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虞軟軟呈上去給法官的證據。

    虞程程臉色鐵青，她沒有想到，軟軟居然連她幾個月前的上網記錄都能查到，如今所有證據都擺在了眼前，她百口莫辯。

    心裏對虞軟軟的恨意更深了幾分，她攥緊了手指，指甲深陷在掌心裏，忽然就破罐子破摔地放聲大笑，“對！我查了，我知道！他把我害成現在這副模樣，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虞軟軟，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不過就是身體裏淌著虞家的血，你不過就是仗著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這個身份罷了！我有什麽錯？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啊！可自從你回來以後，他們一個個都被你搶走了！憑什麽呢？”

    “從小到大，他們都是我的親人，他們都是寵愛我，保護我的家人，換做是你，在家人的關愛中成長了十五六年，突然被人告知你不是親生的，你能接受嗎？！”

    虞程程歇斯底裏地吼叫著，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嘴臉有多扭曲。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樣子震驚到了。

    虞父麵色黑沉，虞二哥瞠目結舌。

    這還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程程嗎？從前那個溫柔體貼，嬌俏可人的程程妹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善妒易怒的模樣？

    她是故意往三弟身體裏注射空氣的。

    虞清的內心被狠狠震懾，可同時又隱隱感到心疼，因為在他心裏，是真心把程程當成家人的，程程是他從小寵大的妹妹，和親妹妹沒有區別。

    如果家人能多給她一些關愛，不要因為外人的介入，就改變對她的態度，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想到這裏，虞清幽幽地看了眼旁聽席上的虞軟軟。

    雖然這件事上，程程確實做錯了，可他並沒有對虞軟軟這個一手將程程送進監獄的親妹妹有任何好感。

    相反，心裏的厭惡更甚。

    他不喜歡有心機的人。

    虞軟軟就算把程程送走，他也不會接受她的。

    虞軟軟自然是感受到了角落處那束不善的目光，扭頭望去，剛好對上虞清那雙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眸子。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

    一個厭惡，一個不屑。

    然後眼神交鋒了幾秒後，各自挪開視線。

    虞軟軟知道，虞清不會因為程程坐牢就對自己改觀，相反，他也許會更加討厭自己。

    畢竟那可是他最寵愛的程程妹妹。

    他那樣一個清高自傲的人，在他麵前揭穿他疼愛之人的真麵目，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不過，虞軟軟不care了。

    虞程程的情緒過於激動，最終法官敲了敲法槌，讓警衛員將她帶下去，休庭討論。

    虞軟軟從氣氛壓抑沉悶的法庭出來，深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此時已經是上午11點，剛才在庭審的時候，她將手機關機了，這時才點開電源。

    手機剛開機，就看見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霍栩打來的。

    還有幾條微信未讀消息。

    【這麽早就開庭了？】

    【庭審結果怎麽樣？】

    看到霍栩的消息，虞軟軟簡單回複了一句：【過程很刺激，不過幸好準備充分，還沒出結果，虞程程認罪了。】

    發完這條消息，虞軟軟嘴角勾了勾，將手機收回兜裏。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

    身後，忽然猝不及防傳來一道冰冷的嗓音。

    虞軟軟扭過頭，就見到虞清沉著臉走了過來。

    她眉頭一皺，抬眼，“我應該得意什麽？我是應該得意三哥被虞程程注射空氣針？還是應該得意明明自己被搶走了身份和親人，卻被虞程程在法庭上說的好像我才是那個入侵者？”

    “你！”

    虞清語塞，狠狠地瞪著她，“嗬，十幾年的貧民窟生活，倒是教會了你如何伶牙俐齒。”

    “是啊。”虞軟軟歎了口氣，回敬道，“我也想從小活在象牙塔，我也不想從小過苦日子，可是虞程程搶走了我的人生，所以我隻能代替她，去過貧民窟的窮困生活，去做那個為了生存伶牙俐齒的人。”

    “二哥。”

    虞軟軟忽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虞清，“你以為我想叫你這聲二哥嗎？你以為，我願意回到這個從一開始就不肯接納我的家嗎？”

    “如果我知道回來要麵對的是這麽一群人，我寧願一輩子做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虞軟軟杏眸雙瞳剪水，裏麵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清冷得像一汪冰泉。

    “起初我是想要離開這個家的，也許我真的是那個多餘的人。”

    “我努力學習，改掉了從前一切陋習，隻是想考得好一點，從此遠走高飛。”

    “可是大哥和三哥，他們為了我做了很多改變，我體會到了從未體會過的親情，我不是鐵石心腸，我是知恩圖報的，今天把虞程程送上法庭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

    “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保護對我而言重要的人。”

    虞軟軟看著虞清，這是她第一次對二哥吐露心聲，隻是，當她看見虞清眼裏的戒備和逐漸加深的嘲諷之色時，她便明白，二哥和大哥三哥是不一樣的。

    她簡單的幾句話，是無法改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偏見的。

    虞清冷笑一聲道，“知恩圖報？虞軟軟，你若知恩圖報，為什麽這麽多年，卻沒有回去看過你的養母幾次？就連她生病，都是程程給她請的護工。”

    “你的知恩圖報，難道隻對特殊的人？隻對有權有勢有地位的人？”

    虞清在娛樂圈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被女孩的幾句話說服。

    不過，他也能理解。

    人都是趨利避害，嫌貧愛富的。

    尤其像虞軟軟這種，從小過夠了苦日子，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是富人家流落民間的千金，怎麽可能還會對過往的養母有一絲念舊？

    當然是卯足了勁，討好新家庭裏的成員。

    這就是人性。

    虞清很清楚，也理解，但是她標榜自己知恩圖報，給自己做人設的行為，讓他很反感。

    像虞軟軟這種從底層長大的人，貧窮隻會把她養得醜惡自私，連程程這麽天真善良的女孩都會因為嫉妒而變得這般不可理喻，虞軟軟又能好到哪裏去？

    養母……

    虞軟軟沒想到，虞清為了給她貼標簽，居然又把楊翠花拎了出來。

    她的臉色立即變了。

    想到從前在楊翠花手裏那些陰暗的過往，杏眸深處便劃過冷意，她心中嗤笑。

    罷了。

    一個戴著有色眼鏡的人，不論你多麽努力去解釋自己，在他眼裏，你永遠帶著汙點。

    “你了解楊翠花嗎？”

    虞軟軟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