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個念頭……”
    男人的話讓葉凡停滯，卻也不知道說什麽。
    “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帶著這些人回到我們的星空。”稍微猶豫，葉凡還是發出了招攬：“那裏很混亂，但我擁有一片地盤，也許你們能在那裏生活下去。”
    “族人無法綿延的問題，也許能想到新的辦法。”
    “不用了。”男人沒有猶豫的拒絕，看了看麵前那些還在喔喔喔的族人，搖了搖頭。
    “他們是一群擁有超凡力量的種族，沒人不想擁有這樣的武器。”
    “我無意讓你們參與爭鬥……”
    “但總會有其他人不是嗎？”男人看向葉凡，過了如此年歲，他已經把一切都看的透徹。
    “就讓我們安安靜靜的過完最後的時光吧。”
    這話也讓葉凡沉默了，最終，也隻是點了點頭。
    “還有很多話想和人說，不過你看起來很匆忙。”男人語氣低沉，看了看葉凡：“你也想打破規則嗎？為什麽會追著天道到這裏來？”
    “從前並沒有想過。”葉凡回應，“我隻想要平息人族的混亂。”
    “可天道的出現，讓我認識到了另一重意義上的東西……”
    說到這裏，葉凡稍微停頓，“混亂的由頭或許遠比我想的複雜，超脫的限製注定了人族永遠要處在混亂之中。”
    “我想一勞永逸，但天道和我的交談讓我猶豫，而看到你們，更像是為我的猶豫印證，這是我之前從未有過的。”
    “你們給了我這張答卷的答案，可這個答案讓我觸目心驚。”
    “觸目心驚……”聽到這話男人也搖了搖頭：“我們真的沒辦法預知未來，屠龍的少年到底會不會變成惡龍，誰也不知道。”
    “你想完成你的理想，可又擔心真正做到的時候不是那樣。你想做到你沒有做到的遺憾，可又覺得真正做到後會有更大的遺憾。”
    “瞻前顧後，想東想西，怕失去又怕遺憾。”
    “一點都不像我了。”葉凡答，沒有忙著走，就在男人身邊坐了下來。
    男人也沒有說什麽，靜靜地坐了下來。
    野人們依舊繼續著自己的生活，他們真的沒有了人的智慧，那麽大的力氣，卻連鑽木取火都弄不好，不是把木頭折斷就是直接轉平了木尖。
    他們之中沒有小孩，仔細去看，可以看到每個人眼角的皺紋。
    “他們都很老了。”葉凡悠悠感歎：“你們的時間，好像沒有多少了。”
    “是的。”男人點了點頭，看向了遠處的巨型棱鏡，複雜的目光閃爍：“有時候想起來覺得人生真奇妙。”
    “我從一個小鎮來，本來是個平庸的普通人，可到了這裏，我成了一個族群的領袖，我和他們的王一起崛起，為了星空的自由和天道開戰，為了邁出那一步鋌而走險……”
    “一切，都像是水中花，鏡中月。”
    “但你的人生足夠精彩。”葉凡在一旁，同樣歎了口氣：“我不喜歡那麽精彩的人生，以前，我隻是想回小鎮和父親母親，還有自己的愛人一起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世道太亂，變故太大，我想做的事情沒有做到的太多太多，後來有了機會重新來過，我發誓要把以前的遺憾全部補齊，最開始以為有的遺憾隻是小窟窿，可越補越發現這小窟窿比我想的大……”
    “你有很大的執念。”男人聽懂了葉凡的話語，他沒有去追問葉凡話語中的疑點，隻是評價道：“有執念的人大多偏執，很少有人像你一樣理智。”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理智。”葉凡笑了笑，往後一靠，老赤不知何時已經擋在身後，正正好好的充當了肉墊子。.
    “經曆了變故，你的心態也會有變化，很正常的。”男人輕聲回答，像是老人對孩子傳授著自己一生的經驗：“要堅定自己的路很難很難，會有無數的事情讓你動搖。”
    “可每當動搖之際，要多問問自己甘心嗎？如果不甘心的話，就努力去做，就算做錯了，至少讓自己不會再留下遺憾。”
    “現在放棄的話，我肯定不會甘心。”葉凡答，稍微愣了愣，緊接著便反應了過來。
    再看向男人，他卻是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你看，你已經在屬於你的答卷上寫下名字了。”
    ……
    英靈殿，此刻真的變成了英靈的殿堂，宮殿幾乎變成了廢墟，滿地都是屍體和鮮血。
    女王的消息給神族帶來了真正的滅頂之災，當寧夏川和幻走進這裏的那時開始，便代表著神族即將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啪嗒，啪嗒。
    爪子從最後一個神族身上拔出，幻從血水中走來，它的毛發沾上了鮮血，顯得有些凶惡。
    它依舊很強大，在麵對神族的普通王級時，它接近超脫的實力像是割菜一樣隨意的收割著它們。
    走到宮殿門口，寧夏川在這裏站立，而幻也停下了步伐：“寧，所有神族都死了。”
    “好。”寧夏川回答，他也同樣滿身都是鮮血，應了幻一聲，便坐在了大殿的階梯上。
    幻也坐了下來，也許是經曆了長久的戰鬥，它難得的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寧，中域，是我們的了。”看了看一旁坐著的寧夏川，幻緩緩道：“你想做的事情，我們做到一件了。”
    “真好。”寧夏川點頭，拿出折扇扇了扇，似乎想去去血腥味：“拿下中域，整合剩餘的那些神族和人族，最多兩年，我們就可以重返內陸了。”
    “神族的技術已經被我拿到，兩年以後，當我們回到人族之時，所有人都要為我們顫栗。”
    “你的目標就快實現了。”幻帶著疲倦回答，看了看並沒有多少興奮的寧夏川，問道：“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沒有，我挺開心的。”寧夏川擺了擺手：“你看不出來而已。”
    “我也希望我是看不出來。”幻答，依舊注視著寧夏川：“你要對我撒謊嗎？”
    “你啊……”被幻直勾勾的看著，寧夏川最終還是有些無奈的道：“是沒有多開心。”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寧夏川回，看了看身後的血泊：“我本來以為殺了這些神族很爽的，可是真正做到的時候，好像沒有想的那麽爽。”
    “因為他們太笨了？”幻遲疑了一下，接著問道：“還是因為時予？”
    “他們的確很笨，讓我沒有多少殺死對手的感覺，不過時予……”寧夏川沒有接著說下去，“算是都有吧。”
    “所以報仇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快樂。”幻思索著，似乎是在揣摩寧夏川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之後我們如果成功擊潰人族內陸，你也有可能這樣？”
    “你想了那麽多年毀滅人族，要是最後做到的時候感覺一點都不爽，也太沒意思。”
    “幻，你真的很聰明。”寧夏川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道：“不過對人族的仇恨，我已經揣了那麽多年。”
    “總不可能因為不爽就放下。”
    “那我們就去做。”幻沒有接著追問，如同往常一樣靠在了寧夏川的身上，絲毫沒有在意他身上的血汙。
    “先不管結果怎麽樣，隻要你想，我們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