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們都不必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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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年後。
    京城國新養老院,政府部門出資建設的家屬養老機構。
    路明非輕輕敲了敲一樓房間的門,擰動把手走了進去。
    裏麵是亮敞的客廳,客廳裏,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簾。
    她的膝蓋上枕著一本正翻閱的書籍,似乎看得有些累了,正閉目休憩著。
    房間裏還有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孩在擦拭著桌椅。
    聽到開門聲,女孩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去。
    看到路明非時,表情明顯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是?”
    說著,女孩還認真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
    黑色合身的西裝,係著淺色的領帶,額前的碎發不是很長,剛剛好,眼神很溫和,但在溫和的眼神下,似乎又閃動著某種歲月流淌的靜謐,更增添了讓人心生好奇的魅力感。
    她在中宣部看過很多的年輕人,卻沒有任何一個年輕人有眼前這個人的感覺。
    路明非看了女孩一眼,隨後視線落在輪椅上的老人身上,和聲道,“我找陳雯雯。”
    女孩側目。
    這個年輕人的聲音倒是格外的好聽。
    隻是,媽媽一直待在這裏,怎麽認識的這個年輕人?
    “媽。”女孩朝著老人輕聲喊了一句。
    老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曾經秀亮的頭發已經變得花白,年輕的容顏和肌膚也帶上了歲月的痕跡。
    “你來了。”她的聲音很輕,很小,很平澹,似乎認識了很多很多年。
    “嗯,來看看你。”路明非在她身邊蹲下,他問道,“還好麽?”
    老人隻是笑了笑。
    “媽,她是誰啊?”女孩走了過來,好奇的問道。
    “你叔叔。”老人看著路明非這張依舊年輕的臉,時間好像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失去了作用。
    她手顫顫巍巍的抬起,顯得有些吃力。
    路明非見狀,握住了老人蒼老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臉上,“雖然你說的沒錯,可我聽著怎麽那麽奇怪呢?”
    “也是啊,應該喊你爺爺才對。”老人說,有些俏皮,她的眼角都帶上了一縷笑意,顯得很開心。
    “什麽啊!”女孩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媽媽。
    不過她確實很久沒看過媽媽這麽開心了。
    “我女兒,陳諾薇。”老人對路明非說道。
    陳諾薇,她收養的孩子。
    老人說著,看向了外麵的院子。
    夕陽灑落著最後的餘暉,讓黃昏也變得愜意。
    “曉檣呢?”老人問,隨後又說道,“我總是會忘記你,我不如她。”
    她總是很容易的把這個年輕人忘記,而蘇曉檣,一直記得。
    “最後不也是記起了麽?”路明非輕聲道。
    如果不是蘇曉檣,他可能會徹底淪為渾渾噩噩的怪物,遊蕩在那陰暗的世界裏。
    哪怕夏彌用自己作為鑰匙,關閉了死亡之國進入現實的通道,讓扭曲的世界樹無法再度入侵現實,也讓得世界樹回收的大部分權柄沒法進入死亡之國,被阻隔在外,無法被世界樹徹底吸收,最後重新散落回現實中,一部分被路明非所吸收。
    蘇曉檣一遍遍的呼喚,一遍遍的喊著他的名字,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碎念,乃至用盡最後一滴鮮血喂養她,才喚醒了陷入瘋狂,在意識世界裏與自己另一麵爭奪權柄的他。
    收回權柄之後,世界樹對世界造成的改變和影響便自然而然的被更正了。
    世界重回正軌。
    對於很多人乃至混血種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們更多的隻是後知後覺。
    醒來後,看到瀕臨死亡的蘇曉檣,於是路明非改造了她的血統。
    剛剛改造完血統的蘇曉檣,需要安靜的恢複。
    路明非便帶著她離開了尼伯龍根,然後再逐一喚醒艾拉,繪梨衣他們。
    龍族這種生物,隻要心髒,脊柱,大腦還存在,就很難被殺死。
    哪怕他們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他們依舊存活著,隻是陷入了自我保護的沉眠中。
    想要徹底殺死一條龍,那麽就徹底把他的三大生命源泉摧毀。
    隻是蘇醒後,他們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傷勢,沒法短時間重回之前的位格。
    但相對於人類短暫的壽命,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痊愈。
    老人聞言,笑了下。
    她輕輕的撫摸著路明非的臉,感受著他臉上的溫度,忽然說道,“有點想看夕陽了。”
    “我陪你去?”
    “嗯。”
    “這算我們第一次約會麽?”老人笑著問。
    “算。”
    路明非推著老人走進了院子裏,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風中偶爾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
    路明非坐在輪椅旁邊,老人的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身上,看著黃昏的餘韻,眼眸裏映著夕陽的餘暉。
    真美,她心想著,握著路明非的手掌,眼裏帶著笑意,慢慢閉上了眼睛,像個睡著的孩子。
    年少的我們都曾天真。
    我們誰也不必說抱歉。
    陳雯雯的葬禮很簡單,可來參加葬禮的依然有很多人。
    她退休前就是中宣部的領導層,備受人尊敬,哪怕葬禮再低調,也有很多人不辭辛勞前來送她最後一程。
    在葬禮的最後,陳諾薇又看到了那個叫路明非的年輕人。
    他依舊穿著黑色的西裝,隻不過這次西裝口袋上插著一枝白色的玫瑰花。
    他是和身邊的女孩一起來到。
    那女孩看起來像是中葡混血,澹澹的金色卷發,同樣帶了一枝白玫瑰。
    陳諾薇覺得那個女孩有點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突然對這兩個人有些好奇起來。
    來參加葬禮的都是一些前輩,或者中年人,像路明非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沒有。
    他們和媽媽是什麽關係?
    陳諾薇沒有得到答桉。
    那個叫路明非的年輕人取出白玫瑰輕輕放下,和身邊的女孩駐足了片刻,便轉身離開了。
    “陳雯雯走了。”蘇曉檣輕聲,路明非感覺到她聲音裏多少有些難過。
    “嗯。”路明非應了一聲,牽起她的手,“我還在。”
    兩人路過一間咖啡廳的時候,忽然有人叫道,“兩位朋友,本店新開張,要試試嗎?免費,喝了心情舒暢。”
    路明非抬頭看去,一名男子正熱情的邀請他和蘇曉檣,男子身後站著一名女孩,那名女孩看向他時顯得有些拘謹,似乎在擔心著什麽。
    路明非的目光落到店名處,眉頭一挑。
    逍遙咖啡廳?
    好像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