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古今皇子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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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奉天殿的路上,李善長忽然開口道。
    “……皇上,文武百官們似乎有些不安,因為他們聽說皇子要在今日朝會上宣布受封名單。”
    朱元璋龍行虎步的腳步停下,沉聲道:
    “誰說的?王明,標兒,你們也聽說了嗎?”
    “是啊,我也是聽說了這件事,所以今天才來參加朝會啊,誰知道皇上你因為皇子們的事遲到了,所以才來找你呢……要知道,我也想知道陛下你怎麽封賞我呢。”王明微笑著,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看戲神色。
    “父皇,兒臣沒聽說。”
    朱元璋衝著李善長厲聲低吼道:“說!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皇上息怒,是藍玉,但是,也許是藍玉也是聽了一些流言……”
    “流言?什麽流言啊?”
    “臣不知。”
    “哦,那你呢,你聽到什麽流言呀?”
    “臣沒有。”
    朱元璋剛想說什麽,這時,遠處一位老臣急步走向朱元璋,打斷了朱元璋想說的話。
    那老臣走到跟前,屈膝就要跪地。
    “臣向皇上請罪。”
    朱元璋連忙上前扶起。
    “宋濂,你有什麽罪呀。”
    “臣,身為太子太師,監管東宮師傅,聽說皇兒們頑皮,惹皇上雷霆大怒,臣有失職之罪呀。”
    這時太子朱標連忙從身後走出來開口道:
    “宋師,八弟九弟他們不歸您管。”
    朱元璋聞言滿意的看了一眼朱標,轉頭看著宋濂道:
    “聽到了,太子為你開脫呢……呃,嗯,你確實不錯,皇子們各有各的師傅嘛,今日之事與你無關。”
    宋濂暗自鬆了口氣,低頭道:“謝皇上。”
    “父皇,大臣們都等著呢。”
    “急什麽,沒聽李先生說嗎,現在奉天殿呀,已然有一大堆的流言了。”
    “皇上,臣沒有說一大堆,臣隻是說也許……”
    “呃……對對對,你用詞謹慎,那是一貫的……”
    “傳旨奉天殿,朝會往後拖一個時辰,咱有事要跟宋先生聊。”
    “既然流言已經起來了,就讓那些流言來的更熱鬧些吧。”
    “是,兒臣領旨。”
    朱標欲言又止,看著朱元璋,又看了看王明,其實他有好多問題想請教王明,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啊。
    “宋先生,來來來……”
    “還有王明,李善長,你們也來,幫咱出出主意。”
    “咱覺得東宮的那些師傅們不成啊。”
    “這皇後離宮去定陽掃墓去了,你們看看才離開八天,這東宮就亂了套了。”
    “那些師傅們呀,根本管束不了那些皇子們啊。”
    “哎,來,咱就在這坐會兒吧,來來,王明坐,善長坐。”
    “謝皇上,臣還是站著吧。”李善長不敢坐,走到一旁站著。
    老臣宋濂被朱元璋親手扶著坐下,感恩莫名,他知道這是皇上關心他年老體衰,應命也坐在了朱元璋的右手邊。
    王明卻不客氣,順著朱元璋的左手邊也坐下了。
    “這些年呐,你教導太子朱標,教導的好啊。”
    “所以呀,咱想讓你兼任東宮太師,掌管所有皇子們的學業。”
    “皇上,臣,年老體弱,才淺德薄,力不能及呀。”
    “翰林院,督察院,六部各院,你隻要看上什麽學子啊,官吏啊,隨你挑。”
    “馬上可以調任東宮,皇後那邊咱說一聲就成了。”
    “哎……”宋濂為難著歎息一聲。
    “稟皇上,少兒治學,重在立規。”
    “嗯。”
    “無規矩則不成方圓呐。”
    “那是。”
    “治學如此,治軍如此。”
    “治國,治政,概莫能外。”
    “稟皇上,不過,臣的治學規矩隻怕,隻怕比皇上的靴底子厲害多了。”
    “嗯?”朱元璋聽著有點不對勁了。
    “到了苦不堪言的時候,皇上不要心疼皇兒啊。”
    朱元璋聽笑了。
    “嗬嗬,我倒想聽聽您是什麽規矩。”
    “皇上,凡六歲以上皇子,卯時現代5點到7點)即起,送文華殿就學。”
    “午時還宮,無病不可告假。”
    朱元璋抓起手指細算了算。
    “這一天才十二個時辰,光就學就占了七個?”
    宋濂搖了搖頭:“六個。”
    “中午,還有一個時辰就餐,歇息。”
    “哦哦……這還差不多,哈哈哈哈……”
    “嗬嗬。”一邊的王明聽了也嗬嗬笑了一聲。
    “一年,春節,中秋,端午三節,再加上皇上,皇後,皇子自己的生辰之日,可以放假。”
    “總共是一十八天。”
    朱元璋有些遲疑:“一年才有十八天的假呀?”
    “嗬嗬,皇上如果嫌多,可以減至十二天嘛。”
    “不不不……十八天挺好,就十八天吧。”
    “嗬嗬。”王明再次嗬嗬笑了一聲,不明意義的笑聲。
    “第五條規矩,是尊師重教。”
    “凡東宮師傅擬定的章程,都要報皇上,皇後審定,一旦訂立,皇上,皇後以及皇兒的各自母妃,都不得幹涉。”
    朱元璋越聽越不對味,這也太難受了。
    “宋濂,這些皇子們究竟是誰的兒子?你的還是咱的?咱現在有點糊塗了。”
    “稟皇上,皇子是王朝的龍脈,國家之儲君,朝庭之棟梁,之後,才是您皇上的兒子。”
    “世人都以為皇子的日子是天上人間,這是絕大的誤會,實際上隻有在王朝沒落的時候皇子才會過著花紅柳綠的生活。”
    “但凡聖朝聖君,都把培養皇兒視為王朝性命般重要。”
    “因而,聖君之子,常常苦不堪言,僅僅為學一項就得嘔心瀝血十八年之久。”
    “學成之後,還有習政,立業,事君,戍邊……”
    “古往今來,所有的皇子都願意在沙場立功,卻忍受不了書案之苦啊。”
    宋濂搖頭晃腦,歎息不絕。
    “是啊,持動易,守靜難哪……”這時一旁的李善長也隨聲附和。
    朱元璋沉默片刻,臉上有不忍之色閃過,隨後卻又堅定的心念。
    “他們再苦,能有咱小時候苦啊?”
    “也許沒有,但是多少朝代才能出,出一位像你這樣的皇上啊!”
    老臣宋濂這句話說進了朱元璋的心坎裏去了,不禁笑出了聲。
    “好,就這麽定了!”
    “咱可把皇子教給你了啊,把你剛才所說的話擬成折子,給咱呈上來。”
    “皇上,臣還有一說……這個不能寫的規矩呀。”
    “直說吧,你不應該老說咱,應該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