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圖窮匕見鐵騎出,暫避鋒芒趙軍退

字數:7130   加入書籤

A+A-




    嗚咽的號角響起。

    已經快要生鏽的重騎兵們紛紛從營帳中鑽了出來!

    聽著集結的號角與曲長們催促的聲音,一直在等待著將軍的召喚的重騎兵們紛紛喜不自勝藏兵日久,今日,終於該我等上場!

    此時的重騎兵,卻尚未著甲。原因嘛,還是因為鎧甲太重了,若是穿著甲胃,即便躺著,不多時也要被壓迫的夠嗆,所以,雖然重騎兵一直在等候將令,卻也沒有著甲。

    “進!”曲長對著麾下的士卒和輔兵們下達著指令。

    沒錯,曲長直接下達的是前進的指令,雖然重騎兵並未著甲。當然,這還是為了節省一些將士和馬匹的體力。

    直到行至前軍,曲長這才下令止步,隨即又發出指令“著甲!”

    當即,就有三名輔兵為重騎兵穿上戰甲,而在士兵身側,另有兩名輔兵正給他的坐騎穿上鎧甲。

    重騎兵的鎧甲為了其防護性,那是設計得又厚又重,很是不好穿,即便是有三人幫忙,卻也花費了盞茶的功夫才穿上,而穿甲的輔兵更是因此累的氣喘籲籲。

    終於,戰甲穿好。

    重騎兵身後的紅旗隨即翻滾如浪,緊接著身後嗚咽的號角聲變得悠揚,三長一短的呼喝之後,便是陣陣擂鼓之聲。

    “上馬!”曲長再度下令道。

    早已準備好的輔兵當即將上馬凳搬到了戰馬身旁,而重騎兵也在輔兵的幫助下,坐穩了戰馬。緊接著,又有一名輔兵為馬上的騎兵遞上了精製的長矛,而剛剛搬號上馬凳的幾名輔兵則在一旁曲長的催促下,忙不停的為相鄰的戰馬掛上連接的鐵鏈。

    很快,在輔兵的滿頭大汗中,五千全部重騎兵已經整備完畢,做好了一切的戰鬥準備。

    隨著各曲長手中長劍高舉,陣線後方揮舞的旗幟隨即變成了黑色的戰旗,而身後號角聲再次變奏——三短一長,似乎在催促著前線士卒們。

    得到指令的聯軍步卒很快聽命進行收縮防線,而與此同時,重騎兵們也紛紛輕夾馬腹,五千重騎兵緩緩而出。

    沒錯,秦國砸鍋賣鐵硬生生地堆出了五千重騎兵,比全盛的趙軍還多出兩千。

    然而,在這正麵延綿數百米的巨大戰場之上,即便是五千重騎,所能控製的區域也是有限的,這也是為何前期對戰間即便處於劣勢,蒙驁還是咬牙堅持,為的就是消耗掉彼此的戰力,從而迫使雙方默契地縮短戰線,以便於自己這方重騎兵的發揮。

    “冬、冬冬冬”聯軍的戰鼓再度響起。

    “噠、噠噠”重騎兵的馬蹄隨著戰鼓之聲,漸漸密集了起來,試圖在臨近兩軍陣線前完成最後的加速。

    聯軍戰陣包括鼓點和號角的變化自然也落在了李牧的眼中,而那明晃晃的重騎兵更是從出現的一刻便將李牧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曾經跟隨趙王括率領過重騎兵在河東屠殺秦軍的李牧,自然明白此等殺器對自己麾下大軍的威脅之大。

    麵對此等殺器,隻見李牧並沒有旁人預想中的慌張,反而一抹微笑卻掛在了李牧的嘴角。原因很簡單,蒙驁的這張底牌,早就被趙括給猜到了。

    “終於舍得拿出來了。”李牧暗自欣喜道。很明顯,兩軍對戰,誰先掀開底牌,勢必就將落入下風之中。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接住對方拋出的底牌。

    那麵對蒙驁打出的底牌,雖然李牧也算是早有預料,但能夠挑選的辦法卻是不多,擺在李牧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即行撤退,要麽就要以重騎對重騎。

    說是兩條路,實際上根本隻有一條路,甚至改根本就沒有路。

    撤退,那就意味著聯軍將要尾隨而擊打,不付出巨大的傷亡不可能脫逃,而且即便得以脫逃,在未能解決掉聯軍的重騎之前,也隻能陷入被動的防守之中。

    至於重騎對攻,且不說自己的重騎尚未準備,即便立即準備投入戰鬥也需要時間,即便投入的戰鬥恐怕也非聯軍重騎的對手,原因很簡單,觀聯軍重騎兵的規模,幾乎倍於己方。

    對攻,至少能夠暫時限製住秦聯軍的重騎,若是再以自己悍不畏死的陷陣營以死換命,破之還是有些許機會的

    但顯然,這些都不是李牧和趙括想要的。

    身為“鐵浮屠”的發明者,趙括豈能不知它的弱點,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趙括,豈能沒有聽過“嶽家軍大破鐵浮屠”的故事呢!

    麻紮刀、鉤鐮槍幾乎在“鐵浮屠”出世的同一時間便已經悄悄囤積在武庫的某個角落,而“有我無敵”的陷陣營也幾乎就是“嶽家軍”的翻版。

    可以說,麵對極容易被學去的“鐵浮屠”,趙括早已準備好了萬全的措施。

    然而,破鐵浮屠易,欲盡全功卻難。將麻紮刀、鉤鐮槍拿出來,確實可以破聯軍的“鐵浮屠”,可破了之後呢?聯軍或退或散,自己集中力量打最後一戰的戰略目標便宣告破產,如此一來趙括的統一大業又將延期。

    尤其是秦國,若是放其主力歸於關中,僅憑著函穀之險,擋自己個十年八年的也不是問題,這是趙括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得知了聯軍將“鐵浮屠”作為最後的致勝底牌之後,一個後退決戰的計劃便在趙括的腦海中形成了。而這也是趙括得到確切消息後,連夜趕到前線軍營進行布置的原因了。

    當即,李牧便依計而行!

    中軍高台旗幟搖曳,號角聲伴著急促的鼓點在趙軍中軍響起,隨即整個趙軍快速地行動了起來。

    趁著聯軍“鐵浮屠”還在整備之際,趙軍前軍率先收縮防線,同時中間兵力漸漸向“鐵浮屠”波及不到的兩翼進行運動,同時左右兩翼的護軍騎兵也作後撤狀;

    中軍之中“慌忙”布設幾組拒馬,隨即大軍僅僅留下部分戰卒,主力向後,迅速撤離;

    後軍變作前軍,率先後撤。

    整個軍團,眼看著就要往蔡陽城中撤退。

    而趙軍如此規模的調動自然瞞不過聯軍中軍高台之上的三雙“慧眼”。

    “為何趙軍未出重騎對攻焉?”秦王率先問道。

    “我王有所不知,一方麵我鐵騎方才亮相,便已整備完畢,即將發起進攻,而趙軍即便現在將鐵騎調出,也將落入下方;另一方麵,我軍足有五千鐵騎,幾乎倍於趙軍,若趙軍鐵騎輕出,則為我軍之勝也!”蒙驁在一旁解釋道“李牧將兵力收縮,又多放拒馬,意在延遲我軍之衝擊,而將大軍撤回最近之蔡陽城中,以圖再戰,此當為最佳之選擇也。”

    “李牧果然戰場宿將也!”秦王對著身旁的蒙驁和楚王不住地讚歎道“僅憑我軍初露崢嶸之鐵騎,便已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然也!”一旁的楚王也點頭稱讚道“其判斷之準,行動之果敢,名將之稱,當之無愧也!”

    秦王聞言,微微點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些什麽,轉向蒙驁說道“蒙驁將軍,且快快發兵,機不可失,切勿使之脫逃也!縱虎歸山,後患無窮也!”

    “我王放心,殺局已然布下,前軍已在讓開通道,一旦通道形成,鐵騎即行出發,任憑他如何調動,也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蒙驁對著秦王和楚王微微一禮,自信地說道“鐵蹄之下,無物可擋也。”

    隨即蒙驁指向戰場,繼續說道“即便有殘軍退至蔡陽城中,隻要我大軍能夠迅速切斷其與後方之聯係,再以鐵騎封斷其歸路,待其糧盡,則不戰自潰矣。”

    秦、楚之王聞言,皆是滿意地點點頭。

    正在三人指點江山之際,前方聯軍的鐵騎已然開始行動,噠噠的馬蹄混雜著鐵鏈相互撞擊的聲音,在原本喧鬧的戰場之上,奏出了不一樣的一首樂曲。

    那是屠殺的序曲。

    即便李牧已經及時地進行了調整,但前線大幾萬的部隊豈是短短盞茶的功夫能夠全部調動得開的。

    鐵騎穿過前方聯軍留出的口子,隨即在出口處爆裂開來——左右兩邊的騎兵向著外側衝刺,隻一瞬間,鐵騎的控製麵就增加了數倍之多。而正麵戰場隨即落入了聯軍鐵騎的掌控之中,而戰場也變成了鐵騎的秀場。

    飛奔的鐵騎在戰場上肆意狂舞,鮮血並著斷臂殘肢被鐵騎揮舞到了空中,又狠狠地砸向了地麵,而聯軍鐵騎的速度竟未因此降低半分。

    隻一瞬間趙軍陣線便被突如其來的鐵騎給撕得粉碎,無數趙軍士卒飲恨當場。

    這便是戰場。

    別問為何李牧明知秦軍有鐵騎將出,卻不提前做好布置,致使幾乎上萬趙軍為鐵蹄所踏破。

    因為這萬餘英魂便是請君入甕的“入場券”。

    李牧回頭看了一眼向自己的陣線發起衝鋒的秦軍“鐵浮屠”,隻見得人馬相撞之時,人被拋飛了三丈遠,而秦軍的“鐵浮屠”卻是動速不變地向著前方衝殺而去——看來,馬鐙並沒有難住秦軍。

    確定了秦軍“鐵浮屠”的戰力之後,李牧子再無半點猶豫,帶著殿後的親兵就往後軍趕去。在不遠的後方,趙王括已經為聯軍準備好了溫馨的墳墓。

    當然,這些情況,聯軍的首腦們仍舊是一無所知的,如今的他們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殺進去了!”楚王在高台之上興奮地叫嚷著。

    原也怪不得楚王,連日來聯軍雖有兵力的優勢,卻一直被趙軍壓著打,其中鬱悶之情,可想而知。如今好容易衝殺進去,趙軍整體防線更是崩於一瞬,怎能不令人興奮不已。

    倒是蒙驁保持著一位將軍該有的冷靜,眼見著鐵騎衝陣,已經全線突破趙軍前軍的防線,而趙軍無論中軍、後軍都已經調頭而走,顯然趙軍正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並不準備跟自己死磕。

    然而,蒙驁並沒有完全放下戒備之心,即便趙軍已經有逃走的趨勢,蒙驁也隻是下令重騎繼續推進,而步卒則徐徐跟進。而為了抵進觀察,蒙驁對著秦、楚兩王微微一禮,便下了高台往戰場最前線而去。

    隨即高台之上玄色大纛翻滾不已,而聯軍之中的號角聲更為急促而洪亮了!

    急促的鼓點催促著早就急不可耐的聯軍士兵們對著眼前的趙軍發動全麵的進攻。而已經漸漸向兩端集結完畢的數萬趙軍也隨即向後緩緩撤離。

    然而失去中軍護持的兩翼哪裏會是士氣正高的聯軍的對手,雖然趙軍的校尉們極力地維持著陣型,試圖減少損失徐徐後撤,但顯然,聯軍並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在秦軍優勢兵力的打擊下,趙軍左右兩翼節節敗退,幾乎不可再守。

    而正值此時,中路的聯軍鐵騎也已經迫近趙軍的中軍,趙軍中軍突然傳出鳴金之聲——顯然,這並不是退兵的指令,而是在下令“逃跑”。

    果然,聽到鳴金之後,無論左右兩翼還是留守中軍的千餘趙軍,微微一愣,帶頭的校尉最先反應過來,隨即大喝一聲“撤!”

    隨著將領們的撤退,眾將士卒也當即紛紛丟盔棄甲地就往後方撤離,旌旗、戰鼓之物都被隨意地丟棄,甚至保命的戈矛、鎧甲也被嫌棄地丟在一旁。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潰敗,沒有半點水分的潰敗。

    就連裝糧的馬車被卸下,黃澄澄的麥子被散落在了路邊,趕車的士卒跨上馬匹、抱住馬頭就往後方奔去。

    這一幕恰好就落入了已經趕到前線的蒙驁的眼中,而這黃澄澄的一片也終於打消了蒙驁心中最後的一絲絲懷疑。

    因為“別拿糧食開玩笑”那是戰國各國長久以來的共識,“糧比人精貴”的觀念更是深入人心。

    能夠置如此多糧秣於不顧,隻有一種可能——潰逃!

    殊不知,趙國在趙括的帶領下,早已實現了糧食自由,些許糧食,不過是為“入場券”簽上最後的名字而已。

    蒙驁看著遠方隱隱約約正向蔡陽城逃竄的趙軍,一股子強烈的從心底升起,一個聲音在蒙驁的耳邊反複的訴說著“追上去!追上去!敗趙軍,奪蔡陽,擒趙王,立不世之功勳!”

    蒙驁很想將這樣的想法壓製住,他深知道,如今止步,聯軍已算大勝,雖然加上前期的損失,聯軍還是損兵更多。但至少上蔡郡趙軍是肯定無力再守,而上蔡不守,趙軍勢必退守大梁,而魏國大部、韓地全部盡複矣。如此,聯軍的戰略意圖便實現了大半。

    然而,眼前黃澄澄的麥子顯然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傳令全軍出擊!”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