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五官明豔，濃顏係美女，大大的杏眸一看就藏著心機，再加上剛才在走廊上，她幫了林武，讓厲昂誤以為她是那種見風使舵，喜歡出風頭討好人的女生，就壓根沒把她往暢暢救命恩人身上去想。

    而且，他在洗手間遇到的那個清純如百合花的女孩子也姓虞。

    那個女孩一看就單純善良，厲昂便立刻對號入座，將對方當成了勇敢救下暢暢的虞家大小姐。

    沒想到，他的以貌取人卻鬧出這麽大個烏龍。

    虞軟軟觀察到厲昂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麽。

    結合他剛才維護虞程程的行為，就覺得有些合理了。

    他應該是錯把虞程程當成了林暢暢的救命恩人，才會無腦站隊。

    真是個腦癱玩意兒。

    看在他是受害者家屬，有可能受情緒影響的份上，虞軟軟決定不跟他計較。

    “沒事的林先生，都是一場誤會，我們年輕人性子比較急躁，但是過一會兒就好了，不記仇。”

    虞軟軟笑著說體麵話。

    厲昂嘟囔一聲，“你當然不記仇，被潑香檳的又不是你。”

    “厲昂！”

    林武嗬斥一聲，“還不快點向虞小姐道歉！”

    厲昂淩厲的臉上神色變了變，已經沒有了先前如狼一般的攻擊性了，但是讓他道歉，他又沒法低頭。

    “先生！先生不好了！暢暢小姐出問題了！”

    就在這時，一個保姆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拉著林武道，“您快去看看暢暢小姐吧！”

    林武聽完，急忙跟著保姆走了。

    厲昂作為暢暢的舅舅，聞言也立刻皺緊眉頭，尾隨林武而去。

    虞軟軟和虞易生對視一眼，“大哥，我們也去看看。”

    酒店總統套房，一間兒童房裏，林暢暢將自己鎖在房間裏，已經一個小時了，起初保姆以為小姑娘隻是在休息，就沒去打擾。

    等到衝好了奶粉，準備進去喂孩子的時候，才發現房門被反鎖了。

    保姆找了酒店經理，強行破門而入。

    林暢暢看見一群人闖進來，嚇得崩潰大哭，這一哭就停不下來了，怎麽哄都哄不好。

    6歲大的年紀，其實說不懂也懂一些事，說懂事也不完全懂事。

    就連林武這個親生父親進去，孩子都無比抵觸，甚至張嘴咬了林武一口。

    “我來試試吧。”

    虞軟軟撥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麵，對林武道，“你讓不相幹的人都出去。”

    保姆和酒店經理等人都離開了小房間，就連虞易生也出去回避了。

    小房間裏，一瞬間，就剩下虞軟軟，以及對暢暢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爸爸林武和舅舅厲昂。

    房間裏回蕩著暢暢的號啕大哭聲，她張著嘴巴，閉著眼睛哭嚎，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噓——”

    虞軟軟蹲在女孩跟前，比了個噤聲，“你也是從壞人手裏跑出來的小朋友麽？”

    這突兀的一句疑問，讓小姑娘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腫成核桃大的眼睛，看到身前蹲著個極其漂亮的大姐姐，吸了吸小鼻子，眉眼紅彤彤的。

    顯然在孩子的認知裏，“壞人”這兩個字引起了她的共鳴。

    “姐姐小時候也被壞人抓過，他是不是特別凶？會把我們關在一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裏，不聽話就不給吃東西？”

    似乎觸及到了小姑娘的傷心往事，林暢暢小嘴一癟，又要哭了。

    虞軟軟馬上豎起大拇指道，“暢暢果然是最棒的！和姐姐一樣聰明又勇敢，你看，我們都戰勝了壞蛋，逃出來了呢！我們都是被幸運眷顧的孩子。”

    “暢暢，你看看，這個人是誰？”她指著林武，語氣柔和。

    小姑娘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似乎發現原來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被壞人抓走過的小朋友，這個大姐姐也被抓走過。

    她還誇自己很勇敢。

    大姐姐也很勇敢。

    她終於沒有那麽害怕了，怯生生地看了林武一眼，靦腆地說，“是爸爸。”

    虞軟軟又指著一旁的厲昂道，“那這個呢？”

    “是舅舅。”

    小姑娘聲音奶呼呼的，從鼻子裏冒出一個鼻涕泡，然後啪的一聲炸掉。

    “誒，這就對了嘛。”

    虞軟軟摸了摸林暢暢的小腦袋，“暢暢你看，舅舅和爸爸都在身邊了，你很勇敢，你戰勝了壞人，所以回到爸爸和舅舅身邊了，姐姐姓虞，你可以叫我軟軟姐姐，以後你如果害怕了，就來找姐姐玩，姐姐給你講小時候打壞人的故事，可精彩了。”

    暢暢看著虞軟軟，忽然小腦袋往她懷裏一拱，緊緊抱住了她。

    “暢暢！”

    “噓！”虞軟軟朝厲昂比了個噤聲，示意不要打擾孩子。

    然後就溫柔地撫摸著小姑娘的頭發，輕哼著，“暢暢乖，暢暢要是累了，就抱著姐姐睡一會兒。”

    厲昂有些愣怔地看著女孩溫柔的側臉。

    他從沒想過這個女孩子哄小孩真有一套，暢暢竟然真的平靜下來了，不但如此，似乎對她比對自己和姐夫更親近。

    虞軟軟今天燙了個卷發，發絲在燈光下顏色很淺，襯得皮膚愈發潔白如雪。

    厲昂發現，她長得還挺漂亮的。

    ……

    年夜飯結束後，大哥送虞軟軟回公寓。

    虞家的家庭關係比較特殊，虞銳鋒父母雙亡，白手起家，因而虞家兄妹是沒有爺爺奶奶的。

    外公外婆早年就移民國外，據說是因為反對女兒下嫁給虞銳鋒這樣一個窮小子，當年程子姍和虞銳鋒結婚的時候，程家父母就和女兒斷絕了關係。

    也正是因為程子姍義無反顧嫁給曾經一窮二白的虞銳鋒，婚後虞銳鋒才會將妻子寵得像個少女，活成了妻奴。

    就連他們唯一的女兒也給取名虞程程。

    沒錯，虞程程這個名字取自虞銳鋒和程子姍兩人的姓氏。

    他們對這個女兒寄予了無限厚望。

    隻是程子姍打死也沒有想到，她孕期無比期待，生下來之後卻不怎麽待見的女兒，原來早就被人掉了包。

    她作為歌唱家，一年四季通告都很忙。

    這些年，虞家幾乎很少能吃上真正的團圓飯。

    今年亦是如此，程子姍臨時接了一個演出，除夕這天又沒回來，而虞非凡因為跟同學約了飆車蹦迪，這場答謝宴，人直接就沒去。

    回到公寓時，虞軟軟手機才開機。

    一時間收到了無數好友的新年問候。

    顧顏還約她出去放仙女棒，傅川說他回老家了，問她想不想吃老家的特產。

    虞軟軟一條一條翻閱著，所有人的消息都有，卻就是沒有霍栩的消息。

    她咬緊了唇，手指點開了霍栩的微信頭像。

    過了一會兒又退出來。

    “喵嗚~”

    這時，一隻黑白相間的奶牛短腿貓跳到了她膝蓋上，“麥片”掃著小尾巴，圓圓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看著虞軟軟。

    嘴饞了，想吃零食。

    虞軟軟想起來，今天還沒給貓喂營養膏，抱起“麥片”在它小胖臉上擼了兩把，然後打開了放貓咪零食的收納盒。

    一看才知道，營養膏已經吃完了。

    她眼珠一轉，突然就掏出了手機，咬了咬唇，然後撥通了霍栩的號碼。

    在心裏拚命催眠自己。

    真的不是她想給霍栩打電話。

    是“麥片”的營養膏吃完了，她要提醒麥片爸爸去買。

    “嘟嘟嘟——”

    漫長的忙音過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霍栩！那個……麥片的營養膏吃完了，你已經好多天沒過來送貓糧和零食了，你如果不想養了，你得提前跟我說啊，我可不負責自掏腰包給你養貓！”

    不等那邊開口，虞軟軟就劈裏啪啦倒豆子一樣把要說的話說出來，生怕晚了一步，那家夥就要自作多情，誤解她是想他才給他打電話。

    電話裏很安靜，靜得能聽見北風呼呼的聲音，還有男人壓抑著從嗓子裏發出的喘氣聲，“軟軟……”

    輕輕的兩個字，帶著沙啞和顫抖。

    虞軟軟一聽不對勁，“你在外麵？”

    “嗯。”

    虞軟軟立刻衝到窗台拉開了窗簾，外麵正在下雪，聽電話裏的風聲，霍栩應該是頂著雪站在室外，說話的顫音，證明他在風雪裏應該站了很久了。

    “你……你在處理事情嗎？”

    “有點事。”男人的語氣還算鎮定，“等過些天，我讓張勉去送點貓糧過去，今天可能不方便了。”

    “哦……”

    虞軟軟咬了咬嘴唇，下唇起皮幹燥，被咬出了一點點血珠，“你如果是在室外作業的話，要多穿點衣服，那就這樣，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