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十年後(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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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無甲子,修行無歲月。

    一晃眼,十年過去了。

    永泰十七年,正月十四,恰逢青牛坊市每年兩次的大集。

    青牛山上,坊市如今更為繁華了。

    曾經阻攔凡人誤入的迷霧法陣不知何時撤去,因為修行之事早已隨著越來越多的修真者的出現而變得廣為人知。

    越來越多的凡人開始漫山遍野地尋找仙緣,為此不知道鬧出多少人間悲喜劇。

    青牛坊市就是這麽明晃晃的地進入旁人視野。

    如今的青牛坊市分為內外兩區。

    內區仍由陣法籠罩,需要買門票進入。

    而外區則是四通八達,仙凡混雜,隻需要給坊市交夠租金,就能得到一間鋪麵或者一個小攤做點小生意。

    有人在此得到奇遇,一飛衝天。

    有人也在此散盡家財,最後落寞離去。

    還有更多的是懷璧之罪,惹來殺身之禍。

    雖說在某位二坊主的命令下,青牛坊市方圓五十裏內都為禁鬥區,但五十裏之外,他就管不著了。

    管得太寬,容易成為公敵。

    這日,青牛坊市來了兩個青年男女。

    “朱大哥,這就是青牛坊市嗎?真熱鬧。”

    女的模樣清秀,身材姣好,她望著不時有法器,鳥獸落下飛起的坊市天空,目露憧憬之色。

    “嗯,這次你跟著我過來,老板還不知道,等見了老板之後,不要和在家中一樣說那些話,否則東東小姐會不高興。”

    青年是個臉色僵硬,皮膚微黑的男人,赫然正式方長的第一個夥計——朱貴。

    十年過去,歲月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改變,隻有眉宇間的一抹滄桑才能證明他十年時光未曾虛度。

    而女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李家小妹李秀秀。

    她的根骨太低,即便有她大哥李虎幫助,也不過堪堪突破煉氣,離突破煉氣中期都差一步,而後進步便越發困難。

    除非今後找到可以洗練根骨的寶物,否則她這輩子的極限大概也就是煉氣後期的樣子。

    這還是在有足夠資源的情況下。

    相比而言,服用銀僵精血化身僵屍血脈的朱貴,在得到方長特意為其兌換的屍王訣後,更是進一步擺脫了根骨對其的限製。

    如今他已經修煉到煉氣巔峰,離再進一步,成就鐵僵之身,隻差一個契機。

    他這次過來,除了有事報告老板。

    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要通過坊市的渠道尋得一個強大生物的精血,最好是同類別的精血。

    一如當初的銀僵之血,於他而言,比築基丹的效果還要好。

    這些年,在老板方長的照顧下,他也算小有積蓄。

    雖然老板常常用下屬背鍋,但隻要幹好分內事,那麽待遇也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尤其是他這樣為老板辦私事的下屬,待遇更是從優。

    “我知道的朱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在家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搪塞我爹娘。

    否則每天都要逼著我成親,煩也煩死了。”

    雖是這麽說,但李秀秀眼中還是流露出幾分失落。

    她至今尚未成親,倒不是還在等方長,隻是沒有遇見自己願意嫁的男人。

    所以說女孩子年少時最好不要遇見太過驚豔的男人,特別是自己投入過感情的男人。

    否則以後遇到其他男人之時會不自覺與那個男人比較,然後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就變成了雞肋般的存在。

    最後的結果,就是變成一個人的孤獨。

    而方長,雖說長相不算十分帥氣,無法一眼就讓姑娘愛上他,但他表現出來的陽光幽默,爽朗大氣,還有其同輩中稱得上出類拔萃的成就,足以讓他成為一些無知少女夜裏的夢。

    朱貴點點頭,沒有多說。

    對於李秀秀,他態度其實頗為客氣。

    李秀秀不管怎麽說也是李虎的妹妹,而如今霸劍真人的名聲,安南道誰人不知。

    對了,李秀秀本人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大哥是個修真者,有些本領,卻不知道大哥已經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畢竟李劍純和李虎的逼格差了整整一條街。

    “走吧,我有老板給的令牌,可以直接進入內區坊市。”朱貴招呼道。

    就在此時。

    前方人群傳來聲聲驚呼,紛紛避讓開來。

    李秀秀和朱貴就見到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被人踹倒在地,衣袍沾滿灰燼,模樣狼狽不堪,但他咬了咬牙,撐起身子往前方幾個修士追去。

    “不要走,把東西還給我!”

    男子張手攔在幾個修士麵前,一臉決絕。

    “要麽把東西還給我,要麽殺了我!”

    “小子,不要找死!”

    為首的修士眼神一冷,目光好像刀子一般刺在男子身上,讓男子身子忍不住一顫。

    身為一個普通的凡俗武者,麵對一個掌握自己性命的修士,就好像小白兔麵對大灰狼,有著天然的畏懼。

    但男子努力克服著這種想要退縮的心理,聲音好像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樣。

    “把東西還給我!”

    為首修士卻是不敢真的動手,隻冷笑道:

    “什麽東西?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簡直莫名其妙。

    不要再攔著我,坊市規矩隻是不準出人命,但你一個區區凡人,敢攔在我們麵前,便是打斷你的腿,坊市也不會找我們麻煩。”

    男子沒想到這修士這麽無恥,他大聲道:

    “是我的靈藥!你答應我收了我的靈藥就幫我拜入仙武宗,可是你收了我的靈藥不辦事,還消失了。

    我已經找了你整整三個月,今天你不把靈藥還給我,你就別想走!”

    修士見男子不依不饒,還點破他收錢不辦事,麵色一惱。

    “仙武宗什麽身份地位,憑你也想拜入進去,我還想進去嘞。你說我收了你的靈藥,你可有證據?”

    這十年時間,金丹真人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呈現井噴之勢,幾乎平均一年一個。

    隻安南道一道,明麵上就有近二十個金丹。

    仙武宗如今的宗主就是一位金丹真人。

    據說他原是一個世俗武者,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四海為家,後來得到奇遇以武入道,更是熔煉武道金丹,成為武道真人。

    武道真人,武近乎道,一拳一腳,皆有莫大威力。

    如果說體修是追求體魄的極致,那麽他們就是追求技巧的極致。

    能有一位金丹真人坐鎮,仙武宗算得上安南道的一流宗門,是很多習武之人夢寐以求想要進去的修行宗門。

    在如今散修遍地走,競爭壓力日益激增的情況下,擁有一個宗門靠山可想而知是多少人的夢想。

    聽到男子是想拜入仙武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盡管他們知道男子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證據?”

    男子眼前突然一亮。

    “我有證據!我們的協議是在坊市執法隊三小隊隊長牛峰的見證下進行的,隻要把他喊來,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若不是有此人作為中間人,他不會輕易相信麵前的修士。

    為首修士冷笑道:“若是個人攔著我就要拉我去對峙,我以後還要不要修行,要不要生活了。

    什麽時候你把人找來了,我們再對峙。

    現在,你給我滾!”

    修士一巴掌拍了過去,法力噴出,化作一個無形大掌。

    這一掌對於普通煉氣修士來說,就是最簡單不過的法力外放,連靈力彈指的技術含量都沒有。

    可對於男子這般世俗武者,就是真氣外放的武林絕學。

    男子躲閃不及,被一掌擊中,倒飛出去,重重落地,胸口凹陷出幾分,顯然肋骨斷了。

    男子躺在地上,口鼻中全是血,他艱難呼吸著,修士卻看也不看他,就要帶著同伴離開。

    “誰在鬧事?!”

    坊市的執法隊姍姍來遲。

    修士見到執法隊,臉上立馬露出有些諂媚的笑。

    “原來是趙隊長,是我,小馬,沒人鬧事,就是個普通凡人找麻煩,已經被我打發了。”

    “怎麽又是你?”

    執法隊的趙隊長眉頭一皺,但又突然想起什麽,說道:

    “既然已經解決了,那大家就不要在圍著了,都散了吧,來人啊,把他扔出去,不要堵路。”

    “哦,沒戲看了。”

    “散了散了。”

    “凡不與仙鬥,自己眼力不濟,識錯了人,又怪得了誰。”

    “都想求仙緣,仙緣又是哪裏好求的。”

    “我們這些凡人眼中的活神仙,還不是一樣活得艱難,求得仙緣也不一定是個好事啊。”

    議論聲中,圍觀人群就要散去。

    “你給我站住!”

    一聲嬌喝,正要散開的人群就像嗅到腥味的貓兒,立即又圍攏了過來。

    隻見李秀秀怒氣衝衝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指著地上的男子朝執法隊的趙隊長說道:

    “明明他是受害者,你怎麽不管?”

    “你不是坊市的執法者嗎?見到有人受傷,你還把行凶者給放了,你們坊市就是這麽做事的啊!”

    在縣城當了十年富家小姐的李秀秀養出一副善良心腸,見到不平,自然而然地想要發聲,見到弱小,就想要幫助。

    當然,主要是她知道這個坊市的主人是誰。

    不然的話,要不要出聲,她還是得猶豫一下。

    她隻是心善,不是沒腦子。

    但現在,毫不畏懼!

    趙隊長見李秀秀這麽氣勢洶洶,不由一愣,但眼神一掃,不是記憶中惹不起的人物。

    再仔細一看,氣息這麽低微,修為怕是連煉氣後期都沒有。

    他立馬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

    “你也知道我是執法者,那我說的就是法,我說他沒事就沒事。我說把他扔出去就把他扔出去。

    你有意見也給我憋著。”

    “還愣著幹什麽,要我來親自動手嗎?”

    聽到他催促,手下執法隊立馬動作起來。

    “不準動他!”

    李秀秀伸手一攔,但以她的修為實力,即便隻是執法隊聽命辦事的小嘍囉,對方一出手,她也不是對手。

    卻見李秀秀身上亮起一陣清光,而後光芒一閃,對其出手的手下就不由自主地被擊飛出去。

    “二階法衣?!”

    趙隊長也算識貨之人,哪裏想到這姑娘穿的一件看起來普通衣裳竟是價值近萬靈石的二階法衣。

    這尼瑪!

    趙隊長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

    李秀秀表情還有點迷茫。

    她哥送給她的衣服這麽厲害?

    而這樣的衣服,她的儲物袋中貌似還有兩件。

    她還好幾次吐槽過款式太普通,要不是看在其寒暑不侵,自動清塵的份上,她都不想穿的。

    她還以為修士穿的都是這樣的衣服。

    不過看其他人的表情,她的這件衣服好像真的很厲害。

    “這位姑娘,這件事我們執法隊會妥善處理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趙隊長念頭一轉,吩咐手下將地上男子扶起,說要帶他去療傷,並且把剛才打傷男子的幾個修士都控製起來。

    偏偏李秀秀找到了行俠仗義的樂趣,此刻見趙隊長服軟,她乘勝追擊道:

    “不行,誰知道你們背著我們會不會把人放了。他剛才不是說你們執法隊有個叫牛峰的小隊長嘛,你去把他叫來,大家一起對峙。

    我懷疑你們執法隊有人和他們勾結,坑害人家一個普通人。”

    “大家說對不對?”

    “沒錯沒錯。”

    “叫來對峙,對峙!”

    “對峙!”

    “對峙!!”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而且法不責眾,有幾個人咋呼起來,其他人就跟著一起起哄。

    趙隊長臉色沉重。

    這特麽一不小心怎麽就變群體件了?

    一個處理不好,他這身衣服就得扒了。

    沒了這身衣服,到時候他和這些看熱鬧的散修有什麽區別。

    好在他的救星馬上就到了。

    “都堵在這兒幹什麽?”

    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股凝重的威勢,那是屬於築基修士的威壓。

    剛才起哄的人立馬閉嘴,還有人先溜的。

    人群自行散開一條道,就見一個身穿執法者製服的中年男子領著兩個執法者走了進來。

    “牛頭。”

    趙隊長趕緊上前打了個招呼,來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管理這片區域的執法者中隊長牛河,一名築基修士。

    中年男子微微頜首,朝眾人道:“有什麽事我們執法隊會處理,就不勞大家操心了,都散了吧。”

    中年男子一發話,其他人也不敢逗留。

    雖說如今築基修士沒有以前那麽稀少,但對於普通散修來說其實都一樣。

    無論是十個還是一百個,哪一個都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

    看熱鬧別把自己變成熱鬧。

    “都不準走!”

    李秀秀生氣大喊,倔強道:

    “我就是讓大家看看,你們到底怎麽欺負人的。”

    可她的話哪有半點威懾力。

    中年男子隻是一個眼神,就激發出了李秀秀身上法衣的自動護體靈術。

    “原來有點來頭,難怪敢管我們執法隊的事情,不過就算你是真人親傳,在我們青牛坊市,都不好使!”

    他手一揚,空氣激蕩,化作一張法力大手,朝李秀秀抓去。

    “先拿下你,再讓你家長輩過來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