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陳最敲響了房門。

    他兜裏有鑰匙，但這開學一個月以來就中途回來過一次，現在就想聽老媽喊一嗓子

    “誰啊！”

    “媽，我。”

    陳最傻樂了起來，聽這聲中氣十足的聲音，想來最近調養也還算不錯。

    房門推開，老媽那張熟悉又親切的臉映入眼簾。

    彈幕裏一群【阿姨好】正在刷著屏，陳最綻放著笑容，怎麽瞅著老媽麵色紅潤，鬢發間的白發都少了些呢。

    “傻站著幹什麽呢，進來啊。”

    陳媽一臉看見兒子也是掩藏不住的笑容，像是孫叔家花剛開的那盆君子蘭。

    陳最進屋換鞋，一氣嗬成。

    就發現老媽一直看著自己笑。

    陳最摸了摸臉“咋了媽，我又帥了？”

    “臭不要臉，你爸咋沒你這勁兒呢。”

    陳最一笑回道“我爸呢？”

    “要晚點回來，這不明天就過節了嗎，外麵打車出去玩的人多，他想再跑跑。”

    “晚是？”

    “估計得明天早上了”

    陳最聞言沉默了片刻，他沒想給老爸拉到自己的生意裏來，但老爸這一輩喜歡車，就和車過不去，以前養大車，現在開小車，就是給人賣手腕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等回去打聽打聽現在出租車多少錢，要是能給他買一輛新的，或者自己租也成，他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想什麽呢，快去換身衣服，都是灰。”

    陳最“啥灰，哪兒有灰”

    陳媽嗔怪了一句“外麵髒，讓你換你就換。”

    陳最無奈，隻能鑽進自己的屋子，換了一套。

    等再出來的時候，就聽廚房裏的切菜聲音哐哐的響個不停。

    他湊到門口一看，狹小的台上盤疊盤全是備菜，還全是自己愛吃的菜，不得不“媽，弄這麽多幹嘛啊，就咱倆吃。”

    陳媽忙活著，眼睛都沒抬一下“這不過節了嗎，再說，你現在上大學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得給你整點好吃的？”

    陳最咧嘴一笑“那以後我一周回來一趟。”

    陳媽卻一臉嫌棄的一擺手“別介，在大學就要融入大學的生活，再說了，你回來多了，我該看著你煩了，少回來兩次，偶爾一回來，我看著還喜歡。”

    陳最無奈“這是啥道理”

    “就這道理唄。”

    說著，陳媽將備菜放入鍋中。

    油星飛濺的同時，她打開了老舊的排煙罩。

    於是，宛如發動機般的轟鳴聲響起，陳最再說什麽，陳母那邊隻能“啊？啊？你說啥？”

    反複幾次後，陳最看了看排煙罩，摸了摸兜裏的錢，心想老子明天就給你換了！

    好不容易一盤菜炒完了，陳母起鍋往盤裏裝，陳最又見這破鍋都沾底了，又摸了摸兜裏的錢，心想老子明天就給你換了！

    走進廚房，陳最關掉抽油煙機，搶過鏟子“我來。”

    陳母一笑“行，你來。”

    陳最看似嫻熟的放油，倒菜，沒等翻炒呢，本來就是木把的老舊鏟子斷了

    “這破玩意”

    陳母趕緊拿了個炒勺過來“行了，行了，你可別來了，好好的東西都能讓給你用壞了。”

    “不是，這是太老了”

    “邊去，敗家”

    “啊？”

    陳最鬆臊眉耷眼的退到了本就狹小的廚房邊上，就聽老媽念叨了起來。

    “你啊，從小就手重，啥好東西到你手裏都能給玩壞了。”

    “就說你八歲那年，你不記得你叔給你買的小車，才一天軲轆就沒了。”

    “還有你小姨之前給你買的，那叫什麽來說，哦對，小的架子鼓，一敲就帶響的那個，就兩天，鼓皮就讓你敲漏了。”

    “說你敗家我就來氣，站超市門口不走，就要買四驅車，不給買就哭，買完了一大堆，現在全擱家放著呢，什麽大包圍，獵豹引擎，還什麽來著”

    陳最聽著笑著，建議著“媽，炒菜還是得開抽油煙機。”

    說著他擠進了狹小的廚房一伸手，嗡的一聲又響了起來。

    退了回來坐到永遠都不會折疊的飯桌旁，看著老媽一邊對著自己說話的樣子，陳最笑了，心想這抽煙機還是別換了。

    ……

    ……

    沒過多久，四個菜上桌。

    分別是溜肉段，素炒青菜，豆腐丸子砂鍋湯，還有一盤平常絕對不會做，對於老一輩人覺得巨費油的地三鮮。

    這時，廚房裏陳母給陳最盛了一碗冒尖的大米飯，鏟子按平，再填成尖兒

    要是陳最沒看見不攔，她還能再來一個來回，導致一筷子進去，密度太高有點插不進去。

    “行了媽，夠了。”

    “多吃點唄。”

    “真夠了！”

    “行吧。”

    陳媽端著兩碗飯上了桌，順手打開了老舊的電視機，聽著電視裏有的沒的背景聲，母子倆對視一笑，開始動筷。

    就是很快陳母的筷子就不是往自己的碗裏夾了。

    “多吃青菜。”

    “也要多吃肉。”

    “再來一碗湯吧，順順。”

    陳最聞言，先吃青菜後吃肉，最後幹了一碗湯。

    “嗝”

    陳母看著聽話的兒子，笑出了一臉褶皺“再吃點飯”

    “媽，撐死了要”

    “反正你不許剩飯啊。”

    陳最點頭表示同意，但看著自己還有半碗被壓實的米飯，還是先放下了筷子“歇會，歇會”

    “行，不著急，對了，你們學校食堂飯好吃嗎？”

    “難吃，那有您做的好吃。”

    “油嘴滑舌。”

    “對了媽，明天咱倆逛街去啊。”

    陳母聞言雙眼一亮“行啊，好長時間沒去逛街了，這也到季了，給你買點衣服，再帶你吃頓f咋樣？”

    陳最聞言，回憶襲來。

    他小的時候，每逢十一老媽都會給他去買衣服，然後帶他去吃f，那階段f還是好東西，不是快餐，隻要吃上漢堡，一口下去感覺甭香。

    現在家裏的環境其實仍舊不好，如果沒猜錯，老媽是省吃儉用的存了點錢就留著給自己用呢。

    想到這裏，陳最扒了一口米飯，咀嚼了兩口，‘十分含糊’的說“媽，我長大了，現在兜裏有錢，明兒我帶你逛街，給你買衣服，帶你去吃f。”

    男人無論大小，有時候在家人間的情感表達上，就是不太敢直接，陳最含糊的話，落在陳媽的耳朵裏根本沒聽清。

    電視恰逢此時鬧了老毛病，滋滋啦啦的聲音響起，畫麵變成了一片雪花。

    陳媽知道給它一腳它就會好，所以也不急，看著兒子問“你剛才說啥？”

    陳最咽下米飯，指著電視“我說，我明天就把這破電視給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