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的時間，原本坐著五十多人的工作室就隻剩下了十來個人，在龐大的壓力下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離開。

    出乎意料的是，後麵新加入靈聞社的成員隻有晁明生離開了，像伊橙，方澤，紀一寧，林歡都留了下來，從《讚歌》開始的老員工隻離開了三人。

    “謝謝大家願意將自己的未來賭在我身上，外麵的風波交給我來處理就行，這段時間你們就不要往外發聲了，不要被波及到，大家繼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開發《女高怪談》上。”秦歌明白主要的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他人根本沒有受到多少關注，如果這時候有人出頭無疑是將自己往槍口上推。

    這是一個必須的過程，一方麵可以篩選出對公司忠誠的員工，一方麵他現在確實沒有把握保障詭話安然無恙，不能強硬要求員工綁定在自己的船上。

    但沒有必然的把握並不代表沒有辦法抗爭，能對抗言論的也隻有言論，雖然千秋想方設法封死了各種渠道，但他還有星海的官方平台，這是千秋無法操控的。

    現在他的個人賬號和詭話工作室的官方賬號加起來已經有上千萬的粉絲，正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拋下一縷火苗，這千萬粉絲中隻要有一人被他點燃，那就會成為新的火種，成為他的口舌，持續引燃整片草原。

    秦歌躺在老板椅上閉目養神，不斷思考該用什麽姿態來發聲，該說什麽話，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一條小毛毯，窗外夕陽漸濃，他一把抓過鍵盤敲擊起來。

    “首先我要進行道歉，但這個道歉是對在風波中因為我被波及到的粉絲道歉，至於你們所提出的指責我一概不接受, 也不會做出整改。”

    “我製作的夢境就擺在那裏, 明明白白地加上了恐怖和絕望的標簽, 並沒有強求誰一定要來玩，而恐怖夢境所麵對的都是已成年具有自己選擇判斷能力的玩家，他們選擇進入, 就證明他們想要獲得這種情緒。”

    “我隻是一個造夢師，所能做的僅僅是製作出首先能讓自己滿意, 其次能讓絕大多數玩家滿意的夢境, 沒有能力去改變一個人的三觀, 如果一個人的三觀那麽容易被改變，不如從自己的經曆尋找原因。”

    “造夢師在自己的世界裏天馬行空, 帶給玩家各個奇異的故事，我們素不相識也不言隻言片語，而是一個製作一個遊玩, 通過夢境來進行交流, 獲得共鳴。”

    “對於故事的理解因人而異無可厚非, 玩家和造夢師往往站在不一樣的角度來看待每一個故事, 各種想法的碰撞給這個世界帶來不一樣的色彩。”

    “我經得起任何讚揚, 也受得起任何評判，我從低穀而來踏往山巔，無論結果如何, 相信兩者都會使我受益良多。”

    ......

    “你們說詭話會不會真的倒了？我不要,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團隊。”林歡一臉沮喪地哼哼唧唧道：“而且我們不會真的被封殺吧？”

    “那你不和明生選擇一起離開？”伊橙瞄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你不也沒走？”

    “《女高怪談》是我一個主導開發的中型夢境, 我可不想半途而廢，而且秦總說得也對，我們什麽也沒有做錯，憑什麽道歉？”

    “秦老賊發文了！”方澤一骨碌彈了起來，身上的肥肉都抖了幾抖，驚歎道：“臥槽，這也太剛了吧？直接和所有人對著幹！”

    “我看看。”紀一寧也來了興致，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擔憂道：“三分鍾就五萬轉發和十萬評論，看來所有人都在等他發聲，但都是指責的，基本上沒有看到幫忙說話的。”

    【幸福一家親】：“狂妄之言，死不悔改，星海還要留著這種造夢師在荼毒玩家嗎？”

    【人生如茶】：“根據權威機構的最新報道，夢境裏到處都充滿了屍體惡靈，殘肢斷臂，這些東西如果孩子也獲得了共鳴，那還得了？”

    【雲淡風輕】：“我的孩子沉迷在你的夢境遊戲裏，成績不斷下降，他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這不是害人嗎？”

    【百花專欄】：“（轉發），沉寂多日的秦歌終於發聲。”

    【主播猴子】：“堅決抵製，我很不喜歡。”

    【李易】：“（轉發），我很不喜歡。”

    ......

    【謝孤鴻】：“（轉發），我非常喜歡。”

    這條“我非常喜歡”的轉發在清一色的“我也很不喜歡”裏尤其顯眼，馬上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啊啊啊！”伊橙像是發現了稀世之寶不停跺著腳，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有一位叫謝孤鴻的造夢師幫忙說話了，我也要轉發。”

    “秦老賊不是讓我們別隨便發聲嗎？”紀一寧連忙勸道。

    “那是為了保護我們，但我們都選擇留在詭話了, 如果詭話倒下我們一旦被封殺, 發不發聲有什麽區別？而且外人都幫忙發聲了, 我們作為詭話的一員還沉默不語，這太說不過去了。”

    伊橙幾乎不帶思索地就將自己星海平台的名字加上了詭話工作室的前綴轉發道：“作為詭話工作室的一份子，秦老賊夢境的忠實粉絲，我也很喜歡。”

    “對了，成績和遊戲沒有多大關係，因為我還是白京大學的學生。”

    “同為白京大學學生，我也很喜歡。”紀一寧思索過後也進行了轉發。

    “白京大學學生，我也很喜歡。”林歡轉發道。

    “光靠我們還是太少了，必須讓更多人也發聲。”方澤將信息轉發到討秦會的幾個群裏，現在討秦會愈發壯大，幾個群加起來已經有上萬人了。

    【討秦會-副會長】：“兄弟們，別裝死，輪到我們發聲的時候到了，萬一詭話工作室寄了，我們就再也玩不到秦老賊的遊戲了。”

    “到現在還沒有親手手刃秦老賊，你們甘心嗎？”

    【討秦會-張東】：“臥槽，石頭人傳送閃現開團？大荒星隕跟了！青花大學學生，我也很喜歡。”

    【討秦會-趙南】：“英雄登場，跟團！”

    【討秦會-李西】：“接我慈悲度魂落！”

    【討秦會-柳北】：“還有啥技能可以用來著？算了，天使r閃跟團！”

    【討秦會-先鋒】：“你讓秦老賊把蜘蛛刪了，我也跟團！玩家知道那房間裏都是蜘蛛之後現在都沒人願意接手！”

    【討秦會-副會長】：“@先鋒，他讓你去吔屎。”

    【討秦會-會長】：“我還以為秦老賊那麽久沒發聲依舊寄了，剛打算帶著鏟子把他從墳裏刨出來吊在路燈上，沒想到居然詐屍了。”

    【討秦會-陰間人】：“亂衝是不行的，外麵的言論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我們現在也被打上了網癮少年的標簽，越亂衝越會被認為是受到的荼毒更深，必須從星海官方下手。”

    “不是有一封提議封殺秦老賊的倡議書嗎？我們也聯名起來整一封，由我們討秦會牽頭聯合其他的玩家社團，大家要是有加入其他的玩家社團也幫忙聯合一下。”

    【討秦會-會長】：“有道理，誰這方麵有經驗的？趕緊主動報名！”

    討秦會這段時間並非沒有在網上幫助秦歌說話，隻是一個鬆散的玩家群體所發出來的聲音實在太過渺小，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就淹沒在主流浪潮裏。

    而且有部分媒體還瞄準了他們，將他們塑造為飽受秦歌夢境摧殘後還被洗腦的受害者，所以每當他們出聲之後，網上對於秦歌的聲討就會愈發壯大一分。

    “方澤，有主播開始重新直播秦老賊的遊戲了。！”伊橙興奮的聲音將方澤從群聊中拉了回來，“是叫花筠和莫浪的主播。”

    《花筠：直播諸神無傷通關路德維希，因為喜歡。》

    《莫浪：直播血月，秦老賊趕緊死，把奈亞留下就行。》

    “漂亮！”方澤一拍大腿

    越來越多的聲音出現，打破了封鎖，星海上有關秦歌的熱搜在前五十名就占據了一大半，不再是一味的聲討，而且“我很喜歡”這條熱搜不停往上竄，很快就到了和“我不喜歡”分庭抗禮的地步。

    而且演變下去之後不僅玩家群體發聲，有更多的群體參與了進來。

    【常海妮】：“（轉發），我也很喜歡，一款夢境遊戲如果能讓人沉浸下去就是一款優秀的遊戲。”

    【四月白雪】：“（轉發），玩家的喜歡就是遊戲存在的理由。”

    【喝露露長不大】：“（轉發），喜歡，順便畫個圈圈祝福千秋早日倒閉。”

    【隻愛喬伊的折翼天使】：“（轉發），轉發並且附上我也喜歡，截圖來我領取《真實女友》的旗袍禮包兌換碼，@可樂加糖師，記得開發結婚的功能。”

    【白京大學】：“（轉發），我經得起任何讚揚，也受得起任何評判，我從低穀而來踏往山巔，無論結果如何，相信兩者都會使我受益良多。”

    “希望所有白京大學畢業的學子都能做到這一點，勇敢堅持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白京大學永遠會是所有學子的另一個家。”

    白京大學的造夢專業在全國是名列前茅的，許多優秀的造夢師都畢業於此，官博一轉發立馬引起了許多畢業多年，早已事業有成的學生附和。

    這些學生大多都從事造夢行業，也有著自己的粉絲群體，在他們一發聲之後星火燎原的速度就呈指數級增長。

    但這還沒有結束，當天晚上，以討秦會為首的玩家組織聯合發出一封《給家長及星海的信》將整個事件推向了高潮。

    我們不需要爹味十足的看顧，也不是天真無邪的花朵，我們已經成年，對這個世界有著自己的認知，我們不僅要身處陽光，也要回望黑暗。

    一個遊戲的好壞並不是由所謂的機構，不是由所謂的知名業內人員來評判，而是取決於玩家的喜愛，玩家才是最有權利發表意見的群體。

    所以我們請求星海恢複對《血月》的提名。

    我們喜歡，所以支持。

    底下是一個讚同的按鈕，表示讚同的玩家都會將名字簽署在上麵，這個數字越來越多，在這封信發出的一小時內，讚同的數量從一萬，五萬，十萬.......一路飆升直抵百萬大關。

    這已經不再隻是秦歌和千秋的對抗了，而是廣大玩家和局限性的對抗，而且這一波節奏還走出了恐怖夢境的小圈子，讓越來越多對恐怖分類沒興趣的人注意到了他所製作的夢境，原本幾乎停滯的銷量再次飛漲起來。

    秦歌看著網上支持他的人，心中滋味難明，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夠受到這麽多人的認可。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對這些人表示感謝，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一點，製作更加恐怖的夢境，讓玩家能夠獲得更加驚悚的體驗。

    “怎麽？你這是要哭了？眼眶都紅了？”江梨偷偷拿起手機對準沙發上一言不發滑動手機的秦歌，又是一個難得的黑曆史。

    “你也試著兩天隻睡三個小時試試，看看眼眶紅不紅！”秦歌翻了個白眼給她，雙眼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看著手機屏幕的原因，又酸又痛。

    “不過我現在確實非常感動，如果這次詭話能夠安然無恙活下來，我們要更加努力讓玩家的屍體埋進靜靈市的每個角落，讓他們的慘叫一直在靜靈市的上空回蕩，以此來表示對他們支持的感謝。”

    江梨默默收起手機，無奈道：“我突然覺得千秋想要將你封殺是一件為民除害的好事。”

    “拉倒吧，祝寅把資料準備好了，我和千秋的事情沒完。”秦歌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我先上去睡覺，準備送給千秋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