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諸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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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瞬間,花十一娘隻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飛走。
    渾身的汗毛都要豎立。
    可就在花十一娘的三魂七魄,將飛未飛,汗毛將立未立之時。
    周身驟然一定。
    是蘇陌點了她的穴道。
    緊跟著一個聲音自耳邊響起:
    “莫要慌張,是個死人。”
    死人?
    若不是蘇陌開口快,花十一娘都要以為是他跟這梁上之人聯手想要坑害自己呢。
    如今聽到這話,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躺在房梁上。
    這四目相對,實則是那人仰麵躺著,自己低頭瞅見他的臉。
    沒有呼吸起伏,更沒有心跳。
    果然是個死人!
    這一瞬間,花十一娘心頭就罵開花了。
    心說這是哪個混賬王八羔子,殺人你不好好藏著,你放在房梁上嚇唬人。
    這又不是你蛻下來的牙。
    沒事往上扔什麽?
    而且……有本事你扔到未央宮樓頂上啊。
    扔到房梁上算什麽本事。
    平白嚇人一跳。
    然而仔細端詳之後,卻又悚然一驚。
    她到了這會才看出這人的容貌。
    耳邊同時傳來了蘇陌那略顯疑惑的聲音:
    “司空化極怎麽會死在這裏?
    “他死了這裏,那下麵的是誰?”
    花十一娘一腦門漿糊,你問我我問誰去。
    一時之間隻覺得手足冰涼。
    而蘇陌這會則看向了下麵那個被兩個姑娘服侍的司空化極。
    說實話,剛才他也嚇了一跳。
    憑他的武功,竟然沒有察覺到這房梁上有個人。
    確實是不可思議之事。
    正是因為他不可思議,所以蘇陌才不相信這竟然真的是個活人。
    仔細一看,便認出是一具屍體。
    知道花十一娘必然為此驚悚,為了避免泄露痕跡,這才點了她的穴道。
    定住了她的呼吸脈搏。
    隻是再一打量這人的容貌,也是一愣。
    下麵明明就有一個司空化極,這了怎麽又死了一個?
    那……哪一個是真正的司空化極?
    蘇陌心中思量了一下,順勢打開了任務麵板。
    【任務:護送錦盒之內的東西,前往禦庭山未央宮,交給天景門門主司空化極!(進行中……)】
    任務沒有失敗。
    死的這個,難道不是司空化極?
    下麵那個才是?
    這念頭至此的時候,就聽到房門被人打開。
    低頭一瞅,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年輕人,便踏入房中。
    先是看了那兩個女子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躺在了軟塌之上的司空化極。
    當即一笑:
    “司空門主好享受,這般漂亮的姑娘,尋常可難得一見。”
    “……小堂主若是喜歡,便贈予您了。”
    司空化極虛弱一笑,輕聲對那兩個女子說道:
    “你們去小堂主的房內伺候吧。”
    兩個女子聞言身軀微微一震,還是盈盈拜倒:
    “是。”
    說完之後,便朝著門外走去。
    自小堂主身邊經過的時候,還被這位小堂主在屁股上拍了一下,露出了滿臉的猥瑣之色。
    被打的女子,頓時泫然欲泣。
    到底還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老老實實的離開了房間。
    順勢還將房門帶上。
    整個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然而到了此時,原本滿臉飛揚跋扈之色的小堂主,忽然幾步來到了跟前,單膝跪在了地上:
    “孩兒拜見爹爹。”
    “!!!”
    房梁上的花十一娘猛然瞪大了雙眼。
    這小堂主怎麽會叫司空化極做爹?
    眸光刹那捕捉到了旁邊的屍體,頓時恍然大悟。
    敬龍堂堂主諸葛千秋,趁著司空化極傷重之時,將其斬殺,繼而李代桃僵。
    化身司空化極!?
    這道理順了!
    可問題是,為什麽啊?
    堂堂敬龍堂堂主,放眼西州,高高在上,鎮壓八門九峰多少年。
    他何至於謀劃一個區區的天景門?
    蘇陌見此則是若有所思。
    然後就看到司空化極自那軟塌上坐起,身上也全然不見絲毫受傷的模樣。
    他輕輕揮手:
    “起來吧。”
    小堂主站起身來,臉上已經不見了絲毫荒唐之色。
    就見得‘司空化極’伸手一指:
    “夜行衣在那櫃子裏,你自取就是。
    “旁邊放著的是軟筋散。”
    “軟筋散?”
    小堂主眉頭微微蹙起。
    就聽到那‘司空化極’笑道:
    “天景門四大長老,昨夜是周長老,今夜就應該是張長老了。
    “不過這人武功還在周長老之上。
    “需得使一點手段才行,務必一擊即中。”
    “是。”
    小堂主答應了一聲。
    又聽‘司空化極’囑咐:
    “手段如何血腥殘酷都可。
    “但是人皮這一節,萬萬不能放鬆……
    “另外,還需要在牆壁上用鮮血寫下一行字。”
    他說到這裏,似乎沉吟該寫什麽。
    小堂主則是輕聲說道:
    “我聽聞南海那位至尊,有一門神功名為鬥轉星移。
    “謂之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爹,您看看這幾個字,可堪一用?”
    房梁上的蘇陌頓時無語。
    自己倘若當真遠在南海,這一口遠渡重洋的大鍋,豈非扣的毫無征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司空化極’微微沉吟,繼而一笑:
    “還是年輕人思慮快,就以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字留言,正是恰到好處。
    “時間不多,你速去速回。”
    “是……”
    小堂主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就去取夜行衣。
    而此時房梁上的蘇陌,卻是微微蹙眉。
    從這爺倆的一番對話來看,周長老竟然是死在了這位小堂主的手上。
    其後剝皮棄屍,全是此人所為。
    這即非東門庸的手段,也非江湖人尋這司空化極報仇。
    而是這爺倆導演的一場好戲。
    略作沉吟之間,多少也有些恍然。
    蘇陌這邊有些恍然,花十一娘卻是徹底傻了眼。
    完全想不通啊。
    感覺今天晚上哪怕得窺隱秘,也好似瞎子聽雷。
    全然不明所以。
    倒是那小堂主一邊換夜行衣,一邊回頭看了‘司空化極’一眼:
    “爹……咱們這麽做,真的成嗎?”
    “事到如今,何必多問這個?”
    ‘司空化極’看了小堂主一眼,輕輕搖頭:
    “這些年來,敬龍堂能夠高高在上是因為什麽,不用為父多言,想來你也知道。
    “你爺爺一生所求,隻希望能夠擺脫他們。
    “隻可惜,放眼西州,隻怕也無人能夠違逆。
    “我輩習武之人,不敢說逆天改命,卻也希望可以掌握自己的未來。
    “我和你爺爺,做了一輩子旁人的家奴。
    “隻是不希望,你也跟我們一樣。
    “堂兒,盡管去做就是。
    “唯有將這一潭水,徹底攪渾,你我方才有翻身之日。”
    “是。”
    小堂主深吸了口氣:
    “爹的話,孩兒記住了。”
    他說話之間,夜行衣已經穿好,將窗戶推開,對著‘司空化極’微微抱拳,便是身形一晃,縱身出了未央宮。
    眼瞅著小堂主離去,‘司空化極’這才長出了口氣。
    一時眉頭緊鎖,口中喃喃:
    “時間不等人啊。”
    忽然抬頭看向了房梁。
    便即飛身而起。
    待等下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具屍體。
    伸出手來,正要將這屍體的臉給毀掉。
    然而下一刻,他就悚然一驚。
    猛然回頭,就見到他先前躺著的軟塌之上,如今正坐著一個黑衣人。
    “什麽人?”
    ‘司空化極’低聲開口。
    小說
    生怕引起外麵人的警覺。
    他現如今頂著司空化極的臉,拿著司空化極的屍體。
    隻要這人高喊一聲,外麵的人強行闖入。
    那自己的所有盤算,就得盡數支離破碎。
    這一瞬間,以‘司空化極’的城府,也感覺有冷汗自額頭泛起,卻因為被人皮麵具擋著,流淌不下來。
    有心立刻殺人滅口。
    然而,這人來的無聲無息,可見武功非凡。
    自己縱然是想要殺他,隻怕也難以一招得手。
    一旦鬧出動靜,仍舊是個滿盤皆輸。
    因此全不敢輕舉妄動。
    蘇陌坐在軟塌之上,歪著頭打量眼前之人,微微一笑:
    “我該叫你,司空門主,還是該叫你……諸葛堂主?”
    “……閣下何時來的?”
    ‘司空化極’麵沉如水。
    “就在小堂主到來之前。”
    蘇陌一笑:
    “方才跟司空門主一起聽了二位的一番對答,著實是讓人大開眼界。”
    ‘司空化極’整顆心就咕咚咕咚的往下沉。
    方才自己跟兒子的對話,全都被這人給聽到了耳朵裏。
    這隱秘之事,又為人所知。
    可該如何是好?
    雖然心中慌亂,但是臉上卻仍舊努力做出波瀾不驚之態。
    輕聲一笑:
    “閣下黑衣夜行,前來此地,隻怕也絕非是找司空化極閑談歲月,闡述離別的吧?
    “此人為非作歹,修一身奪天化神大·法,掌下可謂是血債累累。
    “你與此人,也有仇?”
    “諸葛堂主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
    蘇陌眸光沒有絲毫變化:
    “如此說來,你們父子倆這番做法,果然是為了引起如今禦庭山上之人,對司空化極生出這敵愾之心?
    “從而尋一群‘誌同道合’之人,一同行事?
    “說實話,此中之事,我雖然有些了然,卻也有不解。
    “不知道諸葛堂主可能賜教?”
    諸葛千秋聽到這裏,就是眉頭緊鎖。
    兩個人隨口對答,實則都是在打探對方的根底。
    然而蘇陌這邊卻是半點也未曾泄露痕跡。
    反倒是自己這邊的用意被對方揣測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這也難怪。
    人家在房梁上就聽到了隱秘,如今對答,自然是占據上風。
    隻要拿住話頭,自己必然說的越多,泄露的也就越多。
    可不說也不行。
    這人來的神秘,目的未知。
    唯一可以見得的就是,這人跟司空化極未必就是朋友。
    否則的話,這會早就已經大打出手了。
    如此一來倒也未必沒有斡旋的餘地。
    當即微微一笑:
    “閣下想要問我什麽?”
    “敬龍堂這麽多年來,是在為誰做奴啊?”
    蘇陌一句話,直接將諸葛千秋的雙眸,問的冷如寒冰。
    他閉上了雙眼,長出了口氣:
    “我雖然不知道閣下究竟是何許人也,不過這件事情你最好不知道。
    “非是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但凡知道了他們……將來行走江湖,但有所查,也有可能會被他們察覺。
    “到了那會,就算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漩渦之中。
    “哪怕你武功如何厲害,也難以從他們掌中脫身。”
    “在下不怕。”
    蘇陌笑著說道:
    “盡管直言。”
    “……”
    諸葛千秋看了蘇陌一眼,忽然冷冷一笑:
    “驚龍會!”
    “驚龍會?”
    蘇陌的眸光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嘴角卻微微上揚。
    隻是臉上帶著麵巾,對方也看不到他的臉色,隻能看到他波瀾不驚的目光,同時還有那略帶驚疑的聲音:
    “那是什麽?”
    “閣下武功高強,也未曾聽聞驚龍會?”
    諸葛千秋輕輕搖頭:
    “由此可見,他們隱藏何等之深。
    “實不相瞞,一堂八門九峰,與這驚龍會相比,就是個屁!”
    “敬龍堂,驚龍會……”
    蘇陌眸子微微變化:
    “諸葛堂主該不會是在故意蒙騙於我吧?
    “這兩者名字如此想象,莫非是一家?”
    “敬龍堂哪有資格……敬龍二字,難道還看不出端倪嗎?
    “這敬的正是那驚龍會的龍!”
    諸葛千秋話說至此,輕輕歎了口氣,尋了一處坐下。
    左右要談,何必一直站著?
    順勢還將那屍體放在了一邊。
    也不好一直拿著不是?
    蘇陌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
    “可莫要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下。
    “否則的話,我就隻能大喊大叫了。”
    “……自然不會。”
    諸葛千秋笑了笑,隻是聲音略有一點發幹。
    但是被人戳破了心思的尷尬,卻是半點都無。
    到了他這個身份,臉皮都厚的驚人。
    泰山崩於前色不變,也隻當尋常而已。
    然後就聽到蘇陌說道:
    “從驚龍會這三個字來看,他們似乎不是龍,而是想要驚龍。
    “如此一來,敬龍二字你說敬的是驚龍會的龍,未免有些牽強附會?”
    “閣下可知,如何可以驚龍?”
    “刺王殺駕?”
    “非也,乃是魚躍龍門!”
    諸葛千秋輕聲說道:
    “你我皆為江湖之中的魚,若有一日,得造化機緣,逆流而上,一躍而起,跳過那龍門,化身為龍。
    “這天下自然便是二龍相爭之局。
    “原本的那條龍,又豈能不驚?
    “驚龍會說是驚龍,實則,自身也想化龍。
    “敬龍堂便是由此而來。”
    “他們圖謀天下?”
    蘇陌輕輕的出了口氣:
    “這麽說來,敬龍堂是被他們豎在西州的耳目?”
    “不……是一個靶子。”
    諸葛千秋輕輕搖頭:
    “他們並非沒有敵手。
    “敬龍堂便是他們幢在西州的靶子。
    “當他們的對手出現時,尋不到驚龍會,那這如此顯眼的敬龍堂,自然就會落入對頭的視野之中。
    “但凡他們打了敬龍堂,驚龍會就會徹底拿住對方的痕跡。
    “繼而真正的驚龍會,就會在彼此廝殺之時,悄然出現,將這來犯之敵,盡數殲滅。”
    “原來如此。”
    蘇陌點了點頭,繼而問道: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在下有些不解。
    “驚龍會高高在上,放眼西州無人能敵。
    “敬龍堂作為驚龍會下的靶子也好,耳目也罷。
    “跟驚龍會之間,總歸是關係密切。
    “你們哪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矗立於這江湖芸芸眾生之巔。
    “今日為何忽然起念脫身?
    “可不要跟我說,不希望小堂主走你們的老路。
    “你們於此之中受益匪淺,可見這條路並不難走。
    “若非沒有原因,家中圈養的鳥兒雖然不得自由,卻是衣食無憂。
    “何必冒險深入江湖,朝不保夕呢?”
    這才是蘇陌今天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其上種種,不過是想要看看這人對於驚龍會到底了解到何等程度而已。
    所說的事情,雖然蘇陌還未證實,卻也有所猜測。
    諸葛千秋聞言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之後,這才歎了口氣:
    “驚龍會的對手來了,這一場乃是覆滅之災。
    “我不得不尋求自保。
    “縱然保不住我自己,也得保住我的孩兒。”
    “覆滅之災?”
    蘇陌眉頭輕輕一挑:“驚龍會如此強大,也有覆滅之災?到底是什麽人?”
    “禦前道!”
    諸葛千秋的眸子裏,湧現出了些許的惶恐之色:
    “驚龍會是當年反賊,禦前道乃是昔年禦前高手。
    “兩者相爭數百年,全都是到了極致的龐然大物。
    “在他們的對撞之下,我這敬龍堂就是一塊小小的餌食。
    “實不值一提!
    “稍微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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