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9 那不是我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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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來之後,小寶寶終於像個正常寶寶一樣了。
但是那皺皺巴巴,又黑不溜秋的樣子,看著真的很醜,甚至醜的有點驚天動地,而且在這新生兒的臉上,杜衡恍惚間居然看到了一絲老氣。
但這其實並不是杜衡再次返回來的主要原因。
杜衡現在的手部的觸感是很敏銳的,所以剛才在對這個新生兒做急救的時候,放在新生兒胸口的手,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新生兒的心髒跳動。
而就是這個心髒的跳動,讓杜衡感覺到了一絲詫異。
正常人的心髒跳動,在胸骨中下靠左的位置,會感受的比較明顯,而放到新生兒身上,也是差不多的,但是沒有左的那麽明顯,會更加的靠近中間位置。
因為正常人都是左位心,這是常識。
但就在剛才,杜衡的手掌心感覺到,這個新生兒的心跳,雖然也是在中間的位置,但是有那麽一絲絲靠右的感覺。
這個感覺很淡,但是對於杜衡來說,這細微的差距已經很明顯了:這個孩子的心髒是靠右的,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右位心的孩子。
右位心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不常見,但其實也不少,正常來說是沒有什麽影響的。
但是歸根結底,右位心是一種心髒畸形,有很大的概率存在心血管先天畸形的可能,所以這個越早檢查出來越好。
即便一切都完好,右位心的人,也最好不要做高強度、太過劇烈的活動。
所以杜衡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驗證自己剛才的感覺,準確的查明這個孩子是不是右位心。
一般情況下,中醫給新生兒,甚至是三歲以下的兒童,是不會進行切脈檢查的,因為這麽小的孩子,內髒氣機還未充盈,在脈象上反應的不是很清晰,整體以,浮、數、弦、滑為主。
所以用成年人的脈象來對應小孩的脈象,那真的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了。
另外呢,這麽小的孩子內髒生機很足、發育迅速,所以脈搏的跳動也比成年人要快很多。
此外小孩子的手腕短,寸關尺間距不明顯,根本沒辦法用常見的三指診脈,隻能用一個手指頭去切脈,這無疑更增加了辨別的難度。
因此對上這麽小的孩子,孩子還不能說話,中醫的望聞問切四診,就隻能以望為主了,觀神態、氣色、體型、二便,還有就是看指紋。
杜衡在這上麵雖然比其他人強一點,但其實也強的有限,畢竟對新生兒來說,他們這個時候都是沒有所謂的脈象,脈跳的就是一個亂。
因此能留給杜衡的檢查,其實也就剩一個觸體檢查了。
而檢查的結果,與剛才的那種感覺是一致的,雖然差距很小,但確實有著與正常新生兒不同的左右差距。
杜衡深吸一口氣,看著熟睡中新生兒稍加猶豫一下後,杜衡還是伸出食指放在小孩的手腕處。
而這一摸,就摸出了杜衡從業以來的最長一次切脈時間,五分鍾,整整五分鍾。
那最後摸出什麽來了嗎?
沒有,鳥毛都沒摸出來一根。
這一次杜衡有點高估了自己。
搖頭苦笑一下,杜衡緩緩的站起了身,但隨即也調整情緒,把自己的發現給旁邊的醫生說了一下,讓其給這孩子做個透視,確認一下自己的發現。
杜衡現在的話,產科的醫生那是當做金科玉律的,因此除了常規的檢查之外,還是對這孩子做了輻射很重的透視檢查。
但這也沒辦法,這地方的條件就這樣,很多設備甚至都沒衛生院好,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很快,杜衡的判斷就得到了證實,這個孩子的心髒確實是右位心。但好消息是,心髒很健康,沒有發現什麽其他的畸形問題。
而這並不是最驚喜的發現。
因為通過檢查發現,這個孩子不光是心髒長在右邊,就是他的脾髒也長在右邊,而應該長在右邊的肝膽兩個器官,卻意外的出現在了左邊位置。
也就是說,他的體內器官,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在照鏡子一樣,出現了鏡麵反應,全部長反了。
鏡麵寶寶啊,神奇的存在。
杜衡看著手裏的檢查報告,說實話有點快有流口水的衝動了。
鏡麵人的存在太稀有了,研究探索的價值實在是太高了,這要是放在國內,杜衡有信心再次弄出一個類似,甚至比‘中風康複’更加牛逼的國家級科研項目。
而且這個項目還不是如‘中風康複’一般,隻針對中醫研究探索,它對現代醫學的其他項目,也有著非常高的研究價值。
如果這個孩子出生在國內,就如現在一樣是在自己的手裏出生的,那杜衡甚至都願意自己貼錢,在醫院裏給這對母子安排個單人豪華病房當家,來方便他跟蹤觀察研究。
但是很可惜,這孩子出生在了國外。
而自己也隻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回國了。
哎,越想越難受。
此後的幾天裏,杜衡除了上課看診之外,隻要有時間,他就會去觀察一下這個小家夥。
但是呢,鏡麵寶寶他也就是器官長反了而已,其他的方麵和一個正常寶寶是一樣的,所以在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就算是中醫方麵的,也不可能。
要想得到有價值的東西,就必須是長時間的跟蹤觀察,才能有所發現的。
“杜主任,你這情緒不是很高啊?”孫新再一次樂嗬嗬的出現在了杜衡的麵前。
杜衡神色複雜的苦笑一下,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孫新的問題。
孫新也不介意,繼續笑著說道,“聽說這幾天有好幾個大公司找到了你,想要高價買你的藥方?”
杜衡歎口氣,將鏡麵寶寶的事情拋出腦海,“三家醫藥公司,兩個實驗室,最高的一家出到了三百萬刀。”
孫新的眼角不自覺的上挑了一下。
杜衡這幾天很忙,這個他是知道的。
來的這些人是來幹什麽的,他也非常的清楚。
但是就這個藥方出價到三百萬刀,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三百萬刀啊,這換算成國內的錢,直接就過千萬了。
杜衡這要是答應了,拿著這些錢直接回國,就算是當場退休,也不是不可以。
“他們怎麽出價這麽高了?”孫新緩了一下自己心緒,隨即輕聲的出口問道,“病毒傳染,在傳播的過程中是會發生變異的,要是再經過一輪變異,你這藥方就用不上了吧?”
杜衡直接笑了起來,看著孫新道,“萬變不離其宗,這個什麽xxxx16就算再怎麽變異,它的底層邏輯是不會發生變化的,那就是它的發病途徑,始終以‘邪熱擾肺’為根本出發點。
就算是變異了,也隻是會讓症狀加重加急,或者邪熱潛伏的更深一些罷了。
而我的這個方子,就是從清熱、補陰兩個方麵入手的,直擊xxxx16的發病根部。
因此,隻要這個病不發展成感染即死的狀態,那對於我的藥方來說,就能做到以不變應萬變。”
孫新的嘴角直接開始了抽搐,好一會兒才說道,“也就是說,隻要有你的這個方子在,那關於xxxx16的後續研究,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杜衡笑而不語。
孫新隨即感慨道,“你這是把人家現有的特效藥、疫苗,還有後續的研究,直接給一杆子捅死了啊。”
“中醫的特點,就是治病治本,隻要知道病症的底層邏輯,那麽我就能做到任它千般變化,我自巋然不動。”
孫新豎起了大拇指,“那你這方子別說是三百萬刀了,就是三千萬刀我覺得也是有可能的。”
而杜衡卻直接搖了搖頭,“不管它價值幾何,治病才是根本目的。”
“真的不賣,還是要捐?”
“捐。”杜衡斬釘截鐵的說道,“中西非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被這個疾病威脅了,它就應該發揮它的作用,而不是被人拿過去然後束之高閣。”
孫新深吸一口氣,“那你這損失可就太大了啊。”
杜衡忽然歎了口氣,氣勢也跟著弱了下來,“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要說看著這麽多錢不動心,那就是我信口雌黃了;拒絕這麽多錢心不疼,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我心在都在滴血。
如果說,人家買了方子願意去開發,願意做成成品藥售賣,我都會答應的,畢竟有了這麽多錢,我拿回國放到我那基金會裏,不知道可以救助多少因經濟問題而求醫困難的人。
但是,他們不同意我的要求,都是要把它買回去然後藏起來,而這卻是我萬萬不能答應的。”
孫新輕輕的歎口氣,眼神有點複雜的看著杜衡,有佩服也有惋惜。
而杜衡緩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我自己聯係人,弄出成品藥來售賣,這樣我既能在經濟上不吃虧,還能完成這個藥方本該有的使命。
但是製作成品藥,這裏麵的手續太麻煩,水太深了,而且時間上也是時不待我,所以隻能這樣了。
把方子捐出去,給醫院直接以湯藥的形式內部治療,不走外部售賣的途徑,這樣可以節省時間、降低成本,讓藥方以最優惠的方式和病人見麵。”
孫新盯著杜衡看了好一會兒,看的杜衡心裏都有點發毛了,這才露出一抹微笑說道,“既然你下定決心要捐,那我就說說利伯維爾的安排吧。”
“孫主任你說。”
“捐贈活動由大使館牽頭,將在十五天後在利伯維爾舉行,到時候會有重量級的人物參加。”
“大使館?”孫新剛準備換個氣口,杜衡就已經驚奇出聲。
而孫新不得不解釋道,“你這方子那些大公司都出價刀三百萬刀了,而且受惠的人群也是相當的廣,現在你要捐贈出來,你說大使館出麵有什麽問題?”
杜衡輕呼一聲,“好吧,是我多餘問了。”
孫新笑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為了更加的嚴謹一些,大使館和醫療隊都提出要求,讓你現在回利伯維爾,然後組織人手,再一次的驗證一遍藥方的效力,確保萬無一失。
而且捐贈儀式開始的時候,你也需要上台,在禮儀等其他方麵,還要對你做個提前的培訓,所以這也需要你提前要去利伯維爾。”
“不去行不行?”對於參加儀式什麽的,杜衡有一種天然的抗拒心理。
比如此前給龔道陽的派出所捐款,他就參加的非常不情願。
但當時為了自己的女兒,派出所和鎮政府都是出了大力的,而且龔道陽和董越章又是自己的朋友,沒辦法,隻能是硬著頭皮參加了一把。
而孫新在聽到杜衡的問題後,直接翻起了白眼,並反問道,“你說呢?”
杜衡隻能無奈的歎口氣。
孫新站起身輕輕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輕聲的說道,“這是好事,對你來說也是大事,即便不願意,但是也要上心、用心的去完成。
還是那句話,既然裏子已經要丟,那就在麵子上一定要掙回來。”
“謝謝孫主任。”
“客氣什麽。”孫新輕笑一下,“對了,這次回去之後,你大概率是不會回來了。”
“為什麽?”杜衡有點的詫異的問道,“這來回也就半個月的功夫,咱們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呢,怎麽就不回來了?”
“第一,捐贈結束之後,你可能還得應付一段時間的采訪,這個可能和外交方麵有關,你必須得配合。
第二呢,你留在利伯維爾,在藥方上發生問題的時候便於溝通。
這兩點夠了嗎?”
“真不回來了?”
“別回來了,在利伯維爾好好的享受一下吧,出來都快一年了,天天在這國外的山溝溝裏待著,這叫什麽出國嘛。”
孫新難得的抱怨了一句。
要走了,杜衡忽然變得恍惚了起來,心中突然就多了一些解脫,但也有一些遺憾。
遺憾什麽呢?
當然是剛剛已經走上正途的中醫傳播。
為了讓這個遺憾變少,也為了給後來的同行把基石打的更硬一點,杜衡開始了狂暴的工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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