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天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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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山跑死馬。
    哪怕禦庭山已經現身眼前,蘇陌一行人驅趕馬車,也仍舊是走了兩日,這才來到了禦庭山腳下。
    到了此間,先前路上所見到的腥風血雨,就已經盡數收斂起來了。
    和風細雨,不見波瀾。
    大家都好像未曾經曆過那些事情一樣。
    彼此見麵,熟悉的還會打個招呼,不熟悉的,也是輕輕點頭,展現友好。
    車隊緩緩上行,朝著天景門湧入。
    天景門大門洞開,一群天景門的弟子,鎮守門前,靜看八方來客。
    來客先是拿出請帖,其後交出賀禮清單。
    有天景門弟子高聲念出。
    因此,隊伍前行頗為緩慢。
    蘇陌跟在馬車邊上,目光四下打量。
    便聽得耳邊有個聲音說道:
    “不要亂看,小心得罪人。”
    蘇陌回頭看了一眼說話這人,卻是旁邊車隊的一個年輕人。
    一臉老成持重的模樣,正在教導蘇陌該如何做個江湖人。
    蘇陌隻好雙手抱拳:
    “這位兄台,未敢請教?”
    “哼,這話倒是有點意思,方才你那般亂尋摸,若是遇到了那些有忌諱的高手,說不定就會出手殺你。”
    對方做滿臉凶惡之態,想要震住蘇陌。
    蘇陌果然臉色一白:“原來如此……多謝兄台提醒,救我性命。”
    “知道就好,江湖深遠,莫要不以為意。”
    那人見蘇陌這般說法,頓時露出了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笑著說道:
    “咱們是五擒門的,我是五擒門大弟子江陽流。
    “看你年紀輕輕,這一趟隻怕是跟著長輩一起……”
    他說到這裏,忽然注意到蘇陌旁邊的馬車上,掛著順風鏢局的大旗,後麵的話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又看了看蘇陌身上的著裝打扮:
    “鏢師?”
    “正是正是。”
    蘇陌當即一笑:
    “兄台將來若是有飯要賞,可來四方城尋咱們順風鏢局。”
    “……好好。”
    江陽流尷尬的笑了笑。
    感覺自己剛才說話似乎是托大了。
    這江湖上最懂規矩,最守規矩的,恐怕莫過於鏢局了。
    人家吃江湖上的這碗飯,就是依靠這些規矩。
    而此時蘇陌的目光,則是在五擒門這些人的身上走了一圈。
    便已經有所明悟。
    看五擒門中人,各個衣著樸素,兼且麵黃肌瘦,一路行來風塵仆仆,為首的幾個人,更是小心翼翼。
    目光不敢亂看,偶爾跟人四目相對,就趕緊露出笑容以示友好。
    可見這五擒門恐怕並不算是什麽厲害的門派。
    正想著呢,就聽得衣袂破風之聲,倏然響起。
    當即回頭去看。
    就見到一群身配短刀的玄衣人,施展輕功,直奔天景門。
    與天景門前稍微一停,就已經長驅直入。
    蘇陌微微一愣:
    “這是什麽人?”
    “還能是誰,當然是短刀會了。”
    江陽流在一邊歎了口氣:
    “一堂八門九峰,短刀會正是九峰之一。
    “而且,聽說啊,這短刀會是十年之前,方才崛起於江湖。
    “結果短短三年時間,就將原本的九峰之一給滅了。
    “就連先前那一峰的幫主夫人,都被短刀會會主納入房中。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這十年來,聲勢越發隆重。
    “哎,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成為這樣的大人物。”
    蘇陌聞言若有所思。
    繼而一笑:
    “我觀江兄絕非池中之物,料想將來定然會成就一番江湖神話。”
    “哦?”
    江陽流吃驚不已的看向了蘇陌:
    “此言當真?小兄弟難道你還會看相不成?”
    “這……略懂,略懂。”
    場麵話說出去了,人家追根究底,蘇陌也不好說剛才是糊弄人的。
    江陽流當即正色做禮:
    “還請兄台好好幫我看看,將來我當真能有出息嗎?”
    “好……好吧。”
    話都說到這了,蘇陌不應付應付也說不過去。
    他凝望江陽流麵門,結果除了看出這人眼角尚且還有眼屎未曾擦幹淨之外,倒也看不出別的。
    當即咳嗽了一聲,正不知道該怎麽說呢,忽然福至心靈。
    輕輕一笑:
    “江兄,我看你這名字不好……
    “你五行本是相輔相成之相,卻偏偏叫陽流。
    “陽屬火,流走之後五行便難以相輔。
    “故此,你首先得給自己改個名字。”
    “……啊!”
    江陽流大吃一驚:“竟有此事……怪不得我自小開始,便事事不順。
    “偷雞被雞啄,捉狗被狗咬。
    “上樹掏個鳥窩,明明輕功已經小成,竟然還是摔了個四腳朝天。
    “就連偷看師娘……咳咳咳……”
    他一順嘴,險些說了些不得了的大事。
    蘇陌斜著眼打量他,見他滿臉通紅,不禁在人群之中尋找,看看哪個是他的師娘。
    便聽到江陽流祈求:
    “這……兄台,我該叫個什麽名字才好?”
    “哈哈哈。”
    蘇陌一笑:“你五行相輔相成,乃是天生雄才。既如此,依我看,你就叫個雄……”
    “江雄?”
    江陽流略顯疑問。
    蘇陌眨了眨眼,他本想說,你幹脆叫個雄霸,回頭我再給你一個九霄龍吟驚天變,一遇風雲便化龍的批言。
    任憑你撞破腦袋,且看看能不能找到風雲助你成事。
    怎麽話沒說完,就直接變成了江雄了?
    畢竟五行相輔相成,你這個姓氏屬水,也是得改的啊。
    隻是這話不等說完,江陽流就已經連連點頭:
    “好,江雄好!就叫江雄,以後我就叫江雄了!!
    “多謝兄台點撥之恩,將來若是江雄發跡,得造化成就一段武林神話,必然不忘兄台今日大恩。”
    說完之後,也不等蘇陌再說什麽,就興衝衝的回到了自己的車隊之中,跟同門師兄弟們顯擺自己的新名字去了。
    蘇陌呆了半晌,多少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反正閑來無事,磕牙而已,倒也未曾放在心上。
    回過頭來又跟楊小雲等人閑談。
    這一路上山,時不時的就有八門九峰之人前來拜會。
    畢竟敬龍堂小堂主及冠之禮。
    八門九峰雖然跟敬龍堂齊名,但顯然屈居其下。
    諸葛千秋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八門九峰當然不能熟視無睹。
    前來拜會,也就是題中之意了。
    隻不過這幫人大有身份,到來之後也未曾被人念誦禮單,直接進了大門,禮遇非常。
    正前行之間,忽然便聽到那天景門弟子高聲喊道:
    “河陽易氏,易家主攜羊脂白玉瓶,七彩夜明珠前來為小堂主賀!!!”
    蘇陌和楊小雲對視一眼,當即抬頭去看。
    就見到一行幾人,輕裝簡行,登門而去。
    為首的一個中年人,他們於此雖然隻能看到一個背影,卻也知道,必然就是楊易之。
    兩口子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這一趟來到天景門前的路,屬實是不好走。
    雖然都覺得楊易之武功高明,江湖經驗豐富,絕不會出事。
    但是沒有見到之前,始終是吊著心思的。
    如今聽到這話之後,倒是鬆了口氣。
    來此之前,彼此對對方捏造的身份,早就已經有所了解。
    河陽易氏的這個易字,正是楊易之的易字。
    而隨著楊易之等人進入天景門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輪到了蘇陌一行。
    天景門的弟子,先問請帖,再問禮單。
    率先進入的是邢家,其後則是陸仁他們。
    隻是到了蘇陌這邊的時候,陳定海卻是抱拳一笑:
    “諸位請了,咱們此行並非是為了給小堂主賀禮而來。
    “而是受人之托,為天景門司空門主送來一趟鏢物。”
    “哦?”
    天景門幾個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眉頭蹙起:
    “不知道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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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托付?”
    “托付之人自稱姓陸,據聞跟天景門有舊。”
    陳定海輕聲說道:
    “鏢物需得親自交給司空門主,不知道門主可有時間,賜見一麵?”
    此言一出,就聽到旁邊又有一個天景門的弟子冷笑一聲:
    “你們是什麽身份,也配見咱們門主?”
    陳定海臉色一沉。
    就聽到另外有人怒喝一聲:
    “住口!”
    眾人尋聲望去,來的卻是一個姿容非凡的中年男子。
    他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說話那人:
    “我天景門立世多年,什麽時候跟江湖弟兄分過身份高低?
    “倘若自稱天景門這三個字,便可目中無人。
    “那我天景門早晚落入下末流。
    “你這話,便是在毀我天景門的根基!!”
    那弟子頓時麵色惶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周長老恕罪,是弟子口無遮攔。”
    “知道就好。”
    那中年人一揮手:“刑堂領罰,三十杖,長長記性。”
    “……是。”
    那人咬了咬牙,答應了一聲,轉身進去,身形多少有些蒼涼。
    身邊天景門弟子各個噤若寒蟬,不敢開口。
    一句話三十杖,隨便說話,屬實是代價太大。
    倒是這位周長老並沒有繼續為難他們,而是看向了陳定海等人,雙手抱拳,微微一禮:
    “門中後輩弟子不曉事,得罪了。
    “諸位是從四方城而來?”
    “正是。”
    陳定海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長老言重了,咱們順風鏢局確實是名不見經傳。
    “倒也不能怪他。
    “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順風鏢局雖然勢弱,但既然吃的是江湖這碗飯,自然也得將飯碗端正了。
    “此行隻求得見司空門主一麵,將鏢物呈上之後,咱們立刻就走。”
    “過門是客,哪裏有立刻就走的道理?”
    周長老看了陳定海身後的隊伍一眼,輕輕搖頭:
    “諸位先隨我進來吧。”
    有他開口,其他人自然不敢阻攔。
    這位周長老前頭帶路,陸仁和邢浩這邊也未曾走遠,靜靜等待。
    見到他們到來,自然又湊在了一處。
    周長老有些疑惑,陳定海便解釋是路上遇到的,性情相投,彼此結伴而行。
    周長老點了點頭,也不求甚解。
    隻是說道:
    “陳總鏢頭有所不知,敬龍堂借禦庭山為小堂主舉辦及冠之禮。
    “門主最近這一段時日,屬實是忙的不可開交。
    “短時間內,恐怕真的沒有時間見你。
    “不過,這偌大禦庭山,來的都是敬龍堂的客人,唯獨陳總鏢頭算是咱們天景門的客人。
    “這自然也不能慢待了。
    “不如這樣……諸位先且在我這禦庭山住下。
    “待等小堂主的及冠之禮結束之後,亦或者是,在那當日,瞅個空閑的時間,由我來為陳總鏢頭牽牽線,讓門主見你一麵。
    “你看如何?”
    “這實在是再好也沒有了。”
    陳定海連忙雙手抱拳:“多謝周長老成全。”
    “哪裏話。”
    周長老微微搖頭:
    “四海兄弟是一家,同為江湖道,難免馬高鐙短,都有個為難的時候。
    “能幫一把,自然是多幫一把。
    “我也是懂押鏢規矩的,昔年未入天景門的時候,也曾經跟著師傅押鏢走過江湖。
    “深知這碗飯不好吃啊。
    “風裏來,雨裏去……哎,行了,這些事情,今後若是有時間,可以再尋陳總鏢頭閑談。
    “諸位既然相識,那就住的近一些吧。”
    他說話之間領著眾人往內。
    天景門雄踞禦庭山,建築不少。
    自此處往上看,可見鱗次櫛比,節節向上。
    然而到了最高處,卻又有一座宮殿,於雲層之間,若隱若現。
    好似天上宮闕!
    那便是未央宮。
    也是整個天景門最重要的所在。
    蘇陌一行人自然不能住在未央宮,那周長老領著他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之旁。
    此地為半山,除了麵前這一處院落之外,抬頭看去,各處都有院子。
    隻是腳下卻得留神,若是不小心的話,可能會失足跌落山下。
    周長老笑著說道:
    “諸位這幾日,便在此處暫歇吧。
    “飯食都會有弟子送來,無需操心。
    “禦庭山風光秀麗,隻要不是雨天,皆可隨意而行。
    “山上禁地不多,不能進去的地方,都會有弟子於門前示警,隻要不硬闖,都不會有事。
    “諸位閑來,可以多賞多看,才不枉來這一遭。”
    陳定海當即周長老又客氣了一番,周長老這才告辭離去。
    待等此人走後,蘇陌一行人又將院落分了。
    馬車解開套,各自規整,然後便回去休息了。
    倒是陸仁這邊,看向陳定海的目光,若有所思。
    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咽了回去。
    最後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花十一娘看了看陸仁的背影,又看了看蘇陌的方向,也是眉頭微微蹙起。
    心頭隱隱有些煩悶之感。
    想起方才那周長老說過,禦庭山上大好風光,可以隨處看看,便索性轉身出去。
    打算到這禦庭山上,溜達溜達。
    至於洪泰,幾乎是爬到了房間的……
    他這人的睡眠狀態,古怪至極。
    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嗜睡。
    到了院落之後便是哈欠連天,還不等進房間,就已經站不住了。
    如今更是早就已經鼾聲如雷。
    而此時,陳定海的房間之內,蘇陌則鳩占鵲巢。
    坐在主位之上,陳定海老老實實的站在蘇陌的身後。
    楊小雲給他倒了杯茶:
    “咱們總算是到了這天景門了,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分明暗兩道。”
    蘇陌也不猶豫,直接給出了一個章程:
    “老陳,開鏢局的吃的是八方飯,如今小堂主及冠之禮,正是大好時機。
    “順風鏢局想要打開門路,自然要多交朋友。
    “你白日裏就出去交朋友就是。
    “此為明!”
    “是。”
    陳定海當即點頭,知道蘇陌這是讓他去打探這禦庭山的消息。
    蘇陌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到時候莫要被嚇到就好。”
    “?”
    陳定海一愣,正不解其意,就聽到魏紫衣問道:
    “讓老陳出門打探消息為明,那暗處呢?”
    “暗處我親自搜查。”
    蘇陌輕聲說道:
    “龍門第三驚,既然有可能就在這禦庭山,總得將他挖出來,我才能徹底心安。
    “如今距離小堂主及冠之禮已經沒有幾天了。
    “在這之前,必須要找到龍門第三驚!”
    眾人聞言當即點頭。
    話說到這裏,蘇陌就領著楊小雲幾個人離開了陳定海的房間。
    各自依計行事就是。
    陳定海也未曾耽擱,直接出門‘交朋友’去了。
    這一日姑且平靜。
    晚間用過了飯之後,眼瞅著夜色漸深。
    楊小雲正拿出夜行衣,打算給蘇陌換上。
    卻忽然聽得腳步聲接連響起,外麵一片嘩然。
    兩口子對視一眼,當即走出門來,就聽得院落大門被人啪啪敲響。
    蘇陌心思一動,當即趕緊上前開門。
    就見到天景門的弟子紛紛湧入。
    “諸位這是?”
    陳定海抱拳詢問。
    卻見為首的那位天景門弟子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緊跟著一揮手:
    “搜!”
    天景門這些弟子也不多說,直接散開各處,便要搜查。
    “豈有此理!”
    陳定海勃然大怒:
    “咱們受人之托護送鏢物來此,周長老都對咱們以禮相待。
    “爾等豈能連個理由都沒有,便開始胡亂搜查。
    “這便是天景門的待客之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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