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針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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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者的情況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昨天開的方子溫陽消陰,蒸動膀胱氣化。

    隻需提壺揭蓋,開宣肺閉,讓尿量迅速增多並排出,病人自然痊愈。

    “方子就不變了,早上繼續再來一劑就可以停了。剩下的,你們就按你們的方法治療就可以了。”杜衡檢查完,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男醫生忙了一晚上,腦子微微有點發木,“杜醫生,你的意思時,中午你就不來了?”

    “當然,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們按照你的思路治療他的肺心病就行,我再來幹什麽?”

    杜衡說完笑了一下,“我就先走了,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就行。”

    “哦~”男醫生木木的回了一聲。

    杜衡不在逗留,又馬不停蹄的往省一趕去。

    省一地處金州市中心,大門前就是一個公交樞紐站,實時停靠的公交車接近百輛,在上班高峰期,那個堵啊,能堵到你膀胱爆炸。

    杜衡算是行動比較早的,七點就到了省一的大門口,但是人流量已經多到開始擁擠。

    上學的時候,對比肩接踵、人滿為患,摩肩擦踵,門庭若市等詞語沒有一個深刻的認識,隻是根據它的意思知道,這表示人多。

    但人到底得多成什麽樣,才能配得上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呢?

    那就來大醫院的門診大廳。

    在這裏,不光能深刻的理解這幾個詞語的含義,同時也能知道,這個社會的生病的人是真多。

    省一規定的門診上班時間是七點半,病房上班時間是八點,但其實在七點半的時候,做門診的出發去門診大樓;留守病房的,護士已經開始做交接班,管床大夫開始問詢自己的病人。

    八點,那隻是主任訓話和查房的開始。

    杜衡沒有直接去門診,他也不能直接去。

    他得先到病區,和大家見麵,並且把他的工作牌和白大褂領了才行。

    到病區的時候,不光中醫科的醫護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就是徐平林給他安排的小跟班穀平,也已經早早的就等候在這裏。

    隻有他是最遲的一個。

    李建衛把東西交給杜衡,看著杜衡穿戴好之後說,“我安排了小孫和小王兩人陪你過去,讓他們給你打個下手,寫寫病例,叫個號什麽的。”

    “行,謝謝李教授。”

    李建衛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你客氣什麽,這兩個學生還算靈巧,有空的時候多教教。”

    說著又看向身邊等待的小孫、小王二人,“去了門診,多看多學,手底下輕快一點,要是你們杜師兄回來說你們偷懶,你們可給我小心點。”

    兩人一臉的激動,趕緊搖頭,“放心吧老師,我們不會偷懶的。”

    而這樣的場麵,讓落在最後麵無人問津的穀平略顯羨慕。

    他的關係在消化一科好使,到了中醫科,基本沒人尿他,小透明一個。

    這個時候,他多想自己的主任也能站到這裏,把自己在給杜衡托付一下。

    杜衡看了一下李建衛說的兩人,都還算熟悉。

    小孫,就是那位經常被大家推出來回答問題的那個,應該是現階段李建衛最好的一個學生了;另一個小王,搶答過一次,杜衡也有點印象。

    “行了,別緊張,讓這兩小子帶你過去,你的診室是診室,今天另一個診室鄭援朝副主任,他估摸著已經過去了。”

    杜衡挺了挺背,吐出一口濁氣,“李教授,那我們就出發了。”

    “好。”

    鄭援朝,一個很有時代感的男性名字。

    但是,現在,時代感有了,但卻是一個女性的名字。

    杜衡上個星期來的時候,剛開始也認為是男的,但看到人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而且李建衛偷偷告訴他,讓他不要招惹這個女人,太難纏,怕他受委屈。

    至於為什麽難纏,原因也很簡單。

    像省一這樣的大醫院,大部分醫生是不喜歡去門診的,活多,人雜,累劈叉不說,錢還沒幾個,所以醫生都喜歡呆在病房,人少活輕鬆,錢還多,如果是外科,嘖嘖,更香。

    但是中醫科是個另類,這個科室的大頭在門診,反而住院部的錢隻能說是三瓜兩棗。

    本來中醫科的安排是,每位醫生一周坐兩天門診,對大家都公平。

    但是這位鄭援朝醫生不行,仗著資曆老又是女的,又在更年期,那是一通鬧,就為了多幾次上門診的機會。

    老主任在位的時候,她就天天堵主任,跟前跟後,整天哭哭啼啼的;完了她還使陰招,找人或者直接挑唆病人投訴其他醫生。

    老主任沒辦法,鄭援朝有編製的醫生,而且是高級職稱,不管水平怎麽樣,你再怎麽不喜歡,並不是他說想開除就能開除的。

    沒辦法,隻能欺負年輕醫生,讓兩位主治每人讓出一天的門診來,這樣才算是消停下來。

    這會兒杜衡帶著穀平幾人來到診室,便和已經到診室的鄭援朝問聲好,別讓人家說沒禮貌。

    但是看著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杜衡心裏就有點不舒服了。

    而且這位鄭副主任的譜兒拜的有點大,她自己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機,跟她來的實習生屁股撅起來一個人在那搞衛生。

    杜衡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實習生在擦電腦鍵盤。而她,隻是微微往後靠了一下,繼續在玩手機。

    看著實習生小心翼翼擦鍵盤的樣子,杜衡直接轉身就出來了。

    自己問聲好,那也隻是出於禮貌。

    你不願意搭理自己,自己還不願意搭理你呢。

    其實杜衡不知道,他坐診的這半天,就是從鄭副主任身上擠出來的。空出來的下午門診,李建衛讓兩位主治醫生一周坐一次,算是補貼兩位主治醫生。

    杜衡剛一出去,鄭援朝就放下了手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珠子,“切,一個衛生院大夫,場麵倒是擺的的大,居然帶著三個人。小小年紀不學好,舔皮燕子倒是一絕,真以為把老李舔舒服了,你就能使省一的人了?”

    實習生裝聾作啞,把手裏的抹布放好之後說到,“鄭主任,我們是不是可以叫號了?”

    “開始吧。”說完,鄭援朝的眼珠猛的轉了一下,一個想法躍然心頭。

    到了自己診室的杜衡四人,一起合力打掃,兩分鍾的時間,衛生也就打掃完了。

    “杜師兄,我們開始吧,我看門口已經來了很多病人。”

    “好,開始吧。”

    開始接診之後,那感覺怎麽說呢,和衛生院差不多,都那樣。

    但是城市的人更直接。

    有些人進門一看滿屋子的年輕人,見看病的杜衡也是個嘴上無毛的小夥子,直接扭頭就走,有些人臨走還要嘟囔兩句。

    聽著賊氣人。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沒什麽反應,來了就看,看了就走,至於杜衡說的去拿藥,他會不會拿,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這樣的情況對於杜衡來說,屁用沒有。

    他反而很高興,高興的差點要蹦起來。

    病都是些基礎病,普通病,沒什麽挑戰難度,但是這個數量,絕對能讓他樂開花。

    不過到現在為止,隻有一個有效病例增加,就是當場紮針的那個,其他的暫時沒有統計進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聽杜衡話,會不會去藥房取藥,會不會按叮囑喝藥。

    這時旁邊鄭援朝的實習生走了進來,後麵還帶著一個人。

    實習生有點尷尬的看著杜衡,“杜醫生,鄭主任說你醫術好,這有個病人她有點拿不準,讓你給看看。這是病人的資料,係統上鄭醫生也給你轉過來了,你看一下。”

    杜衡眉頭挑了一下。

    點開李建衛幫他申請的係統界麵,上麵還真有一個待確認。

    什麽意思?

    想讓我出醜?

    不過杜衡還沒說話,門口排隊的一大哥不樂意了,嗯~一位拄著拐,單腿蹦躂的大哥。

    “怎麽回事啊,你們大夫也要插隊嗎?掛的誰的號找誰看去啊。都t眼瞎是不是,我t瘸著腿都在這排隊呢,你們過來就插隊,算老幾啊。出來,排隊去,別逼老子罵人。”

    一嗓子吼得全都看向了這位大哥,而實習生則是尷尬到要死,但是他也沒辦法,這是那位鄭副主任交代的任務。

    而隨著大哥的吼聲,其他排隊的人也開始叫嚷了起來。

    大家都是來看病的,心情都不好,遇上插隊的,就算是醫生帶著的,那心裏也不爽。

    一時間附和瘸腿大哥的人還不少。

    杜衡看了一眼門口,有看了下實習生,輕輕笑了。

    這場麵,他見過,比起來衛生院的看病的那些大媽阿姨,這些城裏人的戰鬥力,戰五渣而已。

    “穀平,把病人趕緊扶進來,找個凳子讓坐下來。”

    穀平答應一聲,和有眼色的小王一起把病人扶了進來。

    杜衡說,“你先坐會,耽擱不了幾分鍾,完了馬上就給你看。”

    這位瘸腿大哥被這麽一扶一笑,溫聲細語的一解釋,頓時不好意思在發火,隻能黑著臉坐這下來。

    至於門口鬧的,穀平也趕緊安撫,讓大家稍等幾分鍾。

    稍稍安靜一下,杜衡果斷的點了確認,把病人的信息接收了。

    大概掃了兩眼,便轉身問病人,“自己說說怎麽回事。”

    病人做到杜衡的身邊,麵色愁苦的開口,“從今年三月份開始,我這肚子老脹氣,氣多的時候吧,感覺憋的腸子都疼,我去肛腸科、消化科都看了,他們都說沒什麽事,隻說讓我不要吃寒涼的東西。可我也沒吃啊,這氣脹的就是難受。

    後來肛腸科的醫生建議我看中醫,調理一下,我就找了隔壁的鄭副主任,她說我是脾虛,開了一些健脾的藥。我這喝了也有兩個星期了,但是一點效果沒有。

    而且以前隻是下午脹氣,現在好了,不光下午脹氣,早晚也開始脹氣了。”

    杜衡讓他把手拿過來,開始診脈,“排氣怎麽樣?”

    “不行,自己排不出來,得使勁往外鼓才行。但是以前氣少的時候還行,現在早晚也開始脹,我都不敢使勁,老覺得屁yan子要被崩開。”

    這話說得的,在診室的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就是杜衡也輕輕的笑了下,但他還是忍住了,怕患者尷尬。

    診完脈,杜衡直接說到,“你是不是在生病以前有過傷食,就是消化不良的情況?”

    “有。”患者很驚訝的看了一眼杜衡,沒想到這麽長遠時間的事情他都能推出來,“那段時間不正好過年嗎,過年就要走親戚,一到親戚家,他們就做飯招待。咱也不能不吃就直接抬屁股走人啊,多少得吃兩口,但是就這麽吃的不知道饑飽了,反正上了就吃,然後天天消化不良。”

    “還喝酒吧?”

    “喝,那幾天天天喝。”

    杜衡拍拍患者的手,“你這沒什麽大事,就是傷食傷胃,加上你本身是胃寒,又治療不及時才成了這樣,和脾虛腸道都沒什麽關係。但你要是再這麽耽擱下去,那可就說不準了。”

    患者眼睛亮了一下,一隻手一直一直輕輕揉著肚子,“大夫,那我這應該怎麽辦?”

    “簡單,去那邊的床上躺著,把肚子上的衣服拉開。”

    “哦。”

    杜衡轉頭對小王說到,“給我的針灸針消毒,長針四根。”

    小王立馬拿過杜衡自己的針具包,從裏麵取出四根長針,開始用酒精消毒。

    杜衡也起身走到患者身邊,等他躺好之後,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按了幾下,便拿過針在肚臍眼附近連下四針,然後不斷的用強刺激法刺激。

    一分鍾不到,就聽著患者肚子裏開始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患者臉色越來越青,最終忍不住說到,“醫生,我忍不住了。”

    “屁是精神,放了輕省,放心大膽的放。”

    “噗~~噗~~噗噗~~噗~~~~~~~~”

    好嘛,這是不放便罷,這放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患者也是尷尬,開始排氣之後,他就控製不住了。

    主要是還有味兒。

    杜衡停手,趕緊伸手招呼穀平幾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