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虞軟軟的眼睛不由得酸澀。

    她不明白，這天底下，為何會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

    子女在他們的眼裏到底是什麽呢？

    可是，你若說他們不負責任，偏偏對家中另外的子嗣卻格外看重嗬護，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其他人。

    虞軟軟走到秦天東跟前，微蹙著眉，很是不解，“秦爺爺，若蘭阿姨她起碼是單純善良的，懂事聽話的，若非如此，為何能被你輕易操控了人生？”

    “她以前是具備這些品質。多才多藝，魅力端莊……”

    秦天東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在回憶，可是那張外強中幹的老臉卻有些掛不住，嘴硬道，“可是後來，她行為不知檢點，婚內出軌！哼，倒也不能怪她，畢竟霍家的基因也不好，霍岩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所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秦天東搖著頭，“我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選擇和霍家聯姻，假如當年選擇的是沈家或者江家，這兩家雖然不如霍家顯赫，可起碼人家厚道，不會過河拆橋，我們秦家的事業也不至於……”

    聽著老爺子這番話，虞軟軟隻覺得心寒到了極致。

    她當然知道，秦老爺子這種自私之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是說不出啥好話的。

    可都到這一步了，他居然心裏還隻想著秦家的事業，感歎的隻是當初女兒這顆棋子下錯了地方。

    為人父母，他感慨的不是女兒的命苦，想的隻有利益。

    看到霍栩的臉色，虞軟軟的心是真的狠狠疼了。

    有些於心不忍，她不由地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花，想拉霍栩離開，“霍栩，我們先回房間……”

    手剛碰到男人的手腕，卻被他突然大力甩開。

    霍栩的眼睛裏布滿紅血絲，眼神壓抑著可怖的怒氣。

    他上前一步，揪住秦天東的衣領子，從齒縫中擠出切齒的話語，“是誰害得她名譽盡毀？又是誰害得她精神失常？是你！是你們！你們全部都是劊子手！”

    連同那時，年僅8歲的他也是幫凶。

    “嗬嗬……”霍栩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有些癲狂。

    讓虞軟軟感到害怕，她無措地站在原地，想阻止他發瘋，可是又清楚的知道，今天這場情緒若是不發泄出來，他遲早會憋壞。

    霍栩一字一句，吐露出的話語，聽上去好似很平靜，可是卻讓人不由膽寒。

    “秦紅英設計害她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在包庇！同樣是你的骨肉，為什麽你的心長得這麽偏？嗯？需要我把它挖出來，給你重新安正嗎？”

    “你……你要幹什麽？”

    秦老爺子被霍栩拎著衣領，嚇得麵如土色，“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混賬！你害死了你大姨，現在還想弑殺你的外祖父嗎？”

    “外祖父？憑你也配？”

    霍栩忽然就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槍，抵在了秦老爺子頭上，子彈上膛的“哢噠”聲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

    秦天東嚇得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忽然就哮喘起來，“你！你個不孝……不孝子……”

    “霍栩！你冷靜一下！”

    虞軟軟見勢不對，立刻上前阻攔，“你聽我說，我讓你和他談談，是讓你跟自己和解！並不是為了讓你報仇！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生氣，我能感同身受。但是你現在就是殺了他，他依舊不知悔改，他隻會覺得，他想的沒有錯。”

    “對付這種人，就應該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讓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向你，向你的母親道歉。”

    道歉？

    他會嗎？

    霍栩泛紅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額頭上暴突的青筋一根根慢慢平複下去，在女孩的引導下，緩緩將槍收了回去，放開了秦老爺子的衣領。

    他雖然此刻情緒已經傾向崩潰的邊緣，可是本能得對女孩有種莫名的信任。

    他真的累了，疲倦了。

    想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依靠。

    軟軟，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不是嗎？

    霍栩的槍剛收起來，秦天東就嚇得屁滾尿流癱倒在地，因為太害怕，他甚至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著，朝外麵跑去。

    “來人！救命啊！救命啊！”

    他嘶啞地聲音在地上叫喊著，那狼狽的姿態，顯得尤其可憐。

    虞軟軟不由地再度想起了虞銳鋒。

    是否有一天，她的那位偏心眼的爹，也會因為自己的偏心和偏見，而嚐到惡果呢？

    虞軟軟朝秦老走去，忽然聞到一股腥臊味。

    老人的褲襠處一片濕熱。

    他被嚇得失禁了……

    虞軟軟捂住鼻子，冷聲道，“秦爺爺，都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很佩服您的膽識，明知道自己的外孫是個危險分子，卻還敢出言挑釁。”

    “隻不過，您被嚇得尿褲子，就有點和這膽識不相符了。”

    虞軟軟一臉困惑，“既然您現在知道害怕了，之前為何不能說些軟話呢？還是您仗著自己外祖的身份，篤定了霍栩不會對您下手？那既然您明知霍栩不是會大義滅親的人，為什麽還要放縱秦家對霍栩潑髒水？進行汙蔑？”

    “秦爺爺，您總說霍栩的母親是個沒用的花瓶，可是您想過原因嗎？你責怪霍栩搶走了秦家的生意，害得秦家落敗，您又可曾想過原因？”

    秦天東顫抖著嘴唇，明顯受到了驚嚇，尤其在對上霍栩那雙冰冷的眼神時，更加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一直不停得打著哆嗦。

    可是，女孩的一句話，卻讓他渾身的顫抖突然禁止。

    虞軟軟道，“那是因為，您的目光短淺，您的愚蠢和偏私。秦家大姨嫉妒若蘭阿姨，您作為父親不可能不知情，您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摧毀若蘭阿姨名聲上的功勞。可是您選擇不聽，不看，把錯誤一味推卸到那個受害者的身上。你以為保全了大女兒，和小女兒斷絕關係，就是保住了秦家聲譽。”

    “但你錯了，大錯特錯！假如當初您能早些管教大女兒，也不會將她的性格縱容成今日這般驕縱跋扈，相反，倘若當年，您能公平公正，在您的小女兒遭受萬人唾棄的時候，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站出來，支持她，也許，她不會走向極端。”

    “您看看您所培養出的子女，一個個都是什麽樣的下場？到現在，您還在剛愎自負嗎？為人父母，子女不是你炫耀門楣的裝飾，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了，卻不懂反省，把錯誤和責任推卸給別人。”

    “秦爺爺，您這輩子，混成這樣，真的很失敗！”

    秦天東顫抖著幹涸的嘴唇，一雙灰褐的老目內，有了淚光在閃爍。

    他活了一輩子，最後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教育了……

    可是，這些話，每個字卻都說進了他的心裏。

    秦老爺子一瞬間像是又蒼老了十歲，已經老態龍鍾，老眼昏花。

    可是如今，他發現自己竟然老無所依……

    大女兒意外慘死，小女兒早早便離開了人世，雖然膝下還有個兒子，但是兒子卻是個軟弱沒主見的，如今稍微有點出息的長孫，卻因為衝動犯事，被抓進了派出所。

    他年事已高，真的快操心不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