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十麵埋伏困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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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而自己的主力大軍已經脫離自己的視線,僅剩的秦軍在孟琥的指揮下,終於停止了兜兜轉轉,迅速組成了鋒矢陣,卻沒有朝著北方突圍,也沒有向著趙軍鐵騎複仇, 而是徑直地衝向了東方——信陵君大纛所在。
這令信陵君意外之餘,更是心中一緊!
完成了阻擊任務,不應該立即撤退嗎?怎麽還不要命似的往裏頭衝呢!
而令信陵君心中一緊的原因也很簡單,為了避免因為趙、魏兩軍銜接不當,致使被困的秦軍脫逃,同時也為徹底地封死秦軍北逃的希望,信陵君將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精銳又調了五千往北麵駐防。
也就是說現在在信陵君身邊隻有五千多精銳外加不到兩萬的新兵。
按理說這麽多的兵力對付隻有區區一千五百騎兵, 應該是足足夠夠的了。但麵前的可是秦軍啊!而且明擺著是不要命了的那種秦軍。
而對麵秦軍的表現也似乎在印證這信陵君的擔心,雖然僅有一千五百騎兵, 卻爆發出了近乎萬人的氣勢!
尤其是一馬當先的孟琥,遇人殺人、遇馬斬馬,幾乎是如入無人之境!
僅在一個眨眼的功夫,孟琥所帶著的秦軍已經又前進了十數步!
“傳令中軍精銳速速截停秦軍,請趙騎兵速速從側麵攻擊秦軍鋒矢陣,北麵魏軍,速速從後方尾擊秦軍!”信陵君還是壓製住狂跳的心髒,部署著對這隻秦軍的圍剿。
隻是,三個“速速”還是暴露了信陵君心中的焦急。
“諾!”傳令兵急急應諾道。
傳令間,秦軍又進了數十步!
好在信陵君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後陣中的弓兵率先對秦軍發難,一陣箭雨侵襲,秦陣之中立時想起了一陣的叮叮當當,隨即數十人便中箭從馬上摔下,又被後續的騎兵踏成了肉泥。
但秦軍前進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弱。
就在弓兵取箭的間隙,魏軍中軍第一排的阻擊士卒已經就位,長盾聳立, 長矛如林,誓要將敢於來犯之敵紮個千瘡百孔。
但可惜,充當鋒矢之尖的是孟琥和他麾下的親兵。
隻見孟琥看到魏軍阻擊的盾陣,馬速依然不減,長戟換到左手,身子微微左探,在戰馬進入魏軍長矛手的攻擊範圍前,左手的長戟便先行將擋在麵前的長矛一股腦兒地撩起,隨即馬兒踏上微微傾斜的長盾,長盾之後的幾名魏軍猝不及防之下,立時就是個骨斷筋折,而長盾也隨即跟著盾手倒下。
不待周遭的魏軍反應過來,孟琥左手持戟,右手持刀,便將一旁的幾名長矛手和盾兵一齊砍殺,缺口一下子變得寬敞了起來。
身後的幾名親兵也立即跟上了自家將軍的步伐,從缺口出一擁而入,又是幾名魏軍身死當場,缺口再次被破大。
緊接著, 更多的秦兵通過越來越大的缺口向著信陵君所在的中軍衝殺而去,魏軍第一道防線隻在轉瞬之間便被秦軍攻破,甚至馬速都沒有降低多少。
這樣的結果雖然有些出乎信陵君的意料,原以為對付精疲力盡的秦軍,自己的第一道防線怎麽樣也能堅持幾個會合,沒想到垂死之秦軍,戰力依舊彪悍至此!
但這樣的結果,信陵君顯然也是能接受的。
一來在魏軍的阻擋下,好歹是降低了些秦軍的攻速,為後續的防禦爭取了一定的時間;
二來,雖然秦軍先頭以孟琥為首的精銳出入如同過家門一般,後續的秦軍卻還是被自己的魏軍留下了不少。眼見著秦軍的鋒矢雖然銳利依舊,但明顯瘦了大半圈。
三來,雖然秦軍突破了防線,但魏軍的損失並不算大,幾乎和秦軍能夠形成3:乃至2:的戰損比(兩三個魏軍換一個秦軍),要知道這道防線可大部分是新兵組成的。也就是說,這樣的防線,隻要自己想,幾乎可以無限製的複製。換句話說,隻憑借身邊的上萬大軍,秦軍便永遠無法打到自己的近前。
這無疑給了信陵君極大的信心。似乎眼前的秦軍也不再那麽可怕了!
但在場中的孟琥卻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思去理會信陵君的想法,甚至根本沒有顧及麾下的戰損,與是否能夠跟上。在孟琥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前進、前進、再前進!
無論是誰,膽敢擋在自己的麵前,便隻有死路一條。
眼見魏軍第二道防線已經近在眼前,孟琥隨即將長戟換到右手中,依舊是一挑,一蹬,隻是此次魏軍吸取了教訓,在盾兵的後麵還僅僅地貼著數人,戰馬一蹬之下,盾牌居然沒有倒下。
但好在孟琥的坐騎也算英武,隨即後蹄跟上,踏著盾牌便飛騰了起來,居然直接越過了魏軍的第二道防線。而在半空之中的孟琥也沒閑著,右手向後一揮,如同回馬槍一般,長戟飛舞,數名魏軍的人頭便一齊飛上了天空。
可惜的是,緊跟著孟琥的數名親兵卻沒有如此厲害的隨機應變的能力,挑起長矛後,戰馬不可避免地與長盾相撞,頓時連人帶馬全都骨斷筋折。
好消息是,在孟琥與親兵的前後夾擊之下,魏軍的第二道防線也宣告被破,秦軍騎兵大部再次快速通過衝向了中軍。
壞消息是,孟琥一人固然英勇無匹,但顯然後續的秦軍已經顯現出疲態,而最明顯的象征便是後續秦軍與孟琥的距離更大了!而即便孟琥,通過第二道防線後,馬速也不由得降低了許多。
不待孟琥將馬速提起,魏軍第三道方向再度出現。
終於,第三道防線裏,一直盯著孟琥重點照顧的弓兵終於建功,一隻長箭穿透孟琥的鎧甲狠狠地攝入其肩部。
沒有絲毫的在意,孟琥左手長刀一揮,箭杆隨即掉落。
而在行雲流水般的揮舞中,戰馬依舊高速地前進著。
第四道防線,依舊隨著孟琥的含怒一擊而破碎,但秦軍也付出了更多地代價,能夠繼續跟在孟琥身後的已經不足千人。
而通往中軍大纛的路尚未走完一半。
但,這條路注定一開始便沒有回頭。
雙腿一夾,繼續加速!
第五道防線,似乎是箭雨的傷勢終於影響到了孟琥,反應稍慢一些的孟琥,被魏兵一矛捅在了頭盔上。
雖然這一擊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鈍擊卻也讓孟琥的頭顱嗡嗡嗡地想著。同時更是將其頭盔擊落,滿頭的黑發瞬間飄散開來,配合著孟琥滿臉的鮮血。宛如惡魔從地獄歸來。
同時一直在趕路的趙騎也終於趕到了親兵的側後,隨即開始發力。趙軍一個衝鋒,便將秦兵的鋒矢陣懶腰截斷,幾乎三分之一的秦兵被截留了下來,隨即魏軍將滯留的秦兵團團圍住,秦軍的損失一下子就上來了。
將被困的秦兵交給魏軍的步卒,趙騎再度快馬想著秦軍追去,企圖再來一次。
前有大軍阻擊,後有騎兵追擊,秦兵早已陷入了死地。但孟琥絲毫未覺,隻是一味的繼續衝殺而去。
第六道防線,孟琥手臂再度為長矛所傷。
第七道防線,孟琥的背部也挨上了兩刀。
而還跟在孟琥身後的秦騎已經不足百人。望著前麵密密麻麻的魏軍,即便再勇武之人也不免心生絕望之情。
但孟琥沒有!
長戟拋出,又是一片人仰馬翻,第八道防線隨即被破!衝出人群,孟琥已經能夠看到大纛之下的戰車,隱隱約約的一人正怒斥著什麽!
應該就是這場戰鬥的指揮者了!孟琥心中暗自想道“來讓爺爺瞧瞧到底是何方聖神,敢算計我大秦!”
隨即孟琥再度輕輕夾動馬腹,卻沒有意料中的提速,甚至馬速還漸漸地慢了下來。
孟琥意識到馬兒出事了!
低頭一看,戰馬上下已經時遍布傷痕,有刀傷,有箭痕,還有長矛的血洞,甚至馬屁股上也插著幾根箭羽。而最為致命的是一隻長箭不知何時已經釘在了馬脖子之上,汩汩的鮮血正從箭矢的傷處往外冒著。
孟琥有些驚訝它是如何堅持下來的。每跑一步,恐怕都是錐心刺骨般的疼痛啊!而如今,恐怕已經到了它的極限了!孟琥隨即減速,並一個翻身跳下馬來,揮舞著長戟為馬兒抵擋住箭雨的侵襲。
幾乎是孟琥下馬的同時,戰馬便再也堅持不住,四蹄一軟便臥倒在了戰場之上,甚至沒有氣力在嘶鳴一聲,以作對主人的最後告別。他隻是也隻能靜靜地趴著,仍由箭羽從自己的身邊飛過。
孟琥又回頭看了一眼馬頭已經徹底地攤在了地上,馬身之下盡是鮮血,眼見著出氣兒多進氣兒少,隻有一雙碩大的馬眼正噙著淚水,死死地盯著自己。
孟琥明白,馬兒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這是馬兒在催促自己趕緊離去!
把心一橫,孟琥從戰馬腹下取出自己的武器,隨即騎上了身邊一個失去主人的戰馬,再度向著前方奔去,而戰馬所在之地也很快被魏軍所淹沒。
但顯然胡亂間上的馬匹遠不原先的戰馬給力,僅僅一道防線,孟琥身下的新戰馬便再度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跟隨者孟琥闖過來的秦軍士兵已經隻剩下了十餘人。
但,孟琥已經能夠看清楚信陵君的麵孔!
“真是一群廢物!”信陵君心中暗罵著“近十道防線,數萬大軍,前後阻擊,後有追擊,竟然還是讓此子來到了自己的百步之外!”
要說信陵君不慌那是假的,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站在自己百步之外,猶如地獄惡鬼一般,一雙血紅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任誰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都不免地有些忐忑。
好在,身邊數百親衛給了信陵君繼續站著的勇氣,而身後數萬大軍的咆哮之聲更是告誡著信陵君必須站在此處,一步不退,哪怕是刀劍加身,自己也一步不能退!
沒有任何的招呼與客套,孟琥帶著僅剩的十餘秦兵再度殺上!
而守衛中軍的魏卒顯然也有些瘋了,他們得到了最嚴的嚴令——但放一人至軍前,全營皆斬,禍及三族!
為了避免自己成那刀下亡魂,也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魏卒隻得爆發出自己最強的戰力。一時間秦兵、魏卒還有信陵君的親兵們瘋狂地殺成了一團。
在連斬數人之後,孟琥有些憤怒地發現自己等人居然幾乎寸步未進。顯然麵前的這股子魏軍是得了死命令的,要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困在此處。
眼見著身邊的秦兵已經所剩無幾,而身後的魏軍也即將要圍困上來。一股悲壯的涼意從孟琥的心底蕩漾開來。
孟琥抬頭看了看那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信陵君,又看了看前方擋在自己麵前的魏軍。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差不多,該用那辦法了!”孟琥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隨即,孟琥怒吼一聲“諸君助我!”
說著長刀一橫,朝著一個長矛兵就衝殺了過去,周圍秦兵立即奮起最後的勇武,護送著孟琥的前進。
隻見孟琥欺身上前,一刀結果了長矛兵,又將長矛奪在手中,沒有絲毫地停留,奮起全身的氣力,將長矛擲出,晃晃悠悠地長矛隨即直直地就飛向了信陵君。
“啊!”戰場上一片驚訝之聲!
任誰也不會知道孟琥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招,百步飛矛?!
原本還在剿滅秦兵的魏卒顯然一時間也有些愣神,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長矛,仿佛是要用眼神將那長矛狠狠停住。
隨著點點泛著寒光的矛尖在信陵君的眼中漸漸變大,也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因為主將包袱的緣故,信陵君居然待在了原地。
好在一旁的親兵首領眼疾手快,一麵長盾立即就樹立在了信陵君的麵前。
砰的一聲,長矛擊碎戰車的護欄,去勢不減,直直地釘在了親兵首領剛剛豎立起來的長盾之上。直震得首領手臂發麻。
“呼!”戰場上趙魏聯軍無不鬆了一口氣。
“嗨!”僅剩的幾名秦軍無不唉聲歎氣,除了孟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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