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隨著一聲劇烈的炸響，金鼎會所後廚廚房被炸了個底朝天。

    一股濃煙伴隨著刺鼻的化學物質氣息撲麵襲來。

    梳著大背頭的會所老板嘴裏叼著的雪茄都被炸禿嚕皮，頭發直接炸成了錫紙燙。

    他們這些成日遊走在法律邊緣，灰色地帶的亡命之徒，隻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不怕死是一回事，拿命開玩笑又是另一回事。

    金老板眉頭皺得死緊，夾著雪茄的手指都在顫抖：“王虎，解釋一下。”

    虎爺臉上的刀疤也狠狠抖了抖，一臉黑線，“虞小姐，你這是要炸霍栩，還是準備和我們同歸於盡？”

    虞軟軟伸出黑乎乎髒兮兮的手，撓了撓頭發。

    從昨天被綁到現在，她沒有洗漱，髒亂的模樣和她想要為自己塑造的瘋子形象非常貼切。

    女孩席地而坐，一手拖腮，秀眉緊蹙，自言自語地說：“不行，這個物質敏感度太高，日光照射都有可能引起爆炸，看來不適合做定時爆破材料。”

    聽著女孩的碎碎念，會所老板眉頭蹙得能夾死蒼蠅：“王虎，你就任由她在我這兒撒野？你知道她今天炸了我多少貴重廚具嗎？知道我這後廚重新裝修需要多少錢麽？”

    “不差錢。”

    一道輕啞嬌軟的聲音響起。

    盤腿坐地上的女孩佝僂著背，姿勢特別奇怪，邊搗鼓手裏的裝置，邊頭也不抬地說，“損失記我頭上，回頭叫我爸給你打贖金的時候多要點，便宜老爹的錢，不用白不用，盡管獅子大開口。”

    王虎：“……”

    金老板：“……”

    突然，女孩站了起來，興奮地將王虎和金老板拉到地上，“來，你們看看，我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不同的容器裏，設置一個定時裝置，時間一到，兩個物質混合到一起。”

    說著，虞軟軟將手裏那瓶液體倒進了另一堆固態化學物質上。

    瞬間，火花四起，劈裏啪啦的爆炸聲差點沒把金老板褲子燒著。

    嚇得他屁滾尿流。

    “哈哈哈……”

    女孩笑得狂放，“不用怕，劑量很小，不會炸傷你，爆破的威力在於它衝擊波造成的連鎖反應，所以，我們可以將地點設置在易燃物較多，容易發生爆炸的地方。”

    王虎眼角抽了抽，覺得這個丫頭，比自己還有當恐怖分子的天賦。

    他眯著眼睛試探道，“你當真要這麽做？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虞軟軟卻像個化學瘋子似的，充耳不聞，蹲在地上，又開始碎碎念起了化學方程式。

    金老板懶得再理趴在地上神經質的女孩，抽了口雪茄，對王虎道，“你準備一下，焦爺來了。”

    焦爺。

    正是王虎的上級接頭人。

    也正是通過焦爺，王虎才聯係上了金鼎會所的老板。

    “蒼狼”組織勢力分布網絡錯綜複雜，成員和成員之間，彼此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大多數人，都是以小組為單位，完全服從於上級指示。

    王虎和金老板離開後，一片狼藉的走廊上，蜷曲著身體的虞軟軟眼裏那股狂熱漸次消散下去。

    她下意識捏緊了拳頭，看似瘋狂的背後，內心早就風起雲湧。

    因為之前她在王虎和金老板麵前一直裝瘋賣傻，所以這二人在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諱。

    因此，虞軟軟很清楚，金老板口中所謂的焦爺，正是王虎的上級。

    這次拔出蘿卜帶出泥。

    不但讓整個金鼎會所浮出水麵，還牽扯出了王虎的上級。

    她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危險，但隻要這張網織得好，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她沒有再多想，把精力都用在了製作爆破裝置上。

    下午兩點。

    虞軟軟居然真的將爆破裝置做好了。

    她興高采烈捧著自己製作好的炸彈去找王虎。

    高級VIP會客廳的大門緊閉，那位傳說中的焦爺十分神秘，來會所至今，麵都沒露一下。

    “手裏拿的什麽？”金老板剛好出來。

    “炸彈啊，快看我做的炸彈多完美！”

    “你……你……趕快給我放下！”金老板嚇得魂都沒了。

    草！

    這女的到底是人質，還是土匪？

    太他媽危險了。

    “出什麽事了？”這時，王虎從會客廳出來。

    金老板甚至覺得王虎那張猙獰的刀疤臉都比虞軟軟瞧著麵善，他趕緊躲到王虎身後，警惕地瞪著虞軟軟。

    “既然炸彈已經做成，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很簡單。”

    虞軟軟嘻嘻一笑，“找個麵粉廠，把炸彈綁在我身上，給霍栩發定位，讓他來救我，時間一到，炸彈就會引爆。”

    “那你和他也許都會死。”

    “死有何懼？”虞軟軟歪著腦袋，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被你們抓來的時候，我就沒抱幸存的希望，既然我必須死，當然不能留他獨活。”

    邪惡打敗邪惡，魔法戰勝魔法。

    虞軟軟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偏執狂似的說辭，讓在場的兩個人販子啞口無言。

    王虎道，“我要抓活的。”

    “怎麽這麽麻煩？”

    虞軟軟挖了挖耳朵，懶倦的臉上透著不耐煩，“如果你們一定要留活口，我就隻能給炸彈的配方減量，這樣可以減弱威力。但真的不能減太多，不然達不到效果，霍栩那家夥命硬，骨頭更硬，萬一我們隻炸成輕傷，沒給炸殘，後續你們也不好操作。”

    王虎：“……”

    金老板：“……”

    兩個人販子對視一眼，王虎道，“那你先回房間休息，4點鍾出發。”

    “行吧，你們商量好了叫我。”

    虞軟軟聳聳肩，捧著炸彈，開開心心離開了。

    看著她的狀態，金老板和王虎再度對視一眼。

    “你覺得她可信麽？”

    “我查了她的身世，和她所說的情況基本一致，但有些細節無從考察。”

    “如果她玩弄我們，炸彈沒有爆炸，你想過後續怎麽向上級交代麽？”

    金老板問。

    王虎眯了眯眼，“那我就送她一份真正的爆破大禮。”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嗡嗡嗡——”

    警局。

    一夜未合眼的霍栩被手機震動聲驚醒，猛然睜開眼，鳳眸布滿血絲，深黑的眼圈昭示著他的疲憊。

    他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是一個陌生視頻電話。

    霍栩幾乎未加思索，直接摁了接通。

    電話剛接通，畫麵裏，就出現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女孩蹲坐在凳子上，垂著腦袋，沒有看鏡頭。

    她身上依舊還穿著昨天失蹤前那條紅裙子，隻不過，裙子上已經汙跡斑斑，頭發淩亂，臉上沾了焦黑的灰。

    霍栩隻感覺胸腔震顫，在看見女孩的這一刻，他心髒驟停，“軟軟……”

    兩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的。

    叫出她的名字，霍栩感覺眼圈也隨之發燙。

    視頻裏的女孩終於抬起眼睫，明眸善睞，天真無邪，“霍栩，我在北郊的一家陳記麵粉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