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鶴頂紅

    中田矢天豈肯承認自己是“池田介”，自然是裝作無辜，一口否認。

    阿木林說：“在下是於娜於蓮的嫡親舅舅，我的妹妹夏靜琴死了就死了，人死不能複生，這道理我懂。可是，倆孩子還年輕，他們的命也是命，你們可不能不管啊！”

    中田矢天扭頭就走，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們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阿木林一把拉著他，說：“別急著走嘛！我能來找你，自然是我妹妹身前給自己留的後路。我的話還沒說完呐！我不管您是不是池田介先生，但我知道您住在虹口唐璜路，家裏也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兒，還有一個賢惠的老婆。當然，還有一個從南洋請來的保姆。您是大老板，在上海掙了大錢，還不就是為了讓老婆孩子……”

    “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我善意地提個醒，現在的上海啊，亂的很，萬一被小偷小摸之輩找上門，那就麻煩了。我們中國人呐！雖然有句俗話叫有頭債有主，可是，隻怕不小心呀，槍走了火，或者小刀被、被、被那個手一抖，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我是被人嚇大的嗎？一個地痞流氓，我還怕你不成！”說罷，中田矢天扭頭就走。

    阿木林沒有緊逼不舍，而是衝著他的背影說：“明天我在你家等你，您可要早點回去哦！”

    中田矢天頭也沒回，叫了一輛黃包車消失在了黑夜中。

    阿木林說到做到，第二天的子夜時分，他算準時間，早一步坐在了中田矢天家的客廳中。

    中田矢天一到家門口，已有異樣的察覺。他進屋打開燈，赫然見阿木林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裏，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把槍。中田矢天這一眼，盡管有著心理準備，仍然大吃一驚。

    阿木林豎起手指“噓”了一聲，說：“小聲點，不要吵醒了家裏人。”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別急，你聽我說。你的家門，本來應該是保姆來開的，現在她睡著了，當然，是我讓她睡著的。還有，這個時候，等到您回家來，你那賢惠的老婆，應該給您端來一碗宵夜……”

    “你不用說了，你究竟想要幹什麽？是不是要錢？要多少……”

    “噓！談錢？你跟我談錢？我是那種為了錢才來你家的人嗎？不不不，我是中國人，跟你們日本人不同。你們為了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們不是的。池田介先生，你盡管來上海好多年了，可見你還是不了解我們……”

    “我不是池田介，你找錯人了。”

    “哦！是吧！也許你確實不叫池田介，但我猜，你肯定知道誰是池田介。”

    “你找池田介幹什麽？”

    “好！有你這句話就對了，說明我沒有找錯人。跟你實說吧，我要他出麵救我的外甥女。就這麽簡單。”

    “不可能，我知道於娜，於娜沒有姊妹，她是獨生女。”

    “是嗎？你了解得這麽清楚。是不是池田介告訴你的？”

    “你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要做夢了，你既然來了，今天要殺要剮，請便就是。”

    “女兒老婆也不顧？”

    “我要是皺一皺眉頭，我就不是日本人。”

    阿木林拍手道：“好！有骨氣！我聽說你們講武士道精神，跟我們中國人講‘不成功便成仁’差不多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你知道就好！”

    “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我知道，你有種，大無畏的氣概，我服了。那麽告辭！”阿木林站了起來，把桌上槍收起，插在了腰間，拱了拱手。

    中田矢天見阿木林要走，他想不到會如此輕易地走，禁不住有些懷疑地問：“你……你把我孩子怎麽樣啦？”

    阿木林雙手一攤，說：“我奈何不了你，留下來還有什麽意思？唉，幸虧我早就了解你們日本人的脾氣，預先做了些準備。於娜他們一天兩天應該死不了，我還有一些時間。不急，我先把你女兒帶走，等哪一天你想通了，想明白了，就來把孩子領回去，如何？”

    “無恥！”

    “罵得好！你在家多罵我幾天也無妨。唉，說實話，你那兩個女兒呀，正在發育，就像含苞待放的鮮花，太招人喜歡了。我是無恥小人，那就成全你的名節。哦，對了，你老婆睡著了，不要吵醒她，明天應該會醒來。我善意地提個醒，假如她醒來後肚子疼，嗯，可能還會流鼻血，趕緊送她去醫院，告訴醫生，她可能誤服了鶴頂紅。中田矢天先生，您應該聽說過鶴頂紅吧？這是我們的祖傳配方，據說西藥還沒有解毒特效。還有，我不得不多說一句，我這個無恥小人也懂憐香惜玉，下的量不多，可能會痛上個三天三夜吧？嗯，最多四五天就完事了。哎呀，還有。中田矢天先生，我們嘮嘮叨叨說了這麽久，你那賢惠妻子的胃一直在消化啊，鶴頂紅可能已經吸收進大腸、小腸，藥效應該被融進血脈中了，現在去找醫生洗胃恐怕是來不及了。等會疼的話，就在地板上打幾個滾，也許會好受些……”

    “我的天呐！你是人是鬼？”

    “人鬼暫且不論啦！你好好陪陪你老婆，等你處理完後事，再來問我要女兒也不遲。我有幾天耐心的。中田矢天先生，有些話不中聽，也不方便說出口，有些話倒是可以說的。”

    “你還想折磨我什麽？”

    “不不不！我這不是折磨，叫著光明磊落。好事，壞事，我跟你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我們中國啊，這叫做先禮後兵，打開天窗說亮話。嗯……不打擾，我走了，過幾天呀，你如果收到包裹，假如上麵滲著紅顏色，你可以不打開，直接扔垃圾桶就行了。”

    “什麽包裹？”

    “你是聰明人，還需要我直說嗎？”

    “他們還小，我求你，放過孩子吧！他們是無辜的，我們的事、我們解決……”

    阿木林跟他是在玩心理遊戲，最後，中田矢天崩潰了。

    他終於說出：“池田介，他現在改名叫板正雄夫。”

    阿木林大鬆一口氣：“原來是他！謝啦！喂，中田矢天，如果你騙我，後果會很嚴重。”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騙你作甚！”

    “那我就勉強相信你一次。放心，假如你在騙我，我還會再來找你的。我說話算不算數？你心裏應該清楚了吧！”

    “清楚！你什麽時候放我女兒？”

    “你女兒？她們不是好好地正在房間裏睡覺嗎？”

    “什麽？你剛才是在欺騙我。”

    “唉！我這不是在開玩笑嘛！中田矢天先生，你剛才說得很對，我們的事，跟孩子無關。我再無恥，但我是中國人，怎麽可能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我是說笑而已。中田矢天先生，是你心裏有鬼，這才生出了邪念。放心吧！我是不會做這麽缺德事的。哦，說句實在話，你當真愛女兒愛老婆，就趕緊回日本去吧！”

    “我今天跟你說了這麽多，我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去其它國家，反正你不缺錢，哪裏都能去。別忘了，我這是一句忠告就行。”

    “多謝！我還有一句話要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世上本就沒有鶴頂紅，不過是小說家編造的毒名。你老婆孩子保姆，他們都喝過一杯牛奶，這習慣可不好，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牛奶怎麽啦？”

    “我提前下了一點藥。哦，不礙事的，睡一覺就沒事了，是幫助睡眠的。也許吧，你現在去看，你老婆已經睡醒起夜了呐！”

    阿木林說罷，嗬嗬一笑，揚長而去！留下中田矢天目瞪口呆，嘴裏不自覺地念念有詞：“上當了！狡猾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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