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歸墟·龍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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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葵立於船前,張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享受著海風拍打在臉上時微鹹的感覺。
開闊無邊的大海,無暇美玉樣的碧空,還有五顏六色的海螺,這些都是她從沒體驗過的東西。
重生在這個她完全不認識,沒有任何親人朋友的世界,唯有在享受自然的這一刻,她才能感受到重生後的美好。
“龍葵,你看這個小東西很漂亮。”
一隻纖細完美無瑕的玉手從旁邊伸過來,指尖貼著一隻長相奇特的蟲子,它長著光滑的皮膚,主軀兩邊長著三對形如體翼、長著很多細長觸須的腹足,雖然是海獸,卻長得像奇鳥。
尤其是它體表那仿佛大海落下的天藍色水波紋,讓其看上去如童話中才有的靈獸。
“奇了,長得這麽仙的海蟲我竟然沒有見過。”
龍葵還沒有說話,倒是她旁邊穿著長衫,戴著鬥笠,圍著頭巾,隻露出一對黑眸,一副漁夫打扮的黝黑大漢,先嘖嘖稱奇起來。
龍葵回過頭:“鍾鵜先生,就連你也沒見過嗎?”
鍾鵜掀開頭巾,露出因常年趕海而黝黑幹裂的麵龐。略顯老相,但更顯野性,有海上討生活獨有的倔強。
不過,但當跟天仙似得龍葵喚了他一聲,鍾鵜黝黑的臉上竟然都能泛出紅意來:
“當不得龍葵小姐稱呼我為先生,我不過就是個疍民而已。”
謙虛一句後,鍾鵜又驕傲的抬起頭:“但是,這南北千裏水波我都是踏過的,長相多奇怪的魚我都捕過,這種天藍色的蟲子連我沒見過,那這方圓百裏的疍民就沒有見識過的了。”
龍葵和紅葵此刻結伴乘大船於萬裏波濤之上。
這幾年裏,龍葵一直堅持尋找著九泉龍潭,執念深植於心,縱然心中已經遺忘了和龍陽的經曆,但她卻始終記得曾經有人和她約定,要一起去向日葵花海。
為此,龍葵在聽說龍潭位於歸墟之後,就找到了海邊,找大船好手,想要出海。
經過幾番輾轉後,這才找到了疍民首領鍾鵜的身上,
龍葵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氣質,加上自身的經曆,成功讓鍾鵜心軟,說服了他帶著手下的海盜出海。
絕對不是因為胡修吾留給她的金子,和紅葵狠辣非人的身手。
車船店腳馬,無罪也該殺。五行都不好幹,老實人隻能當駱駝祥子,隻有心硬手黑的人才能打贏其他競爭者,做大做強。
鍾鵜能在凶機遍布的大海中,爭得幾艘可遠航大船,一夥手下,怎麽可能是個翩翩君子。
能讓他壓下對龍葵紅葵這對絕美雙胞胎的想法,行動如此守禮,隻是因為紅葵當著他的麵,一箭射穿了他的一條船。
龍葵可能和馮寶寶一樣,容易相信別人,可是從龍葵的陰暗麵誕生,在鎮妖塔中守護了她上千年的紅葵可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紅葵將那奇美海蟲放入碗中,還往裏麵放入了一塊魚肉,可惜那海蟲對魚肉興趣缺缺,根本不去碰。
“撕~”
鍾鵜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那海蟲,卻感受到一股被鞭子抽打般的刺痛。
這小蟲竟然有毒,不過是紅葵非常人,才能拿在指尖而已,鍾鵜一碰便感受到了刺痛。
那是類似被毒水母蜇住了的感受,鍾鵜不由開口問道:“紅葵小姐是從哪裏發現的?”
“剛剛從天上掉到船上來的。”紅葵回手一指,海船上主桅杆。
鍾鵜立刻表情嚴肅,抬頭望天,舔了舔大拇指,然後伸出胳膊豎起大拇指,感受著空氣中的濕度和風向風力,並繼續還追問起紅葵來:“從天上掉下來的?你確定?”
見鍾鵜如此嚴肅,紅葵一怔:“是的,它是自己拍到桅杆上的。”
鍾鵜憂愁滿麵:“魚不會自己飛到船上,出現這種情況,要麽是附近有海獸弄浪,要麽就是遠處起了掀浪大風。”
“船上有我疍民祖傳的遠古神獸赤鱈之鱗片,一般的海獸不敢靠近,要是天災大不了就和它鬥一鬥。”
鍾鵜瞥了一眼船艙:“我最擔心的,別是追船艙裏那位爺的人到了。”
龍葵紅葵對視一眼,覺得鍾鵜說得不無道理,紅葵掏出短弓,龍葵問鍾鵜:“鍾鵜先生,有沒有辦法加快速度。”
“好嘞!咱也得上手段了,不能讓龍葵小姐覺得金子白花了!”
鍾鵜朝著自家大副吆喝道:“炳仔!點香了!”
和鍾鵜長得有些像,不過眼睛更小,更顯凶厲的大副鍾發炳回應船長:“好嘞!”
鍾鵜行事幹脆利落,既然定了計,便也不拖泥帶水,大步流星的往船艙走,和鍾發炳一路向下向內,走進食物艙盡頭,被五條鐵鏈鎖住的底倉。
鍾發炳掏出鑰匙打開兩把鐵鎖,剩下的鎖他沒有鑰匙,隻有鍾鵜有。
很多遠洋漁船會在船長室供奉媽祖,在底倉養水鬼,以保證出行風調雨順,漁獲滿倉。
但是,鍾鵜不同,他們鍾家先祖出海時,曾遇見神人降赤鱈,不光僥幸逃得一命,還撿回一枚赤鱈的腹鱗。
赤鱈的腹鱗與龍之逆鱗類似,內含有異能,以靈氣灌入,可禦水開浪,成倍提升海船速度。
鍾鵜沒能拜入仙門,雖然會幾手武藝,但卻不懂駕馭這種靈物,但是不要緊,赤鱈腹鱗在他們疍民鍾一脈傳承了多年了,早就琢磨出了自家的使用方法。
凡人想要獲得超凡之力,還有什麽比血祭更快。
打開供奉赤鱈腹鱗的密室後,鍾發炳熟練的從密室旁的銅匣中拿出密封完好的玉瓷瓶,遞給鍾鵜。
鍾鵜走到密室盡頭,貼艙壁固定好的神龕,與陸上神龕不同,鍾家船上的神龕,供奉著一尊巨大石碗,碗中盛放著清澈的海水,還有一枚人頭大小的赤色鱗片沉在石碗底。
奇特的是,不管船如何晃動,石碗中海水卻不灑一滴水,就算是海水高出碗沿,也會就像是一團透明的水母,乖順的流回來。
這是赤鱈腹鱗禦水異能在發作。
鍾鵜將瓷瓶打開,將瓷瓶所盛的血液倒入石碗中。
血液入水,還未等擴散,便被饑渴的赤鱈腹鱗吸入,但無思無覺的鱗片隨即就用血中的靈力釋放了自身的異能。
禦水之能從石碗擴散至全船,船身上浮,如一葉扁舟,駕浪而行,速度比奔馬還要快上幾籌。
鍾鵜呼出一口氣,對著赤鱈腹鱗行禮,倒行出去。
重新鎖上祭祀間的門,還不忘到甲板上,同龍葵炫耀一番:
“怎麽樣,龍葵小姐,我這鵜鶘號是不是快若···”
鍾鵜還未說完,就打了個寒顫,差點滑倒,扶住甲板上的圍欄,卻感覺掌心冰涼透骨。
不知何時,鵜鶘號披上白紗,如海上浮冰。
紅葵拉弓搭箭,對鍾鵜吐槽:“快什麽快,人家都上來半天了。”
船首尖,有一穿著淡藍道服的如廣寒仙人般,風姿超凡的道人不請自來:
“把船艙裏的東西交出來。”
鍾鵜才從這異變中驚醒,掏出腰間反曲鯊齒刀,將大副鍾發炳揣進船艙中,海盜的凶性激發,竟然敢對著來敵呲牙:
“你是什麽人,可敢報出姓名!!?”
立於船首尖的來客,收起手中仿佛藝術品的寒劍,淡漠的說道:
“瓊華,玄霄!”
既然鍾鵜非要知道自己是誰,玄霄也不是無名之人。
不過,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就不能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