第三百四十五章 捧在手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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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爾教學樓停機坪,直升機穩穩停下,昂熱和路明非相繼從直升機上下來。
從歐洲到芝加哥機場,然後換乘直升機直飛卡塞爾,這是身為校長的特權。
站在這裏,視野開闊,能夠把卡塞爾四周的景物收入眼底。
“這就是綠色通道嗎?”路明非手裏提著禮物,來到昂熱身邊,看著這座校園不由生出一縷感慨。
想他當初入學,好幾次都是等待卡塞爾的專列。
“卡塞爾是一座追求完美的學院,而完善的交通設施,是必不可少的。”昂熱從口袋裏摸出了雪茄,
“卡塞爾已經正式向美國政府申請了在後山修建飛機跑道的方案,到時候就不用在芝加哥機場換乘了。”昂熱點燃雪茄,看著這座美麗的學院,眼神深邃落寞。
這就是他們曾經理想的學院。
隻是可惜,他們都看不到了。
當年的青蔥熱血少年,如此隻剩下他一個。
而他,也成為了一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人了。
“就算修建了飛機跑道也和我沒關係啊。”路明非吐槽道。
這是專門給那些貴公子和昂熱這些家夥準備的吧?
昂熱聞言,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可是要成為校長的人,怎麽會沒關係?”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不過你真的覺得我合適嗎?”路明非說道,“我心裏可沒低啊,你叫我打打架或許可以,你讓我當校長,我可是什麽都不會啊!”
說起這個,路明非就有點慫了。
在校董會上,無論理由,他都會站在昂熱這邊。
可是,對於管理方麵,他真的是一竅不通。
“沒有人是天生的管理者。”昂熱帶著路明非往下走,“而且你也並不需要過多的管理。”
昂熱邊走邊說,“作為校長,你的任務就是偶爾請學生們喝喝下午茶,關心一下我們的學生生活情況,了解一下他們的心理健康以及對學院的看法。”
“必要的時候,就組織幾次全校會議。”
“這麽簡單?”路明非有些詫異。
“否認你以為呢?”昂熱笑了笑,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喝喝茶,談談心,每個月還有豐厚的薪資,這麽輕鬆的工作你去哪裏找?”
“哎喲,校長,要不是我幾次把命丟搭進去了,我差點就相信你的鬼話了。”路明非無語道。
作為學生都需要麵臨那種直麵龍王的危險,身為校長,很多時候都要親臨戰場,親自提刀上陣。
做了這麽多年校長,昂熱能夠活下來也是奇跡了。
也就是路明非現在的實力並不懼龍王,否則這校長的位置,簡直是催命工作。
“總有些什麽文件要處理吧?卡塞爾這種專業的屠龍機構,每天都要處理很多信息的啊,我一看文件就頭疼。”路明非說道。
卡塞爾的專員幾乎遍布整個世界,每天都有大量的信息需要瀏覽和確認。
路明非一想想,就腦殼痛。
昂熱給路明非拉開了椅子,讓路明非坐下,隨後取出珍藏的紅酒,給路明非倒了一杯,“你隻需要負責簽字就好,剩下的交給諾瑪。”
“她會幫你管理好的,隻有必要的事情,才會讓你過目。”
在昂熱說話的同時,一束束燈光從辦公室的穹頂落下,絢麗的光線交織成一個唯美靚麗的女孩。
“你好,路明非先生,我是諾瑪,很高興能為你服務。”光影組成的諾瑪,手掌貼在小腹上,輕輕的朝著路明非彎了彎腰。
“你好。”路明非好奇的看著諾瑪。
即便已經見過諾瑪好幾次,路明非還是忍不住的為這個人工智能感到好奇。
“你作為校長的權限已經被寫進了諾瑪的程序中,以後這間辦公室,就是你的了。”昂熱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熟悉的校園,平靜的說道,
“我相信你能做得比我好。”
這個人選,必須是路明非。
不然,恐怕真沒人能壓得住學院裏的那幾頭龍王。
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校長這個位置,路明非是跑不了的。
“那你也不必把辦公室都讓給我啊。”路明非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
不管怎麽說,這間辦公室,也包含了昂熱多年的感情。
就算他真當上了校長,也完全可以整理出新的一間辦公室來。
“這總感覺校長你是在托孤。”路明非說道。
“你就當我是在托孤吧,卡塞爾就是我的孩子,替我好好照顧它。”昂熱笑道。
“你不當校長了,幹什麽去?”路明非好奇的看著昂熱,“我看你也不像是安分的人啊,總不能回去混黑道吧?可你年紀這麽大了,再去混黑道是不是不太好?”
聽著路明非的話,昂熱沉默了下來。
路明非看著窗前靜靜站著的昂熱,心內忽然有些觸動。
路明非很少見過昂熱這個樣子,好像忽然之間,昂熱真的老了。
昂熱看著外麵的眼神很平靜,像個慈祥的老人,而不是那個風騷冷酷的校長。
“你知道突然失去目標之後的感覺嗎?”昂熱問道。
這一生,他都走在複仇的道路上,從未停歇。
他曾經對龍族的恨,填滿了胸膛。
可到頭來,他才發現,無論是龍族還是人族,都是一樣的。
甚至在一些事情上,人類比龍族更可恨。
路明非沉默了。
他知道昂熱的事情,也知道當年的罪魁禍首。
這個男人,把所有的仇恨都宣泄在屠龍的戰場上。
他帶血的刀刃,在戰場上披荊斬棘,踏著累累屍骸前進。
可當他驀然回首時,發現自己最恨的人,正在幕後操縱著他們揮灑血淚,為他們攝取利益,把他們所有人當作收割果實的鐮刀。
彼時的昂熱,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路明非或許是能夠理解昂熱的。
畢竟他自己就曾經是一把被利用的屠刀。
月色透過窗口,灑落在昂熱蒼老的臉上,他的眼睛泛起了光澤,“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但,總是要走一走,才知道的,不是嗎?”
“我會找到他們的,不管他們藏在哪裏。”昂熱平靜的述說著。
這是他的事情,他要自己解決。
說著,昂熱看向路明非,“在這裏的感覺怎麽樣?”
“害,你還別說,挺爽的。”路明非嘿嘿笑了起來,“我其實以前就幻想過當校長坐在這裏的場景,隻是那時候就是想想而已。”
“你好好熟悉一下這裏,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諾瑪,同時準備好上任致詞,到時候需要你上去說兩句。”昂熱說道,“我去一趟鍾樓,看看老家夥。”
昂熱說著,便離開了辦公室。
路明非的上任,肯定不是他說了算的。
學院裏的好幾個老家夥,也有著很大的話語權。
比如副校長,比如執行部長施耐德這些。
“要是他們不認可怎麽辦?”路明非站了立起來問道。
“我的刀會讓他們認可的。”昂熱的聲音越來越遠。
路明非砸了咂舌,他還想著要是學校的那些老家夥不認可,那他是不是就能夠鹹魚了?
可是想到昂熱那堅定的態度,他還是希望那些老家夥們識趣一點的好......
這時候路明非感覺到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去,是繪梨衣發過來的信息,“哥哥,回來沒有?”
看到繪梨衣的消息,路明非抱起桌上的禮物朝外走去,同時打下一行字,“回到了,我這就過去找你。”
路明非用腳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同時剛要把消息發送出去,他的眉心便沒來由的跳了起來。
這是危險前的征兆。
有刺客?
路明非心中一驚。
這可是卡塞爾啊!
他下意識往後仰去,下一刻,一記腿踢橫掃就從他的頭頂掠了過去。
隻要晚那麽一點點,他就可能被擊中。
出手真狠!
路明非感覺到腿風拂麵而過的同時,風中還帶著點點的香氣。
這香氣,好像有點熟悉?
是薰衣草的味道。
夏彌?
下一刻,路明非就感覺到身體被人砸了一下,被轟進了房間內。
“師妹,等等,是我!”路明非剛剛站穩,就看到一個嬌小的黑衣人撲麵而來,連忙喊道!
聽到路明非的話,黑衣人也是愣了一下,“師兄?”
原本夏彌是準備來找昂熱來著。
好好的校長不當,居然帶著路明非去勾三搭四!
所以昂熱一回來,夏彌就摸了過來,打算給昂熱套上麻袋一頓亂捶。
她剛剛摸上來,路明非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所以她想也沒想就是一記橫掃。
不過,在看到路明非時,夏彌就更氣了。
“渣男!”
“打的就是你!”
夏彌說著,動作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怎麽就渣男了啊?”路明非見狀,連忙閃過一旁,他旁邊的地麵,直接被夏彌一巴掌拍裂。
“臥槽,師妹,你來真的?”路明非眉心一跳。
“哼!”夏彌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就消失在了路明非眼前。
下一刻,路明非隻感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把他整個人壓在了地上。
夏彌直接動用了自己的權柄,在路明非沒有來得及認真的時候,拉近空間,出現在路明非身後成功偷襲,一擊必殺。
“靠,過分了啊!”路明非被夏彌壓著,忍不住的叫道。
“渣男,你和別的女孩子風花雪月就不過分嗎?”夏彌壓住路明非,伸手在他的腰上狠狠的一擰,“你是不是在倫敦玩的很開心啊?”
嘶!
路明非倒抽了一口冷氣。
“誤會,師妹,誤會啊!”路明非用手拍在夏彌的擰在他腰上的手叫道。
“哦?誤會,我看孩子叫什麽名字你都想好了呢!”夏彌加大了力道,“沒想到啊沒想到,路明非你居然還是個花心大蘿卜。”
“師妹你聽我說,我和尹麗莎白並不是你想得那樣!”稍微一想,路明非大概就知道夏彌在說什麽了。
他冤枉啊!
比竇娥還冤!
他完全是被昂熱賣了好不!
為了拉攏校董,昂熱也是拚了。
“哦?尹麗莎白?叫得還挺親切啊。”夏彌眯著眼睛說道。
聞言,路明非有些欲哭無淚。
“你倒是說呀。”夏彌親切的說道,“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呢,男人嘛,沾花惹草是避免不了的。”
“我理解,而且這也不關我的事對不對?”
路明非抓著夏彌的手,卻根本沒法把她擰在他腰上的手拿掉。
“對對對,師妹你說得對,但你能不能先把手放開,我的感覺我的腎都要被你掐沒了啊!”路明非叫道。
“哼!你還真認為你是對的啊?”夏彌心中一狠,“看來,沒了腎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路明非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校董,尹麗莎白是校董啦,我隻是替昂熱陪她逛街,畢竟她是要出資支持卡塞爾的。”路明非趕緊說道。
“哎喲,你們都那麽親密了,看起來也不像是尋常的逛街呢。”夏彌彎著眼睛,“我覺得嘛,良辰美景和佳人,肯定會有點美妙的故事,你說對吧?”
“不對,真就隻是逛街!”路明非趕緊撇清關係。
“真的?”夏彌問道。
“真的,你說知道我的,我哪有那個膽子!”
“嘖,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夏彌說著,最終還是放開了路明非。
路明非從地上爬了上來,揉著被夏彌掐的地方,齜著牙道,“師妹,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嗯?你嫌棄我不夠溫柔?”夏彌看著路明非,半眯著眼睛。
“沒有沒有。”路明非趕緊搖頭,昧著良心說道,“師妹你這世上最溫柔,最淑女的女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汽車見了會爆胎。”
“溫柔就溫柔,淑女就淑女,汽車爆胎又是什麽鬼?”夏彌的目光泛起一縷危險。
“就是你最美的意思。”路明非鬼話連篇。
“行啦,也幸好說謊不會被雷劈,不然你早被雷劈死了!”夏彌白了路明非一眼。
說著,夏彌問道,“昂熱那個老東西呢?”
路明非看著一身夜行衣的夏彌,心想昂熱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師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路明非耐心解釋了一下尹麗莎白的事情。
“這麽說,我錯怪你了?”夏彌把蒙在臉上的麵巾扯掉,她漆黑如墨的長發便在身後散了開來。
路明非沒有接夏彌的話。
這能接?
這肯定不能接啊!
他把落在地上的盒子撿起遞給夏彌,“呐,給你買的禮物。”
“我的?”夏彌有些吃驚和意外。
“是啊,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也不知道合不合適。”路明非撓了撓頭說道。
“這是什麽?”夏彌心裏有些開心,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
隻見裏麵精心包裝著一雙白色的長筒靴,長筒靴護腿上繡著金色的花邊,鞋跟略高。
“我看你好像挺喜歡這種鞋子的,就買下來了,就是不知道款式合不合你心意。”路明非說道。
夏彌摸著盒子裏裝著的長筒靴,輕聲道,“謝謝。”
她從來沒有想過,也會有人給她送禮物。
從她降生以來,幾乎都是一個人度過。
不管寒冷還是炎熱,不管是天明還是暗夜,始終都是孤獨一人麵對。
在很小的時候,她剛出尼伯龍根,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那時的風很冷,像是刀割。
那時一戶戶萬家燈火,隻有她默默的站在風雪中看著那些院子中閃爍著的篝火。
她明明活在這個世界,卻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她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外人,渴望著平凡的一切。
別人輕易能夠擁有的一切,她從未得到過。
這個世界明明有很多很多的人,可那些人都與你無關。
在乎你的便更少。
直到後來,有那麽一個男孩,即便被你誤解,被你防備,甚至一度想要把他抹殺掉,他也從不放棄的靠近你。
明明知道你很危險,可他還是那樣的堅定執著,哪怕為此付出生命。
這個世界也有很多很多的感動,以前她都隻是看著別人擁有,因為她不曾擁有。
她也很想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現在,她知道了。
這是她的第一份禮物。
她小心的捧著這份禮物,就像是捧著手心裏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