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的聲音換回他的理智。

    霍栩收回陰冷的眸光，看了程程一眼，無法忽略此刻內心上湧的那股醋意。

    虞軟軟。

    好，你真是好樣的。

    就這麽迫不及待地逃離我？

    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奔向另一個懷抱？

    “霍栩？”

    虞程程從未見過男人露出這般冰冷可怖的神色，嚇得臉都白了白。

    她剛剛好像沒有說錯話，為什麽感覺霍栩好像很生氣？

    是因為之前她偷偷給沈默回消息，被他發現了嗎？

    “今天真要謝謝你陪我去書店買學習資料，我請你吃晚餐吧？”虞程程內心極為忐忑。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麽了。

    往常都是霍栩主動聯係她，都是他在身後默默注視著她。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從前那雙凝望自己的視線好像變得不再堅定了。

    霍栩抿了抿唇，極力去忽略心中那股冰冷的醋意，低聲“嗯”了一聲。

    虞程程心裏有些欣喜，“那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吃西餐？”

    “都行。”

    ……

    虞軟軟結賬的時候挑了兩條領帶，一條藍條紋的，一條黑波點的。

    藍色這條是虞非凡的禮物。

    至於黑色這條，是她無意間發現，感覺和霍栩之前的一套衣服顏色很搭。

    這些天，霍栩一直照顧她。

    額頭的傷口已經結痂，下午出門時，隻戴了頂鴨舌帽，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不管對方肯不肯收，起碼她感謝的心意得表達到。

    聚沙成塔，積少成多。

    病嬌的好感不就是這麽一點一滴刷出來的嗎？

    虞軟軟收好兩條領帶，與傅川一同走出商場。

    “傅川，你住哪兒？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畢竟陪自己逛了一下午街，不能就這麽把人家丟在路邊上，況且她也很想了解傅川的近況。

    重生前，她在主神空間裏看過這個世界的劇本，隱隱記得後文好像提到過傅川。

    他在若幹年後，似乎也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大佬之一。

    隻不過因為不是主角，所以戲份不多，一筆帶過。

    即便如此，人家也是未來大佬呀！

    趁現在，趕緊抱上這條粗大腿，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傅川猶豫了幾秒，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幾分不自信，“臨……臨江小區。”

    臨江小區在帝都屬於拆遷安置房，住那兒的大都是些市井小市民，聽說治安也比較差。

    虞軟軟嚐過最苦的日子，所以不覺得什麽，可傅川似乎覺得難以啟齒。

    因為，在帝華高中就讀的學生幾乎都是貴族子弟。

    身份懸殊，千差萬別。

    虞軟軟察覺到了他的別扭，笑著打破尷尬，“行！那我送你回家，你請我吃晚飯怎麽樣？”

    他一直都知道，傅川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原本以她的經濟實力，可以給他買貴重物品，也可以請他吃豪華套餐。

    但她知道，她贈予他的這些東西，他目前是還不起的。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饋贈，而是壓力。

    所以她選擇了他能承受的方式。

    “你姑媽允許你帶朋友回家嗎？”虞軟軟怕自己的提議唐突，繼而補充道，“你問問，要是不行，改天你請我吃冰就好了。”

    傅川抿唇，靦腆一笑。

    虞軟軟也與他對視一笑，但忽然，她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越過傅川，她的視線落在對麵的西餐廳。

    靠窗位置處坐著的一男一女，身形如此熟悉。

    虞程程穿著一件紅色洋裙，正捏著餐巾一角，微微起身，似乎是要替男人擦拭嘴角。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和從前判若兩人。

    看著眼前這一幕，虞軟軟腦海中浮現出主神空間那本書中的文字：

    【他坐在女孩對麵，傾聽著女孩的抱怨，眼裏滿是揉碎的星光。】

    【霍栩心想：這是真實存在的嗎？他捧在掌心的女孩，終於不再逃避他，不再傷害他，她說愛他，還要嫁給他……】

    虞軟軟渾身僵硬，大腦一片嗡鳴。

    上輩子那個腹黑狡猾，一步步給自己設下圈套，害她身敗名裂的虞程程，已經……重生歸來了麽？

    巨大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除了對那個重生黑心蓮虞程程的畏懼和憎惡之外，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隱隱作痛，是心在痛。

    【太可笑了虞軟軟，你的心還沒有死透嗎？】

    【不會吧不會吧？】

    【你該不會對霍病嬌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

    餐廳裏，虞程程鼓足勇氣，正要為霍栩擦拭嘴角，“霍栩哥哥，你這邊沾了點東西。”

    尚未觸碰到男人，手腕就被人輕輕扣住。

    “謝謝，我自己來。”

    這是，被委婉地拒絕了？

    虞程程心裏一陣失落，輕輕朝男人瞥去一眼，卻發現霍栩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嘴角輕輕揚起了一抹淺弧。

    鳳眸微斂，眼角那粒淚痣使他偏冷硬的麵部輪廓看起來柔和了三分。

    明明從剛才進餐廳後，他就整個人散發著低氣壓，冷冽得生人勿進。

    現在卻好像心情突然變得很愉悅。

    虞程程心中劃過一絲欣喜和安慰，霍栩果然還是愛著她的。

    雖然剛剛拒絕了她，可心裏一定在偷著樂吧？

    “霍栩哥哥……”

    虞程程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舉目環顧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麽人。

    很快，他的視線就定格在餐廳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某個點。

    順著他目光望去，虞程程看見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

    ……

    “軟軟，你怎麽了？”

    傅川察覺到女孩臉色蒼白，心裏頓時一慌。

    “傅川，你掐我一下。”

    虞軟軟早就不再關注餐廳裏那對恩愛甜蜜的男女，原本陽光明媚的臉上，眼神空洞迷茫。

    “掐你？”

    “對，掐重一點。”

    傅川不知道虞軟軟怎麽了，原本以為她在開玩笑，但她眼圈突然泛紅，一滴豆大的淚珠忽然從翎扇睫毛下衝刷出來。

    傅川慌亂不已，“軟軟，你別哭，你別哭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感覺不對勁，軟軟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情緒失控了？

    身後有什麽東西嗎？

    傅川轉頭想查看究竟，卻被女孩一把攥住衣角。

    “掐我一下。”虞軟軟重複道。

    傅川不忍心掐她，可是見她哭得停不下來，隻好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

    男孩手勁大，盡管已經足夠小心，卻還是讓虞軟軟感覺到了真實的痛感。

    身體上的痛感緩解了心上的痛楚，虞軟軟的眼淚稍稍收住了些。

    “對不起軟軟，我是不是掐疼你了？”

    傅川很著急，將手裏拎著的袋子放到地上，小心翼翼捧起女孩的臉頰，替她擦眼淚。

    那動作，就好像嗬護著什麽稀世珍寶。

    殊不知，在他們身後數米，隔著一麵玻璃牆，有道犀利陰暗的目光冷冷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