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河畔離別回邯鄲,龍台宮中驚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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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怎樣的情況下,才能讓一個酷愛美食尤其喜愛蛋糕的人,心甘情願地放下一塊已經到了嘴邊的蛋糕呢?

    答:告訴他——蛋糕過期了!

    顯然,信陵君就是這麽做的,把一塊尚未過期的蛋糕硬生生說成了過期產品。

    你不是想要富庶的周邑嗎?不好意思,周邑的核心城池——周王畿已經毀於一旦了!毀得不能再毀的那種,你還想要嗎?

    “周王畿已成焦土?”趙括喃喃道。

    “然也!周王不堪在秦軍手下受辱, 舉火於宮中,至我軍至,洛都城內,片片焦土,處處瓦礫也。”信陵君趕忙回道。

    趙括聞言,看著信陵君急切的模樣,緩緩低頭思索。

    然而此時, 趙括的心中卻已是樂開了花兒。果然, 大塊朵頤的肉就是沒有骨頭縫裏自己扣出來的肉香!

    趙括十分清楚, 洛都,依洛水而建,居天下之中,自古乃是商賈雲集而兵家必爭之地也!即便是而今暫時毀於戰禍,相信不久也便能興盛於廢墟之中。

    但信陵君的話語無疑是給了自己一個不錯的借口,將周邑這塊燙手的山芋丟出去,雖然可能會顯得自己有些勢力。但,那不重要!

    為何說是燙手的山芋呢?

    首先就是周邑是秦軍勢在必得之處,即便大軍屯駐周邑,秦軍也不可能放棄掉這麽大塊的蛋糕,於是演變成當年河西之況——三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不過是時間問題,而這樣的血肉磨坊似的戰鬥意誌是趙括所極力避免的。

    其次,若是趙國占了周邑,不可避免地就要為周王室的覆滅負上一定責任,甚至百姓會說此戰都是趙國挑起來的。雖然事實也差不多是如此,但如此帶有負麵情緒的印象不能出現在“偉、光、正”的趙國身上。

    所以,既然是信陵君自己想要往死路上走, 那趙括說不得,就隻能勉為其難地送他一程了!

    隻見趙括緩緩抬起頭,對著信陵君深深看了一眼說道:“如今趙國之兵,守禦一郡之地尚且不足,根本無法增援與汝,如其知之!而周邑之地,定是秦國所必取者也!信陵君可有信心守住焉?”

    本來還想以飛地不利增援等事,再做一番掙紮與勸說的信陵君聞言也是一愣。

    “聽此言之意:若是我魏軍能夠頂住秦國,趙國就真的將周邑交給我魏國焉?”信陵君在心中暗暗盤算著:“我軍能頂得住秦國大軍的進攻焉?”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那有如何?難道換到了河內之地,秦軍就一定不來嗎?自己就能頂住秦軍嗎?又或者說,我大魏軍頂不住秦軍,他趙隊還能坐地旁觀焉?

    更何況,如今大戰方休,秦國函穀被毀,自顧不暇,不一定就會再次出兵奪地, 即便是出兵,自己有趙軍托底又有何懼哉。

    至於日後之事,隻要周邑能夠在魏國手上過一過,就如同那肥膘過手,便是不貪不占什麽也不做,也是滿手的油腥啊!

    打定了主意的信陵君,隨即對著趙括一禮道:“雖無必勝之信心,卻有必死之決心!我大魏國願傾其所有已守衛周邑也!”

    趙括聞言,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卿可速速將此事報於魏王知曉,你我兩國也好再立盟約也。”

    “諾!外臣會立即稟告我王!”信陵君也是立即答應道。

    “有汝之言,寡人便算放心了。”趙括繼續說道:“如今之要,乃是速速趕路,趁秦軍修整之時,迅速搶占周邑與河內之地,一則造成既定的事實,二則占據地利,以防秦軍狗急跳牆!”

    “諾!外臣明白!”信陵君又是一禮道。

    趙括繼續點點頭,隨即眼神繼續飄向不遠的河麵——幾隻白鷺劃過,驚起平靜的湖麵幾圈漣漪蕩漾,久久未曾散去。

    一拜一禮,一點一圈,兩人都知道,是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倒也沒有什麽矯情,雖然信陵君對於趙括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但如今他的身份乃是信陵君隨即拜別趙括,帶著麾下大軍匆匆就往周邑而去。他不知道的是,等待著他的並不僅僅是富庶如油的周邑,還有令人頭皮發麻的秦國大軍。

    看著信陵君漸行漸遠的身影,趙括突然有些傷感。因為趙括明白,此次一別,信陵君若是繼續守在周邑,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雖然眼前之人,愛名勝過惜命,惜身多於愛國,更兼處事老奸巨猾,倒卻也不失為是幹臣一員。隻可惜他是魏國人,還是魏國的王室中人

    到底是戰國四君子之一,且多看一眼吧!

    不知不覺中,魏軍已然開拔,而李牧和趙啟二人已經來到了趙括的身邊。

    趙括一邊解開著身上的束縛,一邊對著李牧說道:“魏國信陵君自告奮勇去取周邑之地,倒是少了吾等許多的言語。”

    “隻是,魏軍孱弱,便是將殘兵收集也定不是秦軍的對手。”趙括拆掉腳上的木板,站起了身子,繼續對李牧說道:“故此,所遺這三千騎兵,寡人全部留給愛卿!目前寡人能拿出手的也隻有著三千騎兵了!務必要令秦軍投鼠忌器,不敢輕易開戰。”

    “諾!”李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趙括隨即又在地上跺了跺已經有些麻了的腳,說道:“必要時,可做攻擊函穀關狀,或者以疑兵之計,讓秦軍誤以為我趙國大軍已至。總之,寡人要秦軍和魏軍對峙於周邑,引而不發,將二者拉到談判桌上來!明白嗎?”

    “諾!末將明白了!”李牧立即雙手抱拳應諾道。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快捷,自己隻要稍加點播,對方就能明白意圖,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自己非得細細交代一番才可。

    安排好諸軍事宜,趙括隨即騎上戰馬,帶著趙啟並百餘親兵,朝著久違的邯鄲城狂奔而去。

    雖然在戰場之上,趙括已經達成了自己想要的戰役目的,可是要真正地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卻還需要文臣在談判桌上縱橫捭闔!

    而這舌戰群雄的之人,趙括心中已有了人選!

    邯鄲城,依舊雄偉地矗立在華夏的北方,城頭的大字依舊閃耀著古樸的光輝。

    城門口,絡繹不絕的百姓帶著自家的糧食、織物、牲畜從四麵八方趕來,又帶著鋤頭、刀具與滿心的欣喜往四麵八方離去。

    沒有城中官員的接駕,甚至自平原君往下,都不知道趙括已經回轉邯鄲的消息,畢竟趙括並不想因為自己的歸來而搞得滿城風雨,甚至為了掩人耳目,趙括在臨近邯鄲後還是從戰馬上下來,坐在了馬車之中。

    出示了羽林衛腰牌後,趙括一行人很快進了邯鄲城中。趙括撩起馬車的窗簾,向外望去。

    之間邯鄲城中,充耳可聞的是小商販們四處叫賣的長音,滿目所見盡是繁華熱鬧的場景,就連空氣中都充斥著穀物與肉食的香味。

    稚童在坊間嬉戲打鬧,老叟在院中曬著太陽,壯士的漢子忙碌著生計,年輕的婦人正打掃著屋子。而最為關鍵的是,邯鄲城中,幾乎每個人臉上不僅沒有菜色,反而有些肥嫩,每每招呼,更是流露著幸福而自信的笑容。

    一切的一切,與去歲長平大戰歸來時,民眾惶恐又欣喜的表情截然不同。顯然,在平原君和呂不韋的治理下,邯鄲城百姓過得很是幸福。

    “看來,今年秋收收成不錯啊!百姓們小日子都過得不錯哩!”趙啟跟隨在一旁,小聲地對著馬車中的趙括說道。

    “嗯!”趙括點點頭,隨即又說道:“隻是不知其餘趙地的百姓過得如何了?尤其是被自己北部大開發,送到燕北遼東的數萬百姓,冬日已至,那兒該是嚴寒時候,不知保暖的措施到位沒有,若是”

    正想著呢,吱呀呀的馬車已經駛入了王宮之中。

    而趙括的歸來也令平靜的王宮瞬間沸騰了起來,趙姬和伊妃得知了消息,紛紛梳洗打扮了起來,而宦者令趙忠也立即帶著幾名宮人慌忙前來迎接。

    伺候著趙括換上王服的功夫,趙忠將數月來王宮和朝堂中的情形以及內衛組建的情況一一進行了簡要的匯報。

    一聽之下,趙括給驚了個呆!接連催促著宮女快些。

    其他倒還好,都在趙括的預料之內,獨獨有一件事——趙姬有喜了——是趙括始料未及的。

    巨大的驚喜充斥著趙括的頭腦,怎麽說呢?懵逼之中帶著極大的興奮!

    但好歹趙括也算是經曆過屍山血海的人物了,隨即很快從驚喜中掙脫了出來。恢複冷靜的趙括,首先想到的便是曆史上的趙姬可是有“前科”的,自己可不想做“大胖橘”!

    “事情確實?有幾月了?”趙括收斂起興奮之情細細查問了起來。

    宦者令趙忠雖然不知道趙括的“被迫害妄想症”,但眼見著王上查問起此事,當即也一五一十地將情況詳細地匯報了起來。

    “當是無誤!”趙忠微微頷首說道:“王上出征後不到十日,趙姬娘娘在與太後娘娘早間請安時候突感不適,太後當即傳喚醫師進行診治,隨後便診出趙姬娘娘乃是有喜了,且已有月餘之期。”

    “微臣得知消息後,隨即調取了我王之起居注,呈於太後。起居注中所載確與趙姬娘娘懷孕之期所吻合也。”趙忠繼續回道。

    聞聽如此,趙括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王家血脈,沒有誰敢掉以輕心,查驗起居注都是例行之事,甚至高明的醫師能將孕期精確到三日之內,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混亂王家血脈,並不是清宮劇中那樣的輕易。

    “趙姬如今,如何了?”趙括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趙忠卻明白趙括是在問趙姬的安胎情況和宮內的保護措施。畢竟是王之長子,可是大意不得。

    “回我王:在得知趙姬娘娘有孕後,太後當即令其宮中之人接管了趙姬的宮殿,所用、所食之物皆需通過查驗,同時又令醫女數名即行入宮伺候,安胎進補之藥更是不絕,如今趙姬娘娘與肚中孩兒皆是健康無比!”趙忠繼續細細回答道。

    “如此就好!”趙括點點頭,略略沉吟一番。如今趙姬有孕,自然是好事情,但卻也帶來一個問題,自己後宮尚無王後,將趙姬提為王後,顯然不行,畢竟出身太低。可若是其他人,好像如今卻也沒有人選。

    更關鍵的是,隨著長子的出現,朝臣也好,天下百姓也好,定會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後宮,隨之而來的恐怕就是後宮爆發式的增長,可這一爆炸之下,自己可不想處理完前朝又要去後宮演宮心計。

    趙括又說道:“趙姬有孕之事可曾傳開?”

    “並未公開,然太後頻繁叫詢醫師,又命醫女入宮伺候,此景落入有心人眼中,恐怕已然知曉其中關隘。微臣之內衛也曾打探道一些言語。”趙忠回答道。

    趙括聞言,繼續對趙忠說道:“此子不僅是寡人之子,更是我趙國之根基所在,有此子,寡人便有後,將士百官都將有所盼也,則江山穩固,汝其知之!”

    不待趙忠回應,趙括便繼續說道:“趙姬有孕之事暫時不宜申張,且待誕下胎兒後再說!趙姬之待遇提至偏妃,以安其心。許其協理後宮之權!”

    “諾!微臣明白!”趙忠心下一驚,暗道:果然是母憑子貴,隨即應諾下來。

    趙括點點頭,又繼續說道“寡人忙於前朝政務軍事,已是應接不暇,頗感吃力。後宮之中,如今雖有太後作主,然太後到底年邁,事情不可兼顧也,如今大爭之世,吾不希望後宮拖寡人後腿,在定王後之前,汝需為寡人看好後宮,明白嗎?”

    “諾!微臣定為王上看顧好後宮!”趙忠立即應諾道。

    “寡人先去太後寢宮中請安,汝去傳平原君、上將軍和呂卿議政殿見駕。”趙括對著匆匆而來的趙忠吩咐道。

    “諾!”趙忠當即應諾一聲,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