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魏國朝議,信陵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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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已經換了一遍又一遍,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了。(茶,發乎於神農,聞於魯周公,興於唐而盛於宋。所以戰國有茶哈。)
“君上進宮未歸,還請將軍稍待。”
“君上囑咐我等好生伺候將軍,將軍可曾腹饑?莊子上摔死了頭牛,來些牛肉可好?”管家倒是熱情,噓寒問暖不斷,甚至還拿出牛肉這種稀罕物來招待,不可謂不用心。
可是隻要提及信陵君,卻隻有“稍待”二字回應。
但管家沒有想到的是,“將軍”二字已經將他的君上出賣!
回想信陵君得知來人是自己——趙國上將軍時是何等的驚詫與誠惶誠恐,若非已經將自己的來意告知魏國王上,而王上已經得知自己的來意甚至同意信陵君的想法,機警小心如信陵君者,怎會將自己的身份告知家中管家?
夤夜前往王宮,若非已經討論出了結果,又怎會折返家中,特意交代下人好生招待於我?
而如此拖延,無非讓自己心焦,讓自己在急切之下自亂方寸,從而被迫簽訂更多不公平條約罷了。但換句話來說,應是大體已經同意出兵,隻是要求更多好處,或者要更晚些時候出兵。
能出兵就行!出兵之後就不是你們能夠把控的了。
既然想演戲,咱就讓你看看誰才是演戲的鼻祖,老子負荊請罪的戲可是獲得君上和朝臣的一致好評的!(嗯,紅了千年了!)
廉頗坐在位子上,腦子裏胡亂地想著,不時地表露出焦急的心態。
一邊大口吃著牛肉,一邊唉聲歎氣,邊飲著茶水,邊望著門外,如果此時來句“酒咋還沒來?”那真真是老戲骨了,可與《趙德漢吃麵》相媲美。可偏偏蹦出來的卻是“信陵君怎的還未歸來?”一股子牛肉味兒,那樣子,別提多尷尬了,老戲骨?呸!
好在,旁邊無人細心觀察。
事實也恰如廉頗想的那樣。
信陵君夤夜進宮後,便與王上和幾員重臣連夜開會商量,出兵的好處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而出兵的風險在巨大的利益麵前,輕鬆的被王上一筆帶過,主要是河東河西之地實在太香了!
而且跟秦軍又不是沒翻過臉,打不了敗了就陪幾座城罷了,可贏了,那祖輩的故土可是盡複啊!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魏國王上打手板子一揮“幹了!”
眾臣包括信陵君在內也覺得這買賣可以幹,於是出兵的決議很快就形成了。
接下來就是怎麽幹的問題了,魏王是個急性子,說著話就要掏兵符發兵,卻被一眾大臣死死地按住了。
“王上啊,我們現在出兵無異於為趙國火中取栗啊!”一位大臣說道。
“王上,今趙秦相爭,若鷸蚌之爭也,我等現在掌握著主動權,進可聯趙滅秦,退可結營自保,宜坐看趙秦兩敗俱傷,而後再行出兵,以獲漁翁之利!”龍陽君說道。
“龍陽君此言乃老成謀國之言也!”一位老馬屁精說道。
但,即便極力主張出兵救趙滅秦的信陵君也不得不承認龍陽君說得有道理!
見魏王尋求幫助的可伶小眼神看向自己,信陵君心中一抖,趕忙說道“龍陽君此言有理,然大王可以派遣一員大將,先行整軍備武,陳兵邊境,一旦時機成熟,便可直接殺入戰場。”
“嗯!還是自己弟弟懂事兒!”魏王心中想道,“兵符終於可以發出去了!”
剛想掏兵符的魏王又被打斷。
“然則何時方為時機成熟呢?”龍陽君問道。
“自然是趙軍糧盡之時!趙軍糧盡,或與秦軍決一死戰,或直接投降!若此時無外力參與,趙軍投降幾率較大,而如果此時我軍出現在戰場一側,則趙軍必與秦軍決一死戰!”信陵君自信地說道。
“信陵君此言大善,然則趙軍何時糧盡呢?”龍陽君又問道。
“此事自然要問住在本君府邸的廉頗廉老將軍了。”信陵君回答道。
“如此關鍵信息,廉頗將軍怎會輕易告知,須知他定不會願意自家兵卒受損過重的。”龍陽君繼續問道。
“此事易也,隻需拖延告知其出兵時間,其必然心焦,在故意誇大出兵所需時間,其必然不肯,那便需要向我等證明為何不能晚些出兵,糧草不計必然是其最好的原因,心焦之下必口不擇言,脫口而出。”信陵君繼續蜜汁自信。
“龍陽君可還有疑問?”魏王見龍陽君不說話了,賭氣似的問詢了一番。
“信陵君成竹在胸,臣下沒有意見。”龍陽君低頭說道。
“小樣,還治不了你,讓你打斷我的話。”魏王心裏想著。
“晉鄙!”魏王說道
“末將在!”一直在角落裏大吃大喝的將領趕忙上前答道。
“令你為帥,先行集結十萬大軍,陳兵趙國邊界!”魏王霸氣地說道,說著掏出了一半的虎符交給晉鄙。
“諾!”晉鄙雙手接過虎符應諾道,隨即就想開溜。
“晉鄙將軍留步!”信陵君有些無語的叫住了正想開溜的晉鄙,轉過頭又對正開心著的王上說道“王上,還需令晉鄙將軍盡速查明長平戰場的情況,以供參詳出兵之時機!”
“啊!對,晉鄙啊!到了後趕緊把斥候啥的撒出去,把消息盡快帶回來哈!”魏王在信陵君的提醒下補充道。
“諾!”晉鄙又是一揖,幹脆利落地回應道。
隨後晉鄙退下,信陵君也回到府邸,對管家交代要好生招待廉頗將軍後,便自顧自地睡起大頭覺來。
終於黃昏日落,消失(睡)了一整天的信陵君終於起身,一邊梳洗一邊叫來管家,詢問起廉頗的行止來。
“廉頗將軍今日可曾出門?”信陵君問道。
“漫說出門了,連大廳的門都不曾出,生怕君上回來而不知也。”管家回複道。
“那其心情如何?胃口如何?”信陵君摸了摸梳理整齊須發,嗯,很不錯,光滑如鏡,於是,笑著繼續問道。
“應是相當的焦急,自午時起在廳中是不斷地踱步,一遍遍地問小的君上可曾歸來。至於胃口,那更是不行,若非小人後麵整治了些牛肉,將軍這才進了些,險些怠慢了將軍!”管家一臉邀功似的說著。
“你倒是機靈!”信陵君誇讚道。
顯然,信陵君需要的就是這樣食不甘味的廉頗。
慢慢換好衣裝,信陵君又在房中快跑了兩圈,額,沒出汗,尷尬了!於是幹脆,沾點洗臉水,往臉上、脖子上一彈,又輕輕地捏了捏吹彈可破的雙頰!
嗯,白裏透紅,揮汗如雨,妥了!好一個急急趕路的翩翩君子!
從後門出,而從正門進,又作勢快跑兩步,人未到聲先到。
氣喘籲籲,卻中氣十足地喊道“廉老將軍、廉老將軍!”
已經用完牛肉,正在閉目用舌頭剔出牙齒中碎肉的廉頗猛的睜開虎目,心中暗道人生如戲啊!
急忙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三步兩步趕到大廳之外!
隻見氣喘籲籲的信陵君正奔向自己,趕忙再上前兩步,扶住了信陵君。
“廉老將軍,本君來晚了,來晚了!恕罪恕罪,實在是大王那邊,哎……”信陵君欲言又止道。
“小樣,你接著裝哈。我配合你演出還不行嗎!”廉頗心裏想道。
“信陵君,魏王如何回複?”廉頗“急切”地問道。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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