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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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止抵達孟正梵給的位置後,又發了個“刀”的表情。
意思是,他已到。
很快,卷葉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卻隻開了半人高,陸行止還得彎腰進去。
他剛進去,陳祥就將卷葉門“嘩”地拉下,並從裏麵扣死。
陸行止抬眸看去,屋內光線很暗,這能隱約看到幾個人影聳動。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陸行止回頭,發現陳祥用黑色的布,將地底和卷葉門的縫塞死。
他微微蹙眉,這等操作,無外乎是要讓外邊的人,以為這裏沒人。
待陳祥弄好,打了個響指。
屋內,這才有了光。
燈光昏黃,有些暗。
但也不至於像剛剛隻能看到黑暗中有幾個影子,陸行止清楚地看到了孟正梵坐在離他幾步遠的右前方。
他側身對著門口的位置,靠在椅背裏,修長的雙腿看似隨意地岔開,實則緊繃著肌肉,方便他隨時撤離。
孟正梵麵色嚴肅,正扭頭看過來,跟陸行止的視線對上。
陸行止極少見到孟正梵露出這種神色,不由兩步邁過去,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孟正梵將手指夾著的煙,放到唇邊狠狠吸了口,揚揚下巴,示意陸行止看向他對麵。
陸行止順著視線看過去,發現在陰暗的角落,跌坐在牆角處有個人。
他頭上流著血,臉頰上也是被血跡染花,緊閉著眼垂著頭。
陸行止還以為是孟正梵的人受了傷,再仔細一看,對方被反綁著手。
顯然,這不對勁。
陳祥上前,將那人的短發拽住,朝上一扯。
這人的麵容,才徹底露出來。
崔康?
前不久,孟正梵還提及過,他即將要對付的人。
陸行止扭頭,看向孟正梵,“什麽意思?”
“他洗錢,走私,販毒的證據,我都有了,但真正的大魚我還沒徹底釣上來,我暫時還不方便出麵,隻能找你。”
“你要我把滿臉是血,被你綁起來的人送到刑警隊去?”
“你不是認識刑警隊的人嗎?”
孟正梵又嘬了口煙,將煙頭丟在地上,用黑色的登山靴踩滅,這才抬眸對上陸行止的眼,“榮謹嶼這人還沒進刑警隊的時候,在特戰隊那邊是典型的刺頭,你跟他關係不錯,把人丟給他,他能幫你壓下去。”.
“你這是拿榮隊的職業生涯賭呢?”
孟正梵聳聳肩,“我有證據,隻是需要用到你的途徑,不行?”
陸行止覺得這樣的搞法太粗糙了,根本就禁不起查。
“倒不是我怕事,但你想過沒有,我如果這麽早就露了明麵,你接下來還能找我打掩護嗎?”
“甄家的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來。”
“孟七,你這是看不起我。”
陸行止並沒有半點推托的意思,反之,他要幫。
而且,他不會隻幫這一次,就避而遠之。
朋友之間,不是這麽辦事兒的。
他走到孟正梵身旁,拉過旁邊的椅子,坐到他對麵。
“崔康的犯罪證據給我先。”
孟正梵微微起身,將屁股底下的文件夾取出來,遞給他。
陸行止接過去,“我能看下嗎?”
“隨便。”
陸行止抽出來,大致掃了眼。
他臉色就極其難看。
原來,孟正梵口中說的走私,並不是珠寶,而是……人。
又是人口,又是毒品,這崔康還真是敢!
陸行止將文件塞回去,對孟正梵說道,“我可以找榮謹嶼,並將這些交給他,但我不會直接出麵。”
“你打算怎麽做?”
“我跟榮隊有些私交,上次在趙申的事上,我們配合得還算不錯,我相信他願意,將我置身於‘無名英雄’的位置上。”
孟正梵笑了,帶著他臉上的刀疤也動了下。
他拍拍陸行止的肩膀,“我沒找錯人。”
“但這樣一來,我又欠了榮謹嶼人情。”
“你希望我怎麽做?”
“你說的大魚,應該不是甄永洲。”
孟正梵微微錯愕,緊接著,便聽到陸行止道出另一個名字,“君誠,你跟我說過,你現在是君家的人,以你的能力,如非特殊關頭,是不會找我來替你解決崔康的事,你現在得到了君誠的信任,所以不敢鬆懈半分,怕引起他的懷疑。”
“但為什麽解決個崔康,還要找我呢?”
陸行止將自己的推算說了出來,“君家也有涉獵珠寶生意,君家雖然是在亂世以黑道起家,但他們有個原則,不打婦孺和孩子的主意,崔康的運輸線,影響到了君家的生意,他想除掉崔康,並交待這件事給你負責。”
說到這裏,陸行止又補了句,“當然,君誠身為道上的人,他除掉問題的麻煩,自然是要崔康的命!可你是孟七,你更希望崔康背後的這些人口毒品的運輸線,徹底被緝毒隊和刑警拿掉,最好還能順著這條線,往深了挖!”
孟正梵微微挑眉,對陸行止的這番說辭,並未否認。
站在崔康身邊的陳祥,則是驚呆了。
他歎了口氣,插了句話,“老大,不愧是你,預判了陸總的預判,他說的這些話,跟你猜的不能說像,幾乎一模一樣!”
孟正梵沒吱聲,陸行止卻是聽明白了。
敢情孟正梵一開始不把話說明白,是跟祥子有打賭。
他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孟七居然還有心情打賭!
他用資料袋,拍了下孟七的肩膀,“我聯係榮隊來這邊,你帶著祥子他們,盡快離開。”
孟七起身,對陸行止點點頭,然後捶了捶自己的心口位置,道:“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吧!”
陸行止低頭,給榮謹嶼打電話,孟七卻沒立刻走。
他以眼神詢問,孟七低聲說道,“等榮謹嶼快趕到的時候我再走,萬一我被人盯上了,我得護著你的安全。”
陸行止:“……”
他沒說什麽,那頭已經有人應聲。
陸行止喊了聲榮隊,緊接著便將事情簡單交待了下,“我這邊有崔氏珠寶利用珠寶運輸線,販毒以及販賣人口的證據,你有沒有興趣來抓人?”
那頭,榮謹嶼立刻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
緊接著,他才低聲問道,“什麽情況?崔氏?崔康?”
“對,有些事我不方便跟你說太多,你現在能來一趟嗎?人在我手裏。”
“……行,你把地址發我。”
“別帶太多人,此事不適合張揚。”
“我明白,我帶上江川。”
陸行止掛了電話,把地址轉發給榮謹嶼後,立刻收到他一個“ok”的回複。
他估摸了下時間,對孟正梵說道,“榮謹嶼隻帶江副隊前來,他們兩人過來的話,不會鳴警笛,路程估摸十五分鍾左右,你……”
“他到了我再走。”
陸行止:“……”
倒也不用如此。
陸行止被孟七這副老母雞護崽的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孟七,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也是能把你打倒的人?”
“一起倒地的,少廢話!人是我帶來的,事兒是我招攬的,我不會把你單獨置身險境!”
說罷,他又重新坐回椅子裏,抻著兩條大長腿在地上。
那副姿態,擺明了就是抬,他都不走。
陸行止無奈,扭頭看了眼祥子。
陳祥聳聳肩,“我聽老大的。”
陸行止:“……”
他問孟七,“榮謹嶼到了,你再走的話,來得及?”
“放心,我有人接應,他到的話,我會比你先收到消息。”
“行吧,你安排了就行。”
陸行止拿出手機,想到顧隨心下午要去劇組,這個點應該已經到了影視城那邊,他便發了條信息過去。
【】:到了嗎?
【隨心所欲】:沒,我打算明早去劇組,直接拍戲,這會兒在家等你,有事跟你商量。
【】:???什麽事?為什麽不給我電話,在家傻等?
【隨心所欲】:一句兩句說不清,你忙完早點回來。
【】:好。
孟正梵見陸行止低著頭,眉頭皺得用熨鬥都燙不平。
他拿手肘碰了下陸行止,“幹嘛呢?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我太太有事在等我回家。”
“……”
淦!!!
老子就不該多這嘴。
自從上次見識過陸行止提及到顧隨心時,那不值錢的樣兒後,孟正梵就打算對這個話題敬而遠之。
卻沒想到,再次栽進來了。
陸行止將手機收起,卻緊抿著唇,不停地抬起手腕看表。
孟正梵被他這舉動給氣笑了,“你能不能消停點?好歹趁此機會多打聽下關於崔康的事,到時候好跟榮謹嶼那廝周旋。”
“我沒心思。”
“……”
“陸行止,你怎麽就唯獨在提及到你家那位的時候,就這麽不爭氣呢?”
陸行止深深地看了孟正梵一眼,“你單身狗,不懂。”
“???”
嗤,這是侮辱誰呢?
孟正梵當即不爽了,“搞得像誰沒耍過朋友似的,小爺我當初還是高門子弟的時候,多的是女孩兒覬覦我……”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拿來吹?再說了,那些女孩子入得了你的眼嗎?你到現在對誰動過心嗎?”
“誰說老子……”
孟正梵說到這裏,就立刻閉嘴了。
這下,陸行止倒是感興趣了。
“喲,這是有戲呢?”
他笑著,拿手碰碰孟七,“說來聽聽?”
“說個毛,我這個狀況,哪有這心思。”
孟正梵緊蹙著眉頭,“女人對我來說,就是麻煩!”
“你就逞能吧!別隻顧著當嘴強王者,回頭把心愛的人逼跑了,你就是個追妻青銅!”
“……你特麽少咒我。”
“真有喜歡的,就好好跟人處,你現在這副二混子的模樣,人家還能喜歡你,就代表她不在乎,遇到這樣的女生,又是你的心動人選,就該珍惜,別回頭失去了,就真的後悔莫及。”
孟正梵覺得,他就不該留下來。
否則,也不至於聽這廝逼逼賴。
他不爽地“嘁”了一聲,“老子心裏真沒人,你少在這說教。”
“沒就沒吧!就像你說的,你現在這副德行,哪個女孩兒看上你,也是倒黴。”
孟正梵:“……”
你特麽去四川修煉過的吧?變臉這麽快!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崔康的事,陸行止心底已經有了更成熟的計劃,方便一會兒跟榮謹嶼交接。
他低頭看了眼表,“榮隊應該快到了,你的內應還沒動靜?”
陸行止話音剛落,孟正梵手機就震了下。
他拿出來一看,見到微信頁麵。<】:出來。
收到薑默的信息,孟正梵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緊接著,他將手機捏在手心,起身對陸行止道,“我撤了。”
隨後,他朝陳祥給了個眼神。
陳祥從兜兒裏掏出個瓶子,放到崔康的鼻子處晃了晃。
崔康那垂著的腦袋,聞了味兒後,垂得更低了。
緊接著,陳祥又遞給陸行止一個手機。
“這是崔康的手機,你可以一並交給榮謹嶼。”
陸行止接過來,便目送著孟正梵和陳祥離開。
他們的身影,剛消失在後門那狹窄的通道裏,陸行止的手機就震了震。
他摸出來,看到榮謹嶼的信息。
陸行止走到卷葉門前,將塞門縫的黑布拿開,這才把門拉開。
門外,站著榮謹嶼和江川。
陸行止側過身,對他們說道,“榮隊,江副隊,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