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1章 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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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燦見李世民,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尤其皇城門口的士兵,根本不阻攔,直接帶著王燦就往內中走,不多時,便來到了大殿中。
李世民如今,正批閱政務的。
他如今忙得很。
畢竟大唐在他的手中,時間並不長,尤其是李世民的內心,滿心的想要把大唐搞起來,要讓大唐出現盛世,所以李世民更加的難以休息了。
做皇帝容易。
可以昏天暗地的玩耍,可以玩樂享受,可以三宮六院,也可以有山珍海味,甚至一言定生死,是有著無上權勢的。
這是皇帝的待遇。
然而,做一個好皇帝卻很難。
一個好皇帝,必須要兢兢業業,因為偌大的一個國家,係於一人之手。稍有懈怠,偌大的一個帝國,就可能出現崩盤。尤其皇帝這裏的一個小失誤,放在百姓身上,就會無限的放大,這是最為無奈的事情。
李世民卻不僅僅是要立誌做一個好皇帝。
他要作為千古一帝。
要遠超秦皇漢武,所以李世民更是忙碌,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更有太多掣肘他的地方。
這就是千古一帝的難處所在。
李世民見到了王燦,擱下了手中的毛筆,便道:“王先生,你怎麽來了?”
“來人,賜座!”
李世民直接吩咐一聲。
對王燦,李世民那是極為尊敬的。
因為有王燦,才有如今的大唐,才能保證大唐不至於被突厥侵襲,才能一戰而徹底削弱突厥,至少數年之內,大唐都不需要擔心突厥的威脅。
王燦道謝後,便立刻落座,他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道:“陛下,我今日和妻子去了一趟長安的慈恩寺。這慈恩寺頗為靈驗,主持龍海大和尚也是得道高僧,是不錯的僧人。”
“隻是,我和慈恩寺的和尚交談時,聽到了一則消息。”
“慈恩寺的和尚,主要是苦修。”
“時常化緣,生活清苦。”
“這是他們對自身的要求,是為了能夠真正體悟大道,希望能夠得證佛果。”
王燦侃侃而談,繼續道:“可事實上,除了慈恩寺這樣的寺廟外,長安乃至於天下絕大多數的寺廟,實際上,都並非是苦修的,都是靠朝廷賞賜,以及信眾捐獻,乃至於他們自己購買等,有無數的土地。”
“一些寺廟,占地幾千畝,乃至於上萬畝都有可能。”
“一座座寺廟,富得流油。”
“一座座寺廟,有無數和尚。”
“這是不合理的。”
王燦說著話時,眼神漸漸銳利了起來,他沉聲道:“如今的大唐,實際上並不容易,不論是人口,亦或是糧食、土地,都遠遠不足。因為諸多的土地,都掌握在世家門閥,以及這樣的寺廟手中。而許多人口,也是被寺廟吞並了,成了寺廟的僧人。”
李世民聽到後,頓時明白了。
知道了杜啟的來意。
李世民歎息一聲,道:“王先生提及問題,朕何嚐又不知道呢?天下僧人無數,天下寺廟無數,而本身的僧人和寺廟,就有極大的影響力。如果是滅佛,釋放僧人和土地,可這樣一來,會導致出現亂子,這是極為不穩當的事情。”
王燦說道:“難道因為容易出亂子,就一直不管不顧,就不處理了嗎?尤其是一座座寺廟,富得流油,占據無數的良田。如果能把這些良田,全部都拿過來。那麽對大唐來說,這就是一個契機,是改變天下格局,讓百姓能有耕種田地的機會。”
李世民道:“滅佛是不可能的。”
此事李世民直接搖頭。
因為天下間,信佛的人無數,更有無數的人,是死死站在佛家的。
一旦要滅佛,後果不堪設想。
王燦卻是笑了起來,道:“陛下,我何曾說了要滅佛。”
李世民說道:“王先生剛才,說佛家寺廟,富得流油。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難道不是要滅佛,然後把所有土地、錢財收繳起來嗎?”
“當然不!”
王燦搖了搖頭。
他神色肅然,正色道:“滅佛的影響,我是知道的。所以這一事情,肯定不可能。再者,這天下間的佛家寺廟,也有如慈恩寺這樣的寺廟,並非是貪婪無度,並非是貪得無厭的。所以凡事,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李世民道:“王先生的意思是?”
王燦的智慧,李世民是不懷疑的,甚至於許多事情的處理上,李世民發現王燦提出的建議,那也是極為不錯的。
尤其對新城的規劃,李世民去看了一回,都覺得是真好。
甚至比長安老城更好。
王燦說道:“其實很簡單,隻需要安排人清查土地,尤其是清查寺廟的土地。天下間的寺廟,不能是化外之地,也要設有監管的人。所以這方麵上,隻需要安排官員,讓官員徹查各縣的寺廟。而查處各寺廟所得,各縣除了土地外,可以預留一成的錢財自用,其餘的錢財全部上繳國庫。如此一來,必然是能成的。”
李世民聽到後,臉上露出震驚神色。
王燦的計劃是極好的。
如果單純讓天下各州各縣的官員,要去搜查寺廟,要去把寺廟的錢財、土地全部擠出來,那麽各縣的官員,未必願意去做。
這是得罪人的事情。
少有人願意去做。
可是,朝廷讓地方官員,可以留下一成。那麽,各地就有了利潤可以攫取。甚至於朝廷說是一成,可實際上各地,便可能是變成一成多,乃至於是兩成多,甚至於更多。
這是無法控製的。
即便是朝廷安排人去監察,各地也有手段扣留。
可即便是如此,土地從寺廟流轉出來,大部分的錢財也進入了國庫。對於朝廷來說,這樣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當然,凡事也有弊端。
李世民說道:“王先生,你的做法是不錯的。可這一命令下達後,那麽天下所有寺廟的人,天下所有信佛的人,恐怕都會說朕是暴君,是貪婪無度。畢竟寺廟做事情,不曾違法亂紀,可朝廷直接對他們下刀子,這是有些不合情理的。”
王燦說道:“陛下,這就是你的事情了。一方麵是天下萬民,另一方麵是陛下的名聲,就看你要如何選擇了。總之,無論如何,這都在於你自己的決斷,我隻是前往慈恩寺後,見到這一些事情,所以專門來向比陛下闡述。最終如何決斷,都是陛下的決斷。”
李世民聞言,皺起眉頭。
一時間有些難以決斷。
王燦繼續道:“陛下,我如果記得不錯。朝中有一個名叫傅奕的人,他是一直提議滅佛的,他的很多觀點,可以作為朝廷下旨的命令。不過,我就提一提。”
傅奕,自幼聰慧。
是大隋時的人。
隋朝立國時,因循南北朝時期崇尚佛教的傳統,大隋也一樣,是崇尚佛教的。偏偏傅奕這個人,打小的時候,他就不信佛,更是敵視佛教。
原因很簡單,傅奕認為天下間寺廟無數,僧人遍布,無數人拋棄了家人去寺廟,對於天下是不穩定的,不利於國祚的延續。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鄙視佛教。
在隋朝時,傅奕在扶風郡任職,雖說有才華,但鬱鬱不得誌。
等到李淵擔任扶風太守,傅奕才追隨了李淵。而李淵稱帝後,因為傅奕才學出眾,所以把傅奕調到長安任職,先是讓傅奕擔任太史丞,旋即又提拔為太史令。
在李淵士氣,傅奕就數次上書,請求滅佛,都被李淵打了回去。
李淵本身,也就對佛教印象不錯。
所以傅奕的請求,武藝例外都失敗了,而等到李世民登基後,傅奕又認為機會來了,所以再度上書給李世民,痛陳佛教的危害,認為佛教是敗壞大唐根基,是導致大唐可能衰敗的原因,說了洋洋灑灑數千言。
隻是李世民仍舊沒有采納。
要滅佛太難。
阻礙太大了。
李世民想到了傅奕,他眼中明亮,說道:“王先生,這清查天下的寺廟,需要一個總攬全局的人。傅奕雖說是太史令,但實際上,他有足夠的才學,而且他精通術數,有他在,處理各地寺廟的土地、財產,更是不會出岔子。你提及傅奕,當真是一步妙棋。”
王燦笑了笑,道:“陛下,我也就是想到了傅奕,所以提一嘴而已。其餘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李世民點了點頭,說道:“不論如何,這都提供了思路。如此一來,可以讓傅奕總攬全局,而且他也不會偷奸耍滑的。”
王燦沒有說話。
李世民的喃喃自語,那是李世民的事情。
王燦等李世民喃喃自語結束後,才開口道:“陛下,天下間寺廟的事情,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這不該說的,甚至都已經說了。陛下還有諸多的政務要處理,我就不逗留了,告辭!”
他提出了離開。
畢竟事情處理完,再借故留下也不合適。
李世民也沒有挽留王燦,讓王燦離開了後,就吩咐人,把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請來,商議對付寺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