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襲擊後的村莊，尤其發生過戰鬥的地方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總部的指揮首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仍有機關受到了昨天戰事的衝擊。

    有些許機關幹部，在昨日的亂戰中負傷犧牲。

    跟隨總部一起轉移的野戰醫院，連護士帶醫生傷亡了二十幾人，醫療資源受到了大幅的減少。

    一樁樁一件件。

    敵人的目的雖沒有達成，但也給八路軍總部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副參謀長協調統籌忙碌了一整夜,回到屋裏屁股沾著凳子就不想起來了，感覺渾身上下像是沒骨頭了似的，軟綿綿的。

    “老總，你在笑什麽，難道有好事？”

    副參謀長見到老總看著一份電報發笑，就來了興趣好奇的問道。

    有好消息的話,他也想聽一聽,精神上能得到慰藉,往往是可以緩解身體上的疲勞。

    “哦，你忙完了。”

    老總看得太專注，都沒注意到他的回來。

    電報發來的確實是好消息，坦克連徹底擊潰了日軍的戰車聯隊，給敵造成戰車方麵的損失有四十輛。

    而他們自身僅有一輛坦克履帶受傷，經修複後已無大礙。

    老總笑嗬嗬的說“日軍仗著坦克的犀利，這下子可是吃到苦頭了，零比四十，在世界戰爭史中都是一個奇跡。”

    副參謀長聽了滿是驚訝“噢，坦克連這麽強的嗎？”

    “還不止如此。”

    劉師長接過話頭說“擊潰了日軍的坦克，他們還追上去對日軍的步兵聯隊進行了襲擊。

    日軍所有用來代步的卡車幾乎付之一炬，潰散的日軍在機槍的掃射下屍橫遍野，殺敵無數啊！”

    “……”

    副參謀長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也太懸了。

    按這說法來,一個坦克連就消滅了一個戰車聯隊,擊潰了一個步兵聯隊，自身還沒什麽損失,簡直是無敵了。

    難道坦克的作用就如此巨大，徹底碾壓步兵嗎？

    副參謀長的問題，讓老總陷入了思考。

    從過去發生在各個戰場上的情況來看，坦克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尤其在進攻的時候。

    步兵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情況下，根本奈何不了坦克。

    而裝載了強大火力，加上優秀的機動性，使得坦克就是一個移動的堡壘，追擊殺傷能力極強。

    所以電報傳來後，老總根本沒有懷疑坦克連能不能做到。

    若是說徹底碾壓步兵，那也不盡然。

    坦克仍然有很大的限製，在複雜的山區地形，是無法有效發揮的。

    還有後勤油料方麵也很重要，就像水對人的重要性，油料對於坦克完全是不可或缺的。

    八路軍現在就缺乏對坦克的油料補充能力。

    此次坦克連發回來電報就有提及此事，油料消耗了將近五分之二，需要盡早準備補充。

    因為一旦消耗完畢就直接趴窩了，那跟固定的堡壘就沒區別了。

    還有彈藥在昨夜的戰鬥中消耗了八成還多，炮彈一輛坦克平均下來不足十發，子彈不足一百發。

    直接導致昨天夜裏未能趁機繼續擴大戰果，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對於坦克的思考，老總給出了一個結論“坦克部隊的進攻能力非常足,但仍然需要步兵的配合，兩者是相輔相成的。”

    劉師長對此也有看法，他補充的說道

    “德隊的閃電戰，對於坦克和步兵的協調作戰，就就是一個非常生動鮮明的例子。

    就拿昨天的戰鬥來舉例，若是我們有一支快速機動力量配合坦克部隊作戰，獲得的戰果將遠不止於此。

    日軍這個步兵聯隊就不是潰散，被成建製的殲滅，才是他們的下場。”

    顯然，兩位大首長觀點一致，對於坦克部隊有著極高的評價。

    並且他們都有更進一步的設想。

    大概是配備一支快速化的機動部隊，來為坦克部隊擔當擴大戰果掃尾的角色。

    作為戰鬥的主角，孫德勝率領的坦克連，取得了如此優異的戰果，嘉獎和論功行賞自然是少不了的。

    老總拍板決定先發電報嘉獎，等戰役結束後，再進行具體的儀式。

    至於坦克連缺乏彈藥無法繼續作戰的問題。

    劉師長說道“第六師團的步伐已經慢了下來，可以先讓坦克人後撤，補充油料和彈藥。”

    “那我去讓後勤部門的人安排。”

    副參謀長有事幹就變得精神抖擻了，站起來就往外走。

    老總看他忙了一夜，神色疲憊不已，急忙勸說道“你歇歇吧，這事讓張萬和安排就行了。”

    “沒事兒，一聽到前線打了勝仗，我不但不累，還渾身充滿了勁。”副參謀長笑了笑，擺出一副很有勁兒的模樣。

    他跟諸葛丞相有些相像，都是事必躬親的性格。

    老總便沒有再勸，由著他去了。

    ……

    滿身傷痕的t八零坦克停在樹林裏，戰士們忙碌了一夜，從密閉的空間裏走出來透透氣，閑談著昨夜的戰鬥。

    班長起了個話頭“一發高爆彈，整個卡車都炸了，小鬼子是一卡車一卡車的死，太刺激了！”

    “對啊，那一卡車上二三十號鬼子，聽上麵說都還是精銳。放在以前，咱是想也不敢想啊！

    現在一發炮彈就幹死了，昨天我們坦克就幹翻了三輛，平均下來每個人最少十個以上人頭。”

    “絕對不止十個。”

    正在啃能量棒的一排長聽到插話說“咱們坦克連昨天參戰的才六十個人，昨天打死的鬼子少說一千以上，平均到每個人頭上，十五個都不止。”

    他算了一筆賬，一輛坦克裏有五個人，昨天光坦克就擊毀了四十輛。

    這就兩百多人。

    昨天擊毀的卡車有四五十輛，平均一輛車載二十個人，那也是八百到一千了。

    隻不過後來卡車上的日本兵，發現情況不對都紛紛跳車逃跑。

    沒有把人擊殺在卡車上麵。

    但他們坦克攆著步兵追，用車載機槍像獵殺兔子一樣掃射，沿著公路兩岸殺的屍橫遍野。

    後來打完就直接撤了，加之黑夜視線不好，殺敵人數根本沒法計算。

    單說有一千人以上，應該是不虛的。

    一個曾經在特務團幹過的戰士感慨說

    “我的天，咱們以前的殺鬼子，都想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能賺一個。哪能想到現在，開上坦克輕輕鬆鬆就殺十幾個。”

    他的話立即引發了眾人的共鳴，不少人紛紛表示認同。

    “以前當步兵打鬼子，絞盡腦汁設埋伏，子彈沒幾發，全得靠用刺刀搏命。”

    “我們一個班的人，一場白刃戰下來，殺了三個鬼子，犧牲了七個人，就剩下我和班長了。”

    一般來說幹掉一個小鬼子，最少會犧牲兩個人。

    能一命換一命，達到殺一個夠本兒的地步，那得是平常就賣力訓練，戰場上不慌亂，夠膽子的人才做到。

    許多新參軍戰士本領不足，連一命換一命也做不到，就倒在了敵人的屠刀下。

    這種情況下，老兵的作用要遠比新兵大的多。

    評估一支部隊的戰鬥力，首先要看有多少老兵，新兵太多的話，作戰中是要大打折扣的。

    不過在坦克連這就有了些許變化。

    駕駛坦克殺敵，老兵固然經驗豐富比較冷靜，新兵打起來也不差事，踏踏實實的完成了自己的責任。

    總體配合起來相得益彰，殺敵殺得很痛快。

    一個剛參軍幾個月的年輕戰士唏噓道“我一來就當上了坦克兵，還殺死了十幾個鬼子，給父老鄉親報仇。

    這要是傳回我們村兒，媒婆不得踏破我們家門檻兒？”

    引發了戰士紛紛哈哈大笑。

    他的班長打趣道“小吳子，你小子想媳婦兒了？”

    年輕戰士羞的臉都紅了，用心若蚊蠅的聲音說道“有親過嘴的相好的，小鬼子要是沒來，我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戰士們又是一陣哄笑，可笑著笑著就又都沉默了。

    這場該死的戰爭，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他們或是親眼見證，或是聽聞，鬼子去征收糧食，誰誰誰拿不出來，被刺刀捅死了。

    誰家年輕的姑娘，媳婦兒被鬼子抓去禍害了。

    鬼子犯下的種種惡行，並不是虛擬飄渺的，而是就發生在他們的身邊。

    這也是戰士們明知道參軍打仗會死人，還義無反顧的加入八路軍，跟鬼子鬥到底的緣故。

    他們是真的沒得選。

    連指導員拍拍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好了，大家都高興點，咱們是打了大勝仗，給父老鄉親們報仇了，這是值得高興的好事。都笑一笑。”

    安撫了戰士們的情緒，指導員宣布了總部對他們的嘉獎。

    身處集體中，八路軍戰士們對榮譽看得很重，得知戰後還有嘉獎的儀式，個個喜笑顏開樂的跟朵花兒似的。

    孫德勝則宣布了總部對於他們的安排，並命令全體人員準備出發。

    一排長關心的說“連長，一號坦克受損不輕，要不你開我們的二號坦克，咱們換著開。”

    “不必了，回程應該沒有戰鬥，慢就慢點吧。”

    孫德勝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他駕駛的一號坦克，在戰鬥中挨了不下十發炮彈。坦克的裝甲上麵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坑。

    最要命的受傷處是履帶。

    雖然後續修複好能開了，但那畢竟是臨時用的法子，越野機動能力都受影響。

    比正常坦克速度要慢三成。

    要是打仗，對戰鬥力影響就很大了。

    不過用來趕路的話，頂多落在隊伍後麵，也沒問題。

    十二輛坦克開出了樹林，大大咧咧的開到了公路上麵，像一條長蛇一樣，向約定的地方駛去。

    相比較情況複雜的野地，坑坑窪窪的土公路都算好路了。

    要不是被一號坦克的速度拖累，坦克開足馬力趕路，幾個小時就回去了。

    但這場勝利後的行軍趕路，並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麽容易。

    半個多鍾頭後，天空中出現了十幾個黑點，與之伴隨的還有巨大的轟鳴聲。

    飛機發動機的馬力足，噪音更大。

    即使被炮彈轟得間歇性耳聾，還有坦克柴油機的轟鳴，坦克連的戰士們仍然發現了天空中的不速之客。

    “連長，鬼子的飛機不會是衝咱們來的吧？”

    “你覺得呢？”

    孫德勝打開了車頂蓋，抬頭望著天空中愈發清晰的日本飛機反問道。

    三排長回道“按理說吃了虧不會了……但不排除小鬼子狗急跳牆。”

    他瞧見天空中的飛機沒有飛走，正在盤旋趕緊臨時改口了。

    “那還愣著什麽，散開陣型，準備防空啊！”

    孫德勝衝他喊了一句，趕緊回到車裏合上了車頂蓋，通過通訊係統向其他坦克發號施令。

    在公路上排成一字長蛇前進，那是給日本飛機當靶子了。

    十二輛坦克迅速的駛下了公路，彼此之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避免被一顆炸彈掀翻兩輛的情況出現。

    除此之外，t八零坦克的兩套對空防禦全部啟動。

    架設在車頂上麵的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防空重機槍支楞起來，射手準備好對空防禦。

    美中不足在昨天追擊屠殺小鬼子的時候，子彈消耗過多。

    剩下的用來防空簡直是杯水車薪。

    好在之前有考慮過防空的問題，每輛坦克還配備了一具便攜式防空導彈。

    簡單好用，麵對低空轟炸有反擊能力。

    孫德勝仍然不滿足，他命令駕駛員把坦克開到坡上，調轉炮口以三十度角麵向天空。

    用坦克炮打飛機，除非鬼子的飛機正好出現在炮口射擊的角度。

    概率不大，但也能多一種防空的可能。

    地麵的防空事宜還沒徹底準備好，天空中的日軍俯衝轟炸機編隊，就已經開始向下俯衝，對他們發動襲擊了。

    地麵發射的防空導彈，根本不足以阻止日軍的決心。

    所有參加任務的飛行員，都是精挑細選抱有必死決心的，所謂神風特攻隊的精神，狂熱的日軍一直是有的。

    飛行員看到地麵的導彈，不但沒有躲避，反而是猛加油門。

    他們幾乎以撞擊的方式衝向地麵，在導彈撞上來之前，將載著的航空炸彈通通扔下去。

    “開炮！”

    孫德勝一把抓掉帽子，以同歸於盡的氣勢喊道。

    防空機槍的噠噠聲全部被爆炸聲淹沒。

    一時間，天空中，地麵上，到處充斥著爆炸，就像是世界末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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