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我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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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這場鬧劇以季淑彤把陸文宗臭罵了一頓為結局。
    而且不帶髒字兒的辱罵,讓陸文宗氣得半個字都回不上,隻能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聽姚琳講述。
    每當他想插嘴,羞辱姚琳,就會迎來季淑彤母子,加陸行止和顧隨心夫婦的死亡寧死。
    老渣男到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家裏,容不下他了!
    他氣得捶胸頓足,唉聲歎氣,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拍打下沙發扶手,以表內心鬱結。
    可是,誰管他呢?
    誰在乎他呢?
    不過是獨角戲罷了!
    姚琳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陸文宗帶給她的羞辱中回過神。
    緊接著,她便說道,“前情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心有不甘,被陸文宗以權欺人這麽久,我怎麽可能甘心?名分,說實話我並不稀罕,我就是想著我比他年輕,我熬唄!”
    說到這裏,姚琳又看向季淑彤,“熬到你跟他離了,下一個陸夫人就是我,我總能把他熬死!他一死,我兒子就不再需要藏起來了。”
    對此,顧隨心隻覺得離譜。
    她不禁嗤笑譏諷道,“就算你把陸文宗熬死了,還有陸行止跟陸猶淮呢!他死了,所有的東西又不可能都是你的。”
    “我沒那麽貪心。”
    姚琳聳聳肩道,“我要的不過是屬於我遺孀的那一部分。”
    顧隨心對此不解,“你把自己說得那麽清高,陸夫人的身份你不貪圖,你隻熬,那萬一彤姨不跟陸文宗離婚呢?”
    “他們夫妻之間貌合神離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離,季淑彤一直都想離!”
    “對啊!她想離,這不也拖了20多年沒離麽?”
    顧隨心忍不住吐槽道,“且不說這個,就算彤姨離了,繼承陸家的是陸行止啊!”
    “你現在問的,不是關於尚可盈麽?那會兒,陸行止還是個小屁孩兒,他能有什麽影響?更何況,尚可盈死的時候,陸行止還沒真的被陸文宗帶過來,認他這個爹呢!”
    顧隨心:“……”
    艸!
    被帶歪!
    確實,姚琳所說的她的那些想法,其實都是年輕時的她。
    她那會兒不甘心自己被陸文宗給占了。
    又拿陸文宗沒轍,還自己腦補出一段陸文宗找人坑了她家的波折故事。
    這份恨意,是被她隱藏起來的。
    所以,她的恨意加不甘,便生出了貪念,掠奪。
    貪的是陸夫人的位置。
    奪的是尚可盈的命!
    陸行止此時,也走了過來。
    他人高腿長,又極具冷冽氣質,在除了顧隨心之外的人麵前,極少言笑。
    以至於,此時他站過來,就讓被綁在地上的姚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懼怕。
    陸行止垂眸,神色冷厲,語氣也極其淡漠冰冷。
    “既然你跟陸文宗關係那麽親近,就應該清楚,我母親並沒有要跟你搶男人的意思。”
    “你不懂!”
    姚琳提及到尚可盈,心中的怨懟就戰勝了對陸行止的恐懼。
    她冷笑道,“陸文宗這老慫蛋,壓根就不敢承認,從頭到尾,他真正愛過的人,隻有尚可盈!”
    “你撒謊。”
    陸行止下意識就反駁了回去,“他隻愛他自己。”
    “哈哈哈!這麽說也是,他愛尚可盈又如何,還不是比不過他自己。”
    姚琳說到這裏,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看,看我這張臉,就真不覺得有幾分像你母親嗎?”
    陸行止:“……”
    他對此,沒有否認。
    從姚琳進陸家老宅的那一刻,但凡曾經見過尚可盈,對她有印象的,都會在姚琳身上,見到她的影子。
    隻可惜,姚琳並非真正的江南女子。
    她身上那股韻味,隻沾染了皮毛,不夠深入骨髓。
    姚琳見大家都沉默了,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竟有幾分淒慘。
    她咬牙道,“陸文宗不承認,他唯一動過心的人是尚可盈,是因為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了權勢,把喜歡的女人都給害了,你以為他不知道尚可盈當初,是懷孕後被他拋棄的?”
    “他就是抱著這種僥幸心理,認為她會為了孩子,選擇在他婚後,繼續跟著他,當他的地下情人。”
    “結果,尚可盈這女人是真狠啊!她對自己狠,也算是報複了陸文宗,硬是咬牙堅持了那麽多年,最後,她熬不住了才來找陸文宗,要把你接回陸家。”
    “可是她怎麽不想想,你都回陸家了,她還能獨善其身嗎?”
    “陸文宗對她有感情,那會兒也基本上蠶食掉了季家,他正想擺脫季淑彤呢,我等了那麽久的機會,怎麽可能讓它生出變故!”
    “人不狠,地位就不穩!這是陸文宗用他自身經曆告訴我的道理。古人還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
    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好像,這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對不起她一樣。
    從頭到尾,不過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季淑彤忍不住在這時候出聲道,“你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最終不過是替你自己的懦弱和貪婪找借口罷了!”
    “你放屁!”
    “你才放煙火屁!”
    姚琳:“……”
    不得不說,季淑彤頂著那樣高級的一張臉,帶著那身氣韻氣質,說出這樣的話,是真能震懾人。
    別說姚琳了,連顧隨心都沒認出,噗的一聲低笑了下。
    顧隨心拉了拉季淑彤的手,道:“彤姨,你是真不要形象啦?”
    “要個屁!年輕那會兒為了所謂的名媛氣質,還看走了眼選了這麽個糟心老東西,如今都活到這把歲數了,我難道還沒資格放飛自我?”
    “……”
    這話說得,顧隨心都沒法辯駁。
    人嘛,想要追求自我,誰還能攔著?
    再說了,彤姨現在這股勁兒勁兒的樣子,比之前端著喊她“小隨心”的時候,更可愛更真實一些。
    季淑彤又低頭,看著姚琳,一頓輸出。
    “不是我替陸文宗這老東西辯駁,他是喜歡玩兒,跟我結婚後也沒老實過,但他這人最注重麵子,最怕別人說他不過上流,是不可能做出你說的那種強迫你的事兒的。”
    說完,季淑彤又突然想到了,自己未婚先孕,被逼無奈嫁給陸文宗時,確實是他使了手段。
    但那是他有所圖。
    並且,是為了他能少奮鬥幾十年才做出來的。
    自打他攀附上季家,步入他心心念的上流社會後,他便尤其注重這塊,整天端得人模狗樣的,就怕別人在背後說他一句不入流。
    “他還沒巴上我季家,沒邁入這個階層的時候,你說他耍手段把你弄到手,我信。”
    “但你說他婚內出軌你,還為了你對你強取豪奪,我是不信的。”
    “行,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是有合作商想要巴結他,把你送到他床上了,正如陸文宗所說,你難道沒長嘴?你不知道告訴他真相?就算不能獲得他的同情心,為自己爭取過嗎你?你不但沒有想過從他那裏想辦法脫離,反而是……”
    季淑彤嘖了身,回頭掃了眼有些錯愕的陸文宗,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刀,“有時候不得不說,什麽鍋配什麽蓋,他貪圖你的容貌和身體,你貪圖他的權利和金錢,誰都不比誰高貴。”
    “你貪心,想得到更多,情有可原。”
    “但你不該傷及無辜!正如你所說,就算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那尚可盈難道不是?”
    “她又比你好多少呢?”
    “你的孩子起碼還是你跟你男人的,她呢?”
    “都是受害者,你對尚可盈不但沒有同理心,你反而還生出了害她的心思。”
    季淑彤蹲下來,微微眯了眯眼,抬手捏住姚琳的下巴,眼神裏迸射出了幾分冷意。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曾經,在雨裏為生活奔波,在醫院險些難纏的尚可盈。
    她手上用力,咬牙切齒地說道,“尚可盈不該死,你才該死!”
    “……你少在這裏裝好人!”
    姚琳瘋狂掙紮,搖頭晃腦地掙脫掉尚可盈的手,繼續道,“我才不信,你會真的同情尚可盈,你才應該是最恨她的人才是!”
    “對啊!我恨她。”
    季淑彤狠狠地瞪著姚琳,“我恨她當年為什麽要那麽懦弱,為什麽要獨自承受陸文宗帶給她的傷害!”
    “但凡尚可盈橫一點,像你這樣不甘心一點,像很多女人那樣敢反抗敢爭取一點,她就能找到我這裏來,告訴我,陸文宗是她的男人!她懷了孩子!哪怕罵我是第三者都行!我都不會被這人渣迷了眼,落得比她還慘的下場!”
    “她被你害死,她一走了之,剩下我熬了二十多年,熬到現在!我還要日防夜防,防你這種女人來搶我季家的東西,防尚可盈的兒子跟猶淮反目成仇,防還有更多的尚可盈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說到這裏,季淑彤幾乎維持不住她矜貴的形象。
    蹲在地上的她,微微低頭,險些崩潰。
    顧隨心蹲下來,拍拍季淑彤的肩膀,將她攬到自己肩膀上靠著。
    季淑彤閉上眼,無聲落淚。
    20多年,將近30年啊!
    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她恨尚可盈,從來都不是因為她是陸文宗的初戀。
    也不是因為,她變相地讓自己成了第三者。
    更不是她生了個兒子要來跟陸猶淮爭什麽。
    她最終恨的,不過是尚可盈的不作為。
    她怎麽就那麽懦弱呢?
    怎麽就不知道來找她這個“小三”鬧一鬧呢?
    明明,她來鬧之後,她們就可以互相幫助,遠離渣男,擁有新生!
    季淑彤默默落淚,卻是很難止住這份淚意。
    顧隨心抬眸,看了眼陸猶淮,“要不,你先扶彤姨回房休息?”
    季淑彤搖頭,拍拍顧隨心的手背,“不了,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她的聲音都帶著顫,眼神卻是清明且堅韌的。
    “我要親耳聽她說出當年的真相,我要在行止麵前,洗清身上這背了20年的冤屈!”
    季淑彤抬眸,看了眼大門外的天空。
    “我要讓尚可盈知道,她的死,跟我無關。”
    “她死亡的真相,也不該埋沒在一句意外車禍之中。”
    “那個可憐又孤傲的女人,從來都沒有被人忘記。”
    顧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