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他是她二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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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虞軟軟!”
虞清喊起妹妹的名字。
可是無人應答,他絕望地想,虞軟軟大概是拋下他獨自逃生去了。
畢竟他們兄妹關係一直不合。
剛才在崖頂,他還責罵了她,她沒有理由管他死活的。
“嗷嗚~”
就在這時,荒野中忽然出現幾道幽綠的熒光。
是血腥味引來了周圍的雪狼。
虞清的臉色蒼白,事實證明,人在極度恐懼下,潛力是會被激發出來的。
看見狼出沒,他原本無法動彈的身體,奇跡般站起來了。
虞清拖著骨折的右腿,跌跌撞撞蹣跚地往前跑。
那幾隻雪狼目露凶光,當然不打算放棄這個獵物。
“嗷嗚~”
人類怎麽可能跑得過凶猛的野生動物?
虞清隻逃出一小段距離,就被狼王撲倒在地,其他三隻狼咬住他的褲腳,狼王則嚎叫著朝他咽喉咬來。
虞清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他練過跆拳道,但負傷狀態下,怎麽打得過四匹狼?
他伸手掐住狼王脖子,阻擋狼王的進攻。
可是這幾隻狼明顯已經餓了很久,戰鬥力凶猛,虞清被咬傷多處,漸漸地就快體力不支。
他絕望地想,自己一世英名,今天居然就要掛在這窮山溝裏,喂野狼了嗎?
沒有人能救他了。
“畜生!給我走開!”
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山穀間響起,火把照亮了虞清的臉。
隨著狼群受到驚嚇的“嚶嚶”聲,他身上的狼王被一根木棍擊中,夾著尾巴逃竄出一米遠。
虞清暫時得救了。
可那四匹狼顯然沒那麽輕易放棄到嘴邊的肉,依舊虎視眈眈看著兩人,齜牙嗚咽著朝他們逼近。
虞軟軟用火把驅趕它們,大概是看她太彪悍了,四匹狼覺得對付不了她,對峙了十分鍾後,終於夾著尾巴怏怏離去。
此時的虞清不但右腿骨折,身上還有多處咬傷。
他痛得麵部扭曲,聽見女孩說,“不能繼續呆在這裏了,我們必須找個能躲避野生動物的地方,你被狼咬了,24小時內,咱們必須獲救,否則你可能會感染狂犬病。”
虞清很絕望,“狼是群居動物,剛才那四隻應該隻是出來覓食的先鋒隊,沒準一會兒會有更多的狼過來,你對付不了的,你……”
虞清感覺嗓子裏像是卡了什麽硬物,聲音無比艱澀,但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他還是做出了一個身為哥哥該做的決定。
一個自我犧牲的決定。
“你別管我了,拖著我,你走不了多遠的,你找一棵樹爬上去躲起來,最遲明天早上,救援的人一定會找到你。”
虞清這樣說的時候,妹妹正艱難地將他挪到一個簡易木筏上。
木筏也是用枯樹枝做的,上麵綁著用枯草編織的繩子,虞軟軟脫了一件長毛衣,用石子劈開,撕成布條,綁在木筏上,然後拖著虞清在雪地中滑行。
可是木筏太簡陋,虞清又很沉,他們的進程非常緩慢。
“軟軟,哥哥不想拖累你,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虞清咬著牙關,說出這番話,他是抱著赴死的決心。
可是誰不怕死呢?
他才二十六歲,他平素為人一向孤傲,舉止言談很有腔調,但是此刻卻顫抖著嗓音,涕淚橫流。
拉著木筏,艱難前行的女孩充耳不聞,她背影執拗,倔得很。
虞清心髒顫抖,妹妹不說話,他反而內心極度不安。
因為吃不準她的想法。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就突然鬆開木筏,丟下他離去。
身為哥哥,身為男人,他理應有骨氣,敢於赴死。
可作為一個普通人,虞清又害怕真的被拋棄在這荒野之中,害怕虞軟軟真的丟下他獨自逃命。
害怕再麵對一次狼群的攻擊。
害怕自己慘死在狼口之下,死後連具全屍都沒有。
人最悲哀的,不是麵對死亡,而是等待死亡時的恐懼。
這份恐懼,才是最折磨人,踐踏人自尊的存在。
他終於忍不下去,大吼一聲道,“我讓你別管我!你聽見了沒有?!走!走啊!”
軟軟應該是討厭他這個二哥的。
他以前從沒有給過她好臉色,不管是她15歲回到虞家後,對他滿眼崇拜的時候,還是後來變得渾身帶刺,與他唱反調的時候。
他不曾盡過一天當哥哥的責任,不是嗎?
他歇斯底裏近乎崩潰的吼聲,終於讓女孩有了反應。
虞軟軟停下了腳步,扭頭看了眼木筏上傷勢嚴重的男人。
虞清以前是個極傲慢的人,骨子裏很倔。
這點,他們兄妹倆其實挺像的。
她雖然很討厭他,但是怎麽可能真的見死不救,丟下他一個人在雪地上喂狼呢?
虞軟軟在二哥跟前蹲下。
她朝掬氣雙手嗬了口氣,搓熱,然後用手心貼在虞清早就凍僵的臉上,“你別鬧了二哥,你是我二哥呀,我怎麽可能把你丟在這裏?”
虞清心髒狠狠一顫,一直堅持和隱忍的眼淚,突然就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她說,他是她二哥呀……
他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二哥”這個稱呼,分量如此重。
重到她願意為了救他,犧牲自己的安危。
虞清突然覺得,像是第一次認識麵前這個堅韌果敢的女孩兒。
她哪裏自私?哪裏惡毒了?
當從前的偏見被顛覆,三觀認知重新洗牌,過往的記憶一幕幕出現在腦海裏。
15歲,軟軟回到虞家。
她滿眼好奇打量著周圍,用一臉欽慕的眼神看著他,甜甜地叫了聲“二哥”。
他卻嫌棄地皺眉。
因為她皮膚蠟黃,舉止粗鄙,甚至連句普通話都說不好。
16歲,軟軟笨拙地適應著上流社會。
她小心翼翼詢問他出席宴會的注意事項,他卻回答得敷衍了事,看到她在大庭廣眾下出醜。
他不覺得是自己缺乏耐心,隻覺得這個妹妹為什麽這麽笨?
後來,他覺得她粗鄙、愚蠢、笨手笨腳,程程帶同學回家,失手打碎了他昂貴的攝像機。
他卻隻憑女傭的片麵之詞,篤定是她打碎的。
麵對她含著眼淚的解釋,他漠不關心,甚至覺得她在撒謊,因為他怎麽可能錯怪一個貧民窟出來的土包子?
可是,當程程告訴他真相,他心裏卻沒有對誤會軟軟有絲毫虧欠。
反而覺得在程程的襯托下,軟軟更加一文不名。
後來,她和程程爭寵,更是讓他厭惡至極。
他帶著高人一等的傲慢與偏見,和軟軟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這麽多年。
習慣了漠視她,習慣了拿她和程程做比較,理所當然覺得她是個卑鄙、惡毒,心機深重的人。
可是,這樣一個被他深深嫌棄和厭惡的人,此刻卻摸著他的臉,給予他堅定的守護和勇氣。
“你是我的二哥呀,我怎麽可能把你丟在這兒?”
是啊。
他是她的二哥啊……
這些年,他怎麽能把她丟在那裏,讓她孤立無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