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走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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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其實也不能隨便下旨意,隻有監國的太子才有這個權利。
    天子下的旨意,叫做聖旨。
    太後、皇後下旨,叫做懿旨。
    太子下的,叫教令。
    王爺下的,叫府令。
    莊家下的,叫開腚。
    很多太監都出了宮,拿著教令,去尋小夥伴們的親族。
    像去了草木堂的太監,運氣還算比較好的,陳初鳴不是直係親屬,柳芽兒也沒見過什麽世麵,差事辦的妥妥當當。
    但是某些老登,他不但見過世麵,素質還奇差無比。
    “封,封你娘個蛋封,讓昌喻這小兒來本王麵前主動說!”
    吳王府中,昌承恪的口水噴了太監一臉。
    過來下教令的太監反而跪地上了,昌承恪掐著腰破口大罵。
    “本王一生所學,一身的本事,一身的武藝,知道嗎,宮中知道嗎?”
    太監連連點頭,府中的下人也連連點頭,知道,太知道了,一生所學,足足叫了快十日了呢。
    “本王的本事,都教授軼兒了,結果這混賬東西,跑啦,又跑啦,本王那麽多子女,都是些什麽貨色,不是名士就是大家,不是才子就是才女,統統都是廢物,唯獨軼兒,繼承了本王一身本事一身武藝的軼兒,又被拐跑啦,青陽也給本王帶走了,哎呀,軼兒軼兒軼兒軼兒呀…為父的心,痛啊!”
    跪在地上的老太監算是服了。
    你兒子跑了,和咱家有什麽關係,再者說了,太子教令寫的是虛職,具體封賞還要等天子回來,這麽激動幹什麽?
    破口大罵的昌承恪眼睛都紅了,越罵越來氣:“還有那姓陶的,混賬,混賬東西,竟敢用繩子捆本王…”
    太監麵色劇變,脫口說道:“有人竟敢對王爺您行凶,何人不知死活?”
    “去你娘的。”昌承恪一腳給太監踹翻,又罵上了:“這才是我昌承恪的好兒媳,沒膽色,那能是軼兒看上的女子嗎,能是本王看上的好兒媳嗎,你這沒卵子的閹貨知道個屁!”
    爬起來的太監想哭了,他覺得眼前站的這逼玩意能活到現在,也就是因為姓昌吧。
    有鬧的,也罵的,也有安安靜靜說著話的。
    淑妃出宮了,帶著太監和禁衛,親自拿著禮品,見了仇寶玉的老娘,一口一個老姐姐,眼瞅著就要組建一個花開富貴的群了。
    仇寶玉天天咋咋呼呼的,結果低調的不像話,出千贏了曹琥五十貫後,在北市買了個小院子,將老娘接了進去。
    按道理來說,淑妃不用親自過來,也不是太子說的,而是她自己要出宮。
    淑妃剛得知楚擎帶著人要去高句麗,去幫黃老四和太上皇,心裏疼的夠嗆,知道太監去下教令後,說什麽也要親自出宮感謝這些人的親族。
    街坊鄰居一看又是禁衛又是太監的,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淑妃親自出宮了,也是這時才知道,自己的鄰居竟然有個將軍,千騎營大統領手下的將軍。
    之前大家見到穿著便裝的仇寶玉的時候,還嘀咕呢,這外地來的小子,不像什麽好人呐,也沒聽說有個正經的工上,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影。
    街坊鄰居與有榮焉,一個穿著荊釵布裙的婦人被圍了起來,是周圍鄰居的主心骨,頗有幾分婦女主任的風采。
    一群老娘們又是拿雞蛋又是拿鮮果的,非要讓這婦人當代表,一會送到仇寶玉老娘的院子裏。
    婦人也是高興壞了,連說自己做夢都沒想到,還成了將軍的鄰居。
    淑妃出來了,太監又拿出了一個紙條,上麵是一處地址,下一家。
    結果淑妃這麽一看,望著周圍跪拜的百姓們,有些困惑,然後抬腳,直接走進了旁邊的院落外,還喚了幾聲。
    一群老娘們齊齊看向跪在中間的婦人,很懵。
    淑妃站在院落外,有些不太確定,輕輕叩了叩門,旁邊的太監喊道:“盛將軍夫人,可在府…可在院中?”
    跪著婦人恍然大悟,趕緊站起身,樂嗬嗬的:“原來我男人也有封賞。”
    一群老娘們滿麵懵逼。
    然後大軍哥的老婆就趕緊走過去了:“民女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略顯不確定:“你是盛兆軍盛將軍…”
    “盛兆軍正是民女拙夫。”
    旁邊的太監們目瞪口呆。
    這北市,可真是臥虎藏鳳啊。
    淑妃哭笑不得,得,花開富貴這群,可以組建了。
    隨著吏部張貼榜文告示,隨著宮中的太監和貴人去了各處府邸,隨著消息的擴散,楚擎即便在走了之後,依舊霸占著頭條上的熱榜。
    楚擎,又離開了,帶著人,帶著那些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人,悄聲無息的離開了,趁著夜色,就那麽離開了。
    茶樓,沒有歡聲笑語的讀書人了。
    北市,百姓們似乎沉默了幾分。
    各處府邸,不再像以前那般,楚擎一走就開始大擺宴席。
    京中,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之中。
    太子沒有封鎖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高句麗給大昌耍了,朝廷無可奈何,將軍們,文臣們,都無可奈何,像特麽廢物一樣。
    所以,楚擎走了,好像昨日才回來,今日,又走了。
    他帶走的人,好多,大家都不知姓氏,不知道名兒是什麽。
    就如同在北市,戰功赫赫的盛兆軍、仇寶玉,隻是居住在一座小小的院落中,如同在草木堂,那個醜的令人心驚的學徒,也如同整日縮在郊外匠院農院的墨家钜子。
    就是這些人,這些大家都不知道姓什麽的人,為了大昌的顏麵,為了大昌的尊嚴,為了一些大家說不出來不知道該如何說,卻一直在想的事,離開了。
    百姓,很心疼。
    就連朝臣們,那些看楚擎不順眼的朝臣們,也很心疼。
    哪怕是京中僅存不多的世家,世家子們,也覺得憋屈,為楚擎感到憋屈。
    正如以往那般,人們束手無策時,楚擎他們悄聲無息的離開了。
    還是那些人,還是那些身心疲憊傷痕累累的人。
    不知為什麽,大家突然覺得,楚擎不應該這麽快離開,至少,多待一段時間,再多欺負欺負一些人,哪怕是欺負自己,權當發發火,撒撒氣,心氣順了再踏上征程也不遲,再去當我大昌朝的惡霸。
    還是人心。
    如果楚擎現在馬上回來,就這群人,肯定又是一個心態了,就和過年回老家似的,熬不過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