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軟軟一瘸一拐地回到虞家時，吳叔吳媽看到她跛腳的樣子，嚇了一跳。

    “大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出去一趟，怎麽受著傷回來了？”

    虞軟軟就像是被人吸走了魂魄，壓根沒入耳，行屍一般上樓回房。

    接下來三天，她呆在臥室裏，一直睡得昏天黑地，門也沒有出，膝蓋因為上次的扭傷發炎紅腫。

    等到她意識到疼痛的時候，膝蓋已經腫得連褲腿都穿不進去了。

    她忍著疼痛爬起來吃消炎藥，開窗透氣。

    臥室的飄窗視野很好，窗戶一開，就能看見樓下院子外的風景。

    虞軟軟開窗的動作一頓，目光定格在樓下庭院柵欄外那抹高大筆挺的身影上。

    “吳媽！”

    她“砰”得一聲合上窗戶，瘸著腿，叫人。

    吳媽聽見動靜，趕緊上樓來，“大小姐，你怎麽樣了？哎喲，膝蓋都腫成這樣了！不行！叫你吳叔開車送你去醫院吧？這樣下去腿就廢了。”

    “我哪兒也不想去。”虞軟軟張開手指捋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這三天，她過得很頹廢，甚至有點厭世。

    忽然就覺得人活著也就那麽一回事。

    前世她用生命去守護的那片淨土，根本就不存在，可悲的不是淨土的幻滅，而是反複幻滅。

    可悲的不是求不得，而是得到後，又失去。

    更可悲的是，以為自己得到了，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大型的騙局。

    “霍栩來了多久了？”

    虞軟軟問。

    吳媽道，“霍爺已經在外麵站了三天了。我讓他進來，他也不肯，還讓我們不要驚動您。”

    “嗬，作秀。”

    虞軟軟覺得很好笑，“他愛站，就讓他一直站著，站到死。”

    裝可憐，博同情給誰看呢？

    他明知道她不吃這一套的，可能這一次，他得真的死在她眼前，她才會心軟了吧？

    虞軟軟不想再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累了。

    愛得太卑微了。

    她現在隻想躺平，隻想做一條鹹魚。

    “吳媽，你先出去吧，我有點困，我再睡一會兒。”

    “大小姐，您都睡了三天了，您的膝蓋腫成這樣，如果不去醫院看一下，會更嚴重的，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不想動，沒事的，以前比這更嚴重的傷，我都受過，後來不也好了？”

    上輩子為了救霍栩，手筋腳筋都梟給挑斷過。

    不也熬過來了？

    身體的疼痛，比不上心靈的疼痛。

    膝蓋痛一痛也好，這樣就抵消掉了內心的痛楚，負負得正。

    虞軟軟現在就覺得自己很麻木。

    “大小姐，你受苦了。”吳媽眼睛通紅，“唉，老爺也是的，明明在帝都，這幾天也不回家看看你。”

    “他忙著給虞程程打理關係的吧？畢竟他的心肝寶貝在監獄裏呆著也不舒服。”

    虞軟軟現在反倒覺得做虞程程那樣的人，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極度自私，隻為自己而活。

    隻索取不付出，傷害別人，卻從未被人傷害。

    雖然如今下場不好，但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自己害了自己。

    總好過付出討好，滿心歡喜的期待卻落空，被人狠狠的傷害。

    你看，虞程程起碼從未真正愛過任何人。

    她隻愛她自己。

    “大小姐，不要胡思亂想了，您睡了一整天了，什麽都沒吃，應該餓了吧？我下樓給您做點米粥之類的，什麽都不吃，你的身體也受不了的。”

    吳媽很關心她。

    畢竟大小姐是夫人親生的，程程是抱錯的，吳媽給程子姍陪嫁到了虞家，對程子姍也算視如己出。

    當年軟軟出生的時候，吳媽還抱過軟軟。

    隻是沒想到一天時間，孩子就被人給換走了，假如當初她早點察覺，大小姐也不會受苦這麽多年。

    “謝謝吳媽。”

    吳媽走後，虞軟軟爬上床休息，腦子有點暈，躺下後，就失去了知覺，渾身的血液像是沸騰的岩漿，在身體裏翻滾。

    她燒得迷迷糊糊的。

    意識朦朧中，聽見有人叫她，“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糟了，怎麽這麽燙？！”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發高燒了。

    高燒而已，怕什麽？

    又不是沒燒過。

    渾渾噩噩中，房門忽然被大力踹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響起，亂哄哄之下，一道清冽熟悉的氣息包裹了她。

    身體驟然一輕，男人低沉動聽的嗓音從頭頂落下，帶著焦急的語氣，“她這樣多久了？”

    “三天前從您家回來就扭傷膝蓋了，哎喲，大小姐就是個倔脾氣，怎麽都不肯去醫院！霍總，您和大小姐究竟鬧什麽矛盾了？家裏有退燒藥，我去給大小姐找一下。”

    “她這是休克！單純的退燒不管用！”

    男人低低的聲音裏，因為焦急已經透出了幾分惱怒。

    吳媽被吼得瞬間噤聲。

    虞軟軟渾身滾燙，意識飄忽，她感覺身體輕得已經沒有了重量，靈魂從肉身裏飄了出來。

    可是視野受阻，周遭隻有一片黑暗。

    耳邊傳來男人的喘息聲，一聲比一聲還要急促。

    “虞軟軟，你怎麽這麽傻？病了為什麽不去看醫生？你的腿是想廢了嗎？”

    低低的嗓音，盤旋在耳邊。

    虞軟軟心想，腿廢了又如何？

    你在心疼我，還是在心疼你的白月光？

    可是霍栩啊，我是虞軟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我是愛你，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