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曆120年。
    鷂子山。
    洞府中。
    孟南睜開眼，打開死亡日誌——
    【死亡日誌】——
    【姓名：孟南】
    【享年：120歲】
    【死因：爭奪大藥，屍首兩分】
    【死前修為：真元期銘感境】
    【回溯：五個月】
    ……
    “現實中修成內氣大周天，再進來，回溯時間提高到五個月。”
    孟南掃一眼【死亡日誌】，接著腦海中就有畫麵浮現——
    兩岸山間，猿啼不止。
    兩尊巨人奔行峭壁，身周黑風陣陣。
    忽的灰光一閃，破碎巨人法身，從中飛揚兩顆好大人頭。細一看，雖顯老相，但依舊看得出來，這兩顆人頭——
    一個是孟南。
    一個是趙小霜。
    老兩口，夫妻二人，雙雙殞命。
    而後黑風散去，灰光顯化乃是數柄飛刀。繼而又從旁處掠出一中年修士，臉上帶笑卷走二人身軀，頃刻消失不見。
    ……
    “又是被人打死。”
    算上這次，孟南已經死了五次，兩次走火入魔，兩次被人打死，就一次壽終正寢壽數還打折了。
    孟南搖搖頭。
    站起身來四下打量一眼，這應是一處洞府，是洞府中的一間修行靜室。
    再看看自己——
    頭發再次花白。
    兩手稍顯枯瘦。
    身上衣服也偏深色。
    “120歲。”
    孟南從腰間取下一支儲物袋，內氣一探，空間不大，跟第四世得來的那一支差不多，裏麵擺放的多是玉簡。
    一疊疊。
    一堆堆。
    數量極多。
    每一堆上麵貼有字條，有匯總，有年份，這就是孟南這百年的所有記錄。
    “書籍換玉簡。”
    這就簡單多了。
    孟南從中取出一塊記錄百年事件概述的玉簡，貼在眉心。
    鄭善朋晉升。
    天霖洞八城。
    鄭善朋跑路。
    青田坊市。
    前麵都一樣。
    一直到仙曆90年，查山五祖之一的‘施老祖’坐化，摩天崖聯合牧羊嶺發起總攻。
    短短五年，查山滅亡，弟子四散。
    孟南這一世早早改投在天霖仙師門下，從第四世的鄭善朋弟子，變成他師弟，但還是抱他大腿。
    然後築城、貪汙。
    借此將‘巨靈神’秘術更上層樓，修煉至百重。又用贓款煉成‘尊魂幡’，手段更多。
    隨後摩天崖打過來，孟南就跟著鄭善朋一起逃回查山。
    開始在查山中修行。
    “二十九位練氣仙師。”
    “五位築基老祖。”
    這一世，孟南總算知道查山真正的底細。
    仙師。
    老祖。
    數量並不多。
    門中大部分還是如孟南這樣的尚在凡俗苦苦掙紮的弟子。
    而摩天崖跟查山起爭執的源頭，還要追溯到仙曆35年，那年查山發現一處秘境，內裏原是一座藥山，生長許多靈藥，對仙師乃至老祖的修行都有助益。
    十多年後。
    消息傳出。
    摩天崖這才跟查山鬥上，然後數十年間愈演愈烈，極難調和，最終查山覆滅。
    孟南第四世身死的時候，摩天崖跟查山正鬥的白熱化。
    在那過後五年，查山就迅速敗亡。
    終究不敵摩天崖。
    孟南早在大戰未起就提前溜走，見勢不妙便再未回去。他這一世早些年已經指點錢雨等人在青田坊市站穩跟腳，於是離開查山後第一站就去青田坊市。
    但沒多待。
    幾年後，‘巨靈神’秘術稍有精進，修煉到第一百三十重，‘尊魂幡’業已小成，這時就跟趙小霜一起從青田坊市出發，翻越【鬼母山】，一路往西南行去。
    途中在【玄武山】停留數年。
    然後又翻過【玄武山】，來到【血蓮山】。
    這每一重山境或縱或橫數十萬裏，跟【查山】、【摩天崖】、【牧羊嶺】這樣的地界都是一個規模。
    內裏廣大，山巒眾多，江河縱橫。
    一晃二十多年。
    孟南跟趙小霜在【血蓮山】境內的‘鷂子山’開辟洞府、駐足修行已有四年多。
    這裏距離青田山足有上百萬裏，隔著重重大山。
    早已是兩重天地。
    練氣仙師劃地為尊，積年大妖占山為王。
    人修！
    妖修！
    在這裏已經呈現分庭抗禮之勢。
    但不論是是南是北——
    散修都隻是求生求存，不斷追求練氣之境。
    孟南。
    趙小霜。
    同樣是芸芸散修中的一員。
    行走四方，希求突破，最終殞命於山野。
    “五個月後。”
    “大藥？”
    孟南能看到五個月後自己死亡的畫麵，但這五個月間的其他種種全都不知，並無記憶傳承。
    隻能去猜去想。
    不過這都不如詢問趙小霜來的直接。
    孟南走出靜室，就見洞府正中不小，這裏開辟出七八間小室，有修行的，有煉丹的，有煉器的。
    趙小霜此時就正盤坐一處靜室中，正在修行。
    一百二十歲。
    此時的趙小霜同樣頭發灰白，臉上也偏暗沉，跟第三世差不多。
    她修行時橫劍在膝劍，身上氣息不同，這修的不再是《雷照經》，倒是跟《龍山經》有些相似，更顯鋒芒。
    孟南多看兩眼，心下有了猜測——
    “這是《龍山經》進階功法，查山真傳《小千劍經》！”
    趙小霜居然改修功法！
    她原先修的是《雷照經》，即使再往上，也該轉修《五雷密錄》，而不是《小千劍經》。
    孟南略一驚訝，旋即就回過味來：“相較於雷法，小霜更喜歡劍。若有條件，轉修《小千劍經》倒也合理。”
    再看趙小霜修行。
    觀其氣機，元氣盎然。
    這比孟南前世見過的許多真元巔峰還要更強一些。
    “看來是找對路子了。”
    孟南心喜。
    這時。
    趙小霜剛好修行功畢，一睜眼，夫妻二人再次相見。
    ……
    “哈？”
    “失憶？”
    “那我現在不是在跟十九歲的小娃娃說話？”
    “你現在記憶裏的我應該是十九歲那年，那年我剛生下孟行者，還年輕呢，嫩的出水。現在再一看，我成這樣，都老太婆了，有沒有失望？”
    “小娃娃，怕不怕？”
    “是什麽感覺，說給婆婆聽聽唄。”
    這一世的趙小霜果然還是老樣子，一聽完孟南失憶，驚訝兩下，就忍不住出言調戲。
    孟南看著趙小霜，搖頭道：“你變了。”
    “嗯？”
    趙小霜看向孟南。
    孟南感慨：“你十八歲時，叫一聲夫君都羞的臉紅好幾日，現在——”
    “十八歲？”
    “夫君？”
    趙小霜也不羞也不惱，隻是好笑道：“你現在也就隻能翻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
    二人說笑好一陣。
    孟南才轉入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