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 不同療效的三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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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的病,慢一點、慫一點、中庸一點都是可以的,但是眼前這個病人,是萬萬不能這麽做的。
別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好像除了嗓子不舒服之外,沒有其他什麽大的毛病。
但是就如杜衡剛才猶豫的結果一樣,一個判斷失誤,所造成的後果是不可想象的。
這就是典型的——小病要命。
杜衡現在猶豫的了不得,他現在還真有點拿不準主意了。
思來想去,忽然想到奧東剛才說他接受過中醫的治療,那要不自己看看別人的治療方案再做決定?
心中有了念頭,杜衡立馬對奧東說道,“你之前看中醫的東西還在嗎?要是在的話給我看看。”
奧東不言語,隻是爽快的起身,從身後一櫃子裏拿出來一遝紙張。
杜衡接過來一看,這些紙張不光是奧東看中醫留下的資料,還有看西醫留下的影像資料和檢查報告。
雖然都是英文的資料,但是杜衡大體還是能看得懂,他的讀寫能力比聽說能力要強了好幾個檔次。
西醫的檢查報告和診斷,對他沒有參考的價值,所以他也不看,直接找中醫留下的資料。
但是找到中醫的藥方和診斷後,杜衡還是出現了那麽一刹那的失神。
因為這張中醫的處方箋上,不管是中藥名字,還是診斷結果,也全都是英文。
瞬間,杜衡就特別的佩服自己的這位同行,這外語水平真是太厲害了。
shengdi、xuanshen、chishao。
。
。
先看診斷,杜衡沒認出來這位同行寫的啥,上麵幾個英文單詞切切實實的觸及到了杜衡的知識盲區,看了半天他也就認出了一個detoxify,是解毒的意思。
看不懂,那就問身邊的德德和奧東,他們兩的英語水平可比自己強多了。
德德順著杜衡的手指看了一眼,都不用思索的直接告訴杜衡,“去掉火,降低熱量,排除毒素。”
杜衡皺眉想了一下,這應該是清熱降火解毒吧?
隨後又指著shengdi問道,“這個單詞什麽意思?”
德德這一次看了好半天,嘴裏念叨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杜醫生,這個應該是你們語言當中的拚音吧?”
拚音?
杜衡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的恍然,怪不得自己讀著有點順口,原來是拚音啊。
這tm也怪自己,是自己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想的太複雜了,才把這茬兒給忽略過去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整個處方箋上全是英文,就連診斷都是用英文寫的,誰能想到他在這些英文中間,摻雜進去漢語拚音呢?
難受。
杜衡長吸一口氣,然後認真的開始讀這些拚音,反複確認好幾次之後,終於是確定了這些拚音的意思。
生地、玄參、赤芍。
。
人中黃
人中黃?
杜衡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奧東,見他微笑著看著自己,杜衡也立馬回了一個微笑,“這藥你喝過沒有?”
奧東點點頭,臉上泛出疑似痛苦的表情,然後給杜衡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喝了三次?”
奧東搖了下頭。
“喝了三副。
。三包藥?”
奧東點頭。
杜衡悄悄的深吸一口氣,希望這孩子永遠別知道人中黃是什麽東西。
隨即杜衡又指著一個單詞問德德,德德看了一下後說道,“rhino,犀牛的角;antelope‘shorn,羚羊的角。”
杜衡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自己這英語學習的有問題。
對於一些醫學英語用詞,他現在能認識,但是其他方麵的英語單詞,他就和文盲沒什麽兩樣。
這是個大問題,得改啊。
悄悄自省了一下後,杜衡突然格外的羨慕自己的這個同行,犀牛角、羚羊角這可都是國內已經禁止使用的藥材,要是被抓住了,別說是吊銷行醫資格了,判刑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你看看這個方子,人家都是十幾克十幾克的開。
羨慕和嫉妒,讓杜衡的眼底出現了紅血絲。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偷偷的藏了一根犀牛角,估計這時候的他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不過這時候他也對奧東的情況,算是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他現在的問題,就是肺胃伏寒造成的。
之所以寒氣如此深厚,問題就出在了這個藥方上。
犀牛角、羚羊角,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藥材,也是清熱涼血解毒的良藥,而且這兩味藥材,都是入心肝兩經,這正好對應了奧東肝火旺的情況。
因此可見,這位身在漂亮國的同行,水平還是非常不錯的,用藥很精準。
隻是這兩味名貴藥材,它們都是寒性藥材,這麽使用,無疑會增加肺胃之中的寒氣。
另外,杜衡仔細的看了一下前麵生地、赤芍等藥組成的方子,隨後又仔細的想了一下,發現這個方子是出自《醫學集成》卷二中的一個方子,叫做三黃湯。
三黃湯在中醫方劑中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是引自張仲景的名方,所以又叫千金三黃湯或者是加減三黃湯。
這個方劑的主要是麻黃、黃芪、黃芩等藥,具有息風散寒的功效。
如果真用這個方子,那奧東的病情估計已經好利索了。
但是很可惜,對方用了《醫學集成》裏的‘三黃湯’。
這個方子整體性寒,主治楊梅瘟毒,遍身紫塊,黴瘡等病症。
現在這個性寒的方子,又給配上了兩味滋補能力更加明顯的寒性名貴藥材,這還真有點雪上加霜的意思。
至此,杜衡終於找到了讓自己一直不解的問題根源,也終於可以確定奧東為什麽會這樣了。
了解清楚原因,杜衡便準備和奧東詳細的說一下他的情況。
但是在說的過程中,杜衡並沒有說起那位同行,即便奧東的病情加重是他誤用寒藥,但杜衡還是不準備說。
而這也是杜衡長久以來的一個習慣,不輕易的去評價或者詆毀某個同行,除非是那種一個藥方開十幾二十種名貴藥材,就想著賺錢的庸醫,他會毫不留情的給患者指出來。
“明天你有時間來一趟醫院,我讓德德幫你把藥弄好,拿回來喝上一個星期,你這問題就解決了。”
杜衡笑嗬嗬的站起身就準備離開,不過最後又囑咐了奧東一句,“但是你要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不能再吃冰的東西。
尤其像你剛才直接吃冰塊的行為,是堅決不能容許的。
還有啊,堅持半年不要喝酒,像什麽遊泳啊、冬泳啊、滑雪啊之類的運動,你也忍一忍,克服一下,等徹底好利索了再去也行。”
說完之後,杜衡謝絕了奧東的挽留,直接回到了院子裏。
而此時的泳池裏,已經變得清淨了很多,尤其是之前在泳池裏嬉戲打鬧的姚有石,現在直接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杜衡轉頭看看,就發現李承祖在一棵茂密的大樹下,和一個穿著異常清涼的女孩說說笑笑,舉止扭捏含蓄,神態間卻又散發著一股子浪蕩。
杜衡歪了一下嘴,翻著白眼不再看李承祖,而是看向了別處。
這一看,他又看到了孫新。
隻見這老小子也和一個女孩在聊天,聊得也很火熱,隻是舉手投足之間,他卻比李承祖要開放很多。
當然,杜衡站定四看的時候,德德也帶著兩個好看的姐妹到了他身邊,要介紹給他認識。隻是杜衡實在是沒有交朋友的心思,加上自己在語言方麵的劣勢,心裏也有點怯場,便委婉的拒絕了德德的好意。
隻是一個人待著沒意思,而李承祖他們又正處於認識新朋友的開心中,杜衡便無聊的一個人開始閑逛。
然後逛著逛著,他就自己回了住處。
一人看書到深夜,沒有等到李承祖幾人回來,杜衡心中難免升起一絲惆悵,三個月了啊。
不過一想到馬上就能回國了,心裏又難免火熱,在激動燥熱中,迷迷湖湖的睡到了天亮。
早晨上班,有人早有人晚,也不知道是他們故意的,還是有意為之,反正這三lsp都是獨自出現在醫院,而且相互見麵之後,也都是之前那副嘴臉。
這三孫子,真tm虛偽,杜衡心裏忽然又惆悵了起來,自己是不是太虛偽了呢?
但是一想到昨天的畫麵,他還是發現,如果不是德德那樣的,自己終歸是下不去嘴的。
德德?
杜衡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真齷齪,怎麽能有這個想法呢?
時間一晃就到了中午的時候,天空中不出意外的又開始落下了雨滴,而且還有著越落越快的架勢。
而這樣的天氣,杜衡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隻是抬頭看了一下後,便若無其事的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隨著雨滴的落下,下午的工作也徹底的清閑了下來,而這個時候,杜衡他們忽然接到了院長這邊的邀請。
去不去?
當然要去了。
畢竟院長這邊的邀請,是比較正式的場合,他們不能不去。
隻是一直到了去參加宴會,杜衡都沒有等到奧東前來取藥。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自己沒收錢,也沒收。
。
是不是,他死不死的自己操那份心幹嘛。
晚宴很正式,正式的不參雜一點點的雜質,甚至這個晚宴還有一點點表彰晚宴的性質。
因為從宴會剛開始,穆尹拉這邊的政府和醫療部門領導,就對杜衡他們這支三人醫療隊這段時間的工作,當麵提出了表揚,對杜衡三人,及其助手的工作給予了肯定。
而且這些人也不弄虛的,當場就表態,要給杜衡他們現在工作的這家醫院,提供一些新式的設備,增加‘高學曆’的人才,還有最實惠的財政撥款。
當然這些不是杜衡直接聽到的,而是通過姚有石翻譯得到的。
等翻譯結束之後,姚有石笑著說道,“這些人的算盤打的太精了。”
杜衡感覺這個晚宴,還沒有昨天那個趴體來的有意思。
昨天那個趴體別的都不說了,最起碼吃的方麵,那是很給力的。
可今天這個呢,很明顯就是西式宴會,好不好吃先不說,最起碼是不方便的很。
因此情緒也就不太高了,對於姚有石的話,他也沒有特別的想法。
所以姚有石說完,他也是懶洋洋的敷衍了一句,“什麽意思?”
姚有石卻根本不在乎杜衡的態度,搖著手裏的酒杯微笑著說道,“他們這些安排,就是給你們送學生,要盡最大的努力,把你們的手藝給留下來。”
杜衡無所謂的瞟了一眼台上還在講話的人,“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這有什麽不對嗎?我們來援助他們,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再說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能留下點東西,說明我們的工作做到位了,也不枉我們大老遠的來一趟。”
杜衡的話讓姚有石很無趣,瞥了一眼杜衡後,端著酒杯不在理會杜衡,當然也不再給杜衡翻譯台上的講話內容了。
杜衡無所謂,愛翻譯不翻譯。
不過杜衡也發現了,姚有石這小子好像對穆尹拉當局有意見,這態度和想法好像很不對頭。
次日,杜衡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第二天就前往利伯維爾,在那邊和領隊見一麵之後,就坐飛機回國。
就在他滿心歡喜的收拾東西的時候,已經被他忘記的奧東突然被人送到了他的麵前。
“怎麽回事?”杜衡看著躺在推車上被送進來的奧東,那是一腦袋的問號。
而推車進來的幾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之後,德德立馬翻譯到,“奧東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喝水的時候發生了咳嗽,然後咳出的唾液裏有細小的肉沫。”
肉沫?
應該是嗓子裏的腐肉吧!
杜衡心裏一緊,趕緊上前查看奧東的情況,“我之前讓他第二天來取藥他為什麽沒來?
還有,這兩天他都幹什麽了?”
杜衡這邊一說完,德德便開始和送奧東的人問話。
而杜衡不管其他的,直接捏開奧東的嘴巴,拿著小手電往裏麵照。
乖乖,前天還是紅紫的嗓子眼,這時候已經全部變成了青黑色,而且嗓子眼腫脹的都快沒有縫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