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事已至此。
    葛雲賢也不願扯謊，無奈道：“確有此事。”
    “真有大劫？”
    呂十五一驚，臉色一變，當即追問：“那渡劫仙城——”
    “嗯。”
    葛雲賢再次點頭。
    “這——”
    呂十五也沒想到，殘雲道人所言，居然就是真相。
    中土六宗藏著大劫的消息，暗中搜刮天地，建造渡劫仙城！
    難怪殘雲道人激憤、不滿。
    “確有劫數不假。”
    “渡劫仙城也在悄悄建造當中，這也不假。”
    “但你要清楚，不是我摘星宗不願外傳，一旦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會有什麽影響？大劫不可轉移，依舊會到來。而在大劫到來前，陷入絕望的這些練氣，一個個有飛騰、毀山之能，會做出什麽事情？你看看那個殘雲道人，就能想象一二。”
    劫數當前，絕望滋生，罪惡也就滋生。
    偏偏練氣仙師法力道行擺在那裏，一旦無所顧忌，一個兩個沒什麽，十個百個也沒什麽。
    但一千個？
    一萬個呢？
    “隻怕劫數未至，這天下就要陷入動蕩，混亂無序！”
    “其他五宗隱瞞消息如何考量我不清楚，但門中列位祖師執掌大局，在中土內外、天南海北計劃建造一座座渡劫仙城，一心隻為蒼生，絕非隻為我摘星宗小門小戶。”
    葛雲賢正氣凜然。
    他與宗門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天下蒼生，他無愧！
    摘星宗無愧！
    “殘雲道人！”
    “救苦會！”
    “這些人一心要推翻六宗，要攪亂天下，這是妖魔行徑！”
    葛雲賢眉頭緊鎖，雖然氣憤、驚怒，但理智未失，條理尚在，他衝呂十五道：“此間事瞞不住，早晚傳開。中土典籍億億萬，難以厘清，有關大劫的信息很難根除，必有蛛絲馬跡。你速速隨我去尋首席，道明此事，再做商議！”
    將呂十五還在遲疑，葛雲賢又道：“途中再與你細說門中計劃，待你知曉，必定擁護！”
    話說到這份上，呂十五隻得跟著葛雲賢遣返大軍，隨即一同駕雲，直奔北麵去尋首席。
    至於【霧陽山】——
    顧不上了！
    ……
    龍脊山境。
    孟南回轉蒼山。
    剛一回山，四弟子火雲就要辭別。
    “弟子能成練氣，全憑老師教導。”
    “可惜弟子愚鈍，上法難成。緣法不夠，大藥難尋。最後累得老師消耗丹元，這才成就。”
    火雲子回憶這前半生，心底對老師孟南隻有感激。
    自拜入其門下，孟南就在悉心教導，不曾虧待。他自忖上法無望，又尋不見大藥，孟南還曾多次規勸他再多修行，興許能成。
    對他抱有極大期許。
    最終見他實在不敢上法突破，這才歎息，毫不吝嗇，丹元相助。
    令他修成練氣。
    但畢竟隻是下法成就，前途渺茫。
    “埋頭苦修，難有進展。”
    “今日遇見殘雲道人，弟子也想往中土去一趟，探尋真偽，遊曆山河，興許會尋一道侶，生兒育女。”
    “唯獨辜負老師期許，弟子慚愧！”
    火雲子拜在孟南跟前，情真意切。
    他晉升練氣三十載，猶豫十五載——
    不舍仙道！
    師恩未報！
    他不願離去。
    直到今日見著殘雲道人縱橫逍遙，無拘無束，才下定決心。
    “無須如此。”
    “下法確實不易，僅有一線仙機，太難尋覓。去往人世間，圖個舒心愜意，兩三百年其樂融融，未必不如仙。”
    孟南伸手虛扶火雲子，其實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
    火雲子以為自己是靠著他丹元遊脈才能勉強成就練氣，是撿來的練氣。
    但孟南清楚。
    這四弟子在前麵第五世到第十世，可全都是‘上法’晉升練氣。
    綜合幾世來看，其實是孟南耽擱人家。
    孟南收徒本意，也隻是為了網羅羽翼，用心不純。
    念及此。
    孟南想一想，就將袖口一張，從中跳脫出來五具兵甲，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將黑甲’。
    又取出一塊玉玦遞給火雲子。
    “你這些年一心修行，術法不精，戰力尋常。”
    “這一套符將黑甲便賜你防身。”
    這一整套符將黑甲是孟南在仙曆二三十年就開始祭煉，前麵十世積累的諸多寶材煉材的信息在這一世得到應用，大多用來煉製那一口劍匣，但用在這五具符將黑甲上麵的也不少。
    百年祭煉。
    五具符將黑甲聯手，戰力不下等閑練氣。
    如火雲子這樣的下法新晉練氣，甚至未必是這一套的對手。
    用來防身，完全足夠。
    放到人世間，這一套便是一個修仙家族的傳承至寶，珍貴至極，人間罕見。
    “老師——”
    火雲子當然知道這符將黑甲的厲害跟價值，心下感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孟南讓火雲子站起。
    他自知壽命短暫，不吝嗇寶物。
    這一日正好分一分。
    將‘符將黑甲’贈予火雲子，孟南兀自不盡興，又從袖中取出一麵旗幡，乃是‘尊魂幡’。
    “金檀，你亦是下法晉升，這‘尊魂幡’便與你防身。”
    “蒼山無須再待，也下山去吧。”
    下法成就練氣，綁在山中聽從吩咐，對孟南而言當然順手，但對金檀、對火雲子而言，隻怕僅剩折磨。
    能待上幾十年已經不易，就不要再繼續了。
    “老師，弟子在蒼山待的挺好的。”
    然而金檀卻是穩重性子，不喜折騰，又最念舊：“我在蒼山，練練兵，指點後輩，開墾靈田，培育靈藥，樂在其中。”
    金檀擺擺手，不要尊魂幡，不願下山。
    “願意留就留著。”
    “尊魂幡拿走吧，為師留著無用。”
    “這‘鐵牌’也給你，可化生精血喂養陰魂惡煞。”
    孟南還是將‘尊魂幡’遞過去，又將一塊鐵牌遞去。
    這鐵牌能凝聚精血，在晉升練氣前，配合‘血箭秘術’，對準修士的威力還算不錯。
    但等到練氣，這精血就不夠檔次，‘血箭秘術’也不夠檔次。
    已經淪落為喂養‘尊魂幡’的工具。
    索性一並賜下。
    “多謝老師！”
    金檀這才收下。
    兩個下法弟子過後，就是上法成就練氣的小弟子魏都。
    孟南並不厚此薄彼，他取出劍匣。
    原先共有四十二口上等飛劍的劍匣，在他晉升練氣前變賣四口，這時隻剩下三十八口。
    他這次又從中取出八口——
    【鎮魔】、【斬妖】、【追風】、【玄冰】、【離火】、【青玉】、【金印】、【玲瓏】。
    “你修行劍道，有此八劍，劍訣威能當能更上層樓。”
    孟南將八口上等飛劍贈予魏都。
    這小弟子雖說被他耽擱幾年，但底蘊深厚，福緣極高，心性也穩，最終還是上法修成練氣。
    修行一門《上善劍訣》，戰力也高。
    今日先賜他八劍，日後若證實殘雲道人所言不虛，確有大劫，孟南那時應當也將摘星宗六大秘傳之一的【七星】之術的修行法門從【褫奪】中分析出來，便可以傳授給魏都。
    有上等飛劍。
    又有秘傳級術法。
    魏都的實力必定還能更上層樓。
    “弟子叩謝老師！”
    魏都收下八劍，謝過孟南後又道：“弟子與四師兄同去中土，查明此事，再來給老師匯報。”
    兵分兩路，或許調查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