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讓陸行止怔在當場。

    兩人結婚幾年，交流的時間本就極少，顧隨心每次見到他，都像是見到瘟神一樣，用渾身的力氣在避開他。

    像今天這樣頻繁的互動，還是第一次。

    此時，聽到顧隨心用近乎撕心裂肺的語氣抱怨出口，他內心受到的震撼很大。

    他動了動唇，好幾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我從沒把你當做附屬品。”

    “你怎麽想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確實沒有選擇的權利。”

    陸行止被她說得心口發悶，垂眸對上顧隨心濕紅的眼，他心頭一緊，道：“這些話，你以前從沒告訴我。”

    “沒有必要。”

    “怎麽會沒有必要？如果我們之間一直不溝通，又怎麽能……”

    “陸行止，你愛我嗎？”

    “……”

    顧隨心突然打斷他的話，緊盯著陸行止，直白地問出口。

    陸行止微微蹙眉，這一刻，他猶豫了。

    他愛顧隨心嗎？

    他捫心自問，確實沒有答案。

    說愛，好像沒有到那個位置。

    說不愛，但對她的關心和在意，又是真的。

    顧隨心笑笑，心裏更疼了。

    這次，她心疼的不止是陸行止，還有原主，那個死在他黑化前的作精前妻。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規劃好了的。

    連她自己可能都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厭惡陸行止。

    明明，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那晚不是他，也會是顧家安排的虐妻煤老板。

    即便陸行止為了她黑化，她也沒有得到過這個男人的愛。

    她到死，都隻是工具。

    顧隨心心口疼得很，笑容裏也帶了幾分淒楚，“你不愛我，卻又要求我對你保留全部。做人不能這麽自私的。”

    她歎了口氣，“我承認你很好，做為丈夫，你很負責。做為父親，你也很負責。但……做為我顧隨心的老公，你做得真的不夠。”

    “我起碼努力過，那你呢？”

    陸行止並不介意顧隨心來譴責他，反而，他對這樣的譴責是接受的。

    起碼，這代表他們在交流。

    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零溝通。

    顧隨心垂眸，把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陸行止僵了僵，立刻鬆開了她。

    “你看，在剛剛你還想掐著我來逼我就範，這就是你所謂的努力過？”

    “我……”

    “氣頭上，就可以對我動粗嗎？”

    陸行止知道自己剛剛失態了，他緊盯著顧隨心，心底突然有個念頭冒出來，“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家是鎖住你的牢籠？”

    “對。”

    “就這麽想飛？”

    “對。”

    “不要我，也不要兩個孩子？”

    “……”

    顧隨心猶豫了，她沒辦法再堅決地說“對”。

    原主或許能做到，放棄一切離婚，離開他離開孩子。

    但她……存有私心。

    陸行止見她猶豫，心底的鬱悶才少了幾分。

    他抬手，輕撫她的臉，指腹微撚，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

    顧隨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身子一僵。

    陸行止以為她是害怕了，立刻鬆開手說道：“我剛剛確實很失態，嚇到你了，我鄭重地跟你道歉，希望你能諒解我。”

    “……”

    顧隨心鼻尖一酸，洶湧襲來的委屈感，讓她眼睛又濕潤了起來。

    她緊抿著唇，盯著陸行止，連眼睛都不敢眨。

    她不想哭，真的……

    她在他憤怒越界時沒哭，在他質問時沒哭，卻在他道歉，溫柔安撫她不安的時候，委屈得想哭。

    顧隨心抓起他的手，就直接用他的衣袖擦眼淚，爆發式地哭嚎出來，“你幹嘛啊，吵架就吵架，突然對我這麽溫柔幹什麽啊？我最煩你這樣了，不管什麽時候，都這麽耐心，你就不能對我凶一點嗎？”

    這樣，我才能狠下心離開你，繼續走劇情啊！

    陸行止：“……”

    從未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要求！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顧隨心那些話，他莫名聽出來了幾分誇他的味道。

    陸行止拍拍她的肩膀，道：“對不起。”

    “……”

    嗚嗚嗚！

    我的老公好溫柔，我為什麽要離婚啊！

    我不想離婚！

    我想愛他！

    顧隨心越是這樣想，就越是覺得心累，委屈，想哭。

    她幹脆撲進陸行止的懷裏，一邊哭一邊氣鼓鼓地把他的手拉過來，把自己抱住。

    “你老婆在哭，你就不知道抱一抱，拍拍我的背安慰我嗎？木頭一樣的！”

    陸·木頭·行止：“……”

    被罵了，竟然有點開心怎麽回事？

    陸行止忍著笑意，將她抱在懷裏，抬手將她的頭，按到胸口上，“抱歉，是我粗心了，沒了解到你婚後的需求，未來我會盡力做到一個丈夫該做的，你要不要考慮下，暫時不離婚，給我個機會？”

    “你這是要玩兒先婚後愛的梗嗎？”

    “……我想跟你培養感情，不是玩兒。”

    “！！！”

    媽呀！

    一本正經的說這樣的話，太撩了！

    她就吃這套怎麽破！

    這個男人，怎麽哪兒哪兒都戳她啊！

    煩死了！

    這還怎麽生氣？

    還怎麽作？！

    這想作到離婚，真的很難啊！

    顧隨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腦瓜子飛快地轉著，“你這麽說，單純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是兩個小鬼頭的媽？”

    “這算是致命拷問嗎？”

    “回答我！我不想聽什麽我跟孩子都是你心裏的寶這種屁話！”

    “……”

    他真的想這麽回答來著。

    陸行止無奈，“我不擅長說謊。”

    “？？？”

    好家夥，不愧是你！

    陸行止察覺到她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便鬆開她，“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再談。”

    “談什麽？”

    “談你是否願意跟我婚後培養感情。”

    “……”

    說罷，陸行止便抬起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晚安。”

    “……”

    直到陸行止離開房間，顧隨心內心的躁動都沒有平複下來。

    她深呼吸好幾次，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艸！

    這能煎雞蛋了吧？

    為什麽啊！！！

    我為什麽要遭受這種折磨？

    放著帥氣逼人頂級腹肌腿長一米八的老公不能恩恩愛愛，要接受這種火葬場？

    “蠢大七。”

    【我在呢！】

    “給我個痛快的死法，行嗎？”

    【隨姐你的生命值還有3天零1小時29分，渡過這愉快的3天1小時零29分後，你就可以安穩地死去啦！】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