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攪起旋渦(超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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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仿佛幾十年前製式的火車撞開了牆壁,直直的撞向舞台上還在起舞的舞者,將那布滿鮮紅的身軀直接撞飛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闖入打破了原本的寂靜,天花板上巨大的黑影似乎失去了某種維持的平衡,轟然破碎,那些沉浸在‘舞蹈’中的觀眾們驟然清醒。

    他們似夢似醒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正好注視到那被列車撞飛出去的鮮紅身影。

    “啊!!!”

    不知道誰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將所有人都從夢幻中拉醒。

    整個大廳瞬間騷亂起來,觀眾們在這一瞬間失去了理智衝向與列車相反的方向,爭先恐後的衝向出口的小門。

    月光的三人也在此刻悠然轉醒。

    他們比其他的人更加的冷靜,正帶著迷茫的看著周圍推擠的人群。

    而原本漂浮在何奧身前的虛幻身影,也因為剛剛那一次猛烈的撞擊,將她拉回了自己原本的身體。

    任何儀式的組成部分都是脆弱的,更何況這個俱樂部裏構築的儀式本身就看上去很粗糙。

    隻需要一些小的意外破壞掉儀式的結構,或者影響到了儀式的主持者,就能摧毀這個儀式的構成基礎。

    比如維洛拉號的強行闖入。

    論神秘學知識,何奧相信自己還是要比主世界的大多數人好一點的。

    而且他自己也主持過好幾次召喚好朋友的儀式,對於這種與神明相關的儀式了解的比較熟,也很清楚這些儀式一般容易在哪裏出問題。

    隨著女子兩個身影再次合一,那原本降臨在主世界試圖侵蝕他靈魂的力量失去了錨點,開始迅速褪去。

    這就是正在舉行的儀式因為強大外力的介入而被強行打斷的結果。

    何奧恢複了行動的自由,他瞥了一眼還有些迷茫的月光三人,混入人群中,離開了這個大廳。

    接下來,站在舞台中央的,就不是‘何奧’了。

    飛馳的維洛拉號車頭的車門開啟,一個穿著深色牛仔褲和棕色短袖,帶著黑框眼鏡,看上去憨厚樸實的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

    在青年跳下來的之後,那疾馳的列車並未停下,而是一頭撞向另一側的牆壁,周圍的空間如同果凍一般蠕動起來,列車車頭直接撞入了牆壁中,或者說穿過了牆壁,消失在了另一側的空間裏。

    緊著著整個車身也迅速劃過舞台上方的空間,這輛古典的列車從一側出現,又迅速從另一側消失。

    此刻原本有些迷茫的月光三人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他們的精神狀態比普通人更加穩定,所以並沒有因為儀式打斷而受到驚擾。

    “隊長,這是什麽?”

    月光的一個青年疑惑的張口道,他的目光緊緊跟著那快速移動,很快就被隻剩下車尾的列車,“是什麽詭異的具象化嗎?”

    為首的中年男人目光死死的盯著消失的車尾,他的權限比另外兩個人高上許多,知道更多另外兩人並不知道的情報,他張了張嘴,沙啞著說道,

    “維洛拉號。”

    此刻控製著何奧分身的腳步已經完全落在了舞台上,他聽到這個名詞,回頭看了那個中年男人一眼。

    “瀆神的怪物!”

    也就在這瞬間,原本一直安靜的待在角落裏的侍者拿著一把匕首猛地衝了出來。

    他的身體以一個中年男人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劃過半空,銀色的匕首直直的衝向何奧心窩。

    這場意外的突然襲擊超出了中年男人的預料,這個侍者的短時間爆發力,甚至逼近他所見過的c級強者。

    但就在他以為那個舞台上的青年會受傷的時候,他看到那個青年微微抬起了手,在空中橫向劃過。

    那縱身躍起的侍者頓了一下,身體直接在青年麵色的空氣中一分為二,帶著淺淺的綠色光輝的血液濺射出來。

    這是什麽樣的力量,如此輕描淡寫的擊中了以這樣恐怖速度攻擊的敵人,並且瞬間割裂了敵人的身體。

    中年男人張大了嘴吧,他雖然知道部分情報,但是他一直以為那些來自中土的消息有誇大的成分,但是此刻他意識到,那些消息並沒有被誇大,甚至有所收斂。

    而且,對方是怎麽做到像個那麽遠就斬殺那個侍者的?某種無形的能力?

    而就在他驚訝的時候,何奧為側身後退,閃過了這個侍者飛來的肢體。

    在應對正麵飛來的物體的時候,橫著揮劍比豎著揮劍更好,橫著揮劍的時候,視野是比較開明的,不會影響行動,而豎著揮劍,手臂和劍身有時候會擋到眼睛,影響視野。

    何奧目光隻在這個侍者身上停留了刹那,然後他握緊了了手中的無影劍,轉身走向舞台深處,

    那個侍者是個和黑影差不多的,被從d級強行提升到偽c級的存在,甚至比黑影還要弱一些,對於現在的何奧來說,對付這樣的敵人並不麻煩。

    麻煩的是另一個,何奧抬頭看向那個被他撞飛的女子。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c級。

    無影劍的劍身上正傳來微微的振動,超凡者的鮮血讓它振奮了起來。

    “神明的意誌不可違逆。”

    那身姿曼妙的女子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身上裂開的血痕又緩緩的合攏,重新變成潔白的肌膚,她在再一次和自己的‘軀殼’融合。

    她抬起頭,看著走過來的何奧,“無論你是誰,你打斷了神明的獻祭,必將受到神明的懲罰。”

    她看何奧的目光中閃爍著熊熊的烈火。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出現,她早已把那個強大的c級轉化成了神明的奴仆,她會因為這個功勳,而得到神明的獎勵。

    而現在,這個獎勵沒有了。

    “或許,你應該擔心一下你自己。”

    何奧提著無影劍,一步步的向她走去,他目光注視著女子的身軀。

    “什麽?”

    女子一愣,低頭看向自己雙手的肌膚。

    原本已經合攏的白皙的肌膚,再次被撕裂開,布滿扭曲的裂痕。

    這些裂痕帶著詭異的氣息,籠罩著淡淡的陰影,附著在她的身上。

    “這是什麽?”

    她有些驚恐的站起身來。

    “你所信奉的神的‘饋贈’,”何奧一步步走向她,“儀式雖然被破壞了,但是神明降下來的力量並不會消失,它會自然的回流到儀式的關鍵節點上,也就是,”

    他頓了頓,“儀式的主持者。”

    女子驚恐的看了一眼何奧,扭曲的陰影從她身體裏的裂痕中湧出,潔白細膩的皮膚開始皸裂,露出鮮紅的血肉。

    “不,不要!”

    她趴在地上,痛苦的神情彌漫了她的臉頰。

    天花板上碎落的陰影碎片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逃逸的地方,瘋狂的向著她的身體湧來。

    潔白的裙擺在這龐大的陰影的蠕動下被撕裂,支撐起血肉與陰影混合的不可名狀的軀體。

    女子臉上的痛苦神情逐漸變化成愉悅的歡喜,仿佛見到了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何奧提著無影劍,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它可以扭曲人們的認知,讓厭惡的變成喜愛的,讓痛苦的變成歡愉的。

    人們以為屬於自己的自我,其實早已不屬於自己。

    即使她扭曲成怪物,變成了自己以前厭惡的東西,也會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會覺得此刻的自己才是美的,而人類的模樣反而是醜陋的。

    一道道的陰影撐破了女子的軀體,將她托舉到空中,這些陰影由虛幻凝聚為現實,呈現半透明的形狀。

    何奧縱身躍起,直接衝向這扭曲的怪物,他可沒有興趣等到這個新生的揉和了神明力量的怪物完全誕生。

    女子低下頭來,她臉色布滿了扭曲的喜悅,她注視著何奧,“神明的意誌不可違逆,你必須死!”

    半透明的陰影肢體舉了起來。

    ······

    此刻的何奧本體進入了附近一間他早已訂好的酒店,刷開了酒店房門,站在這個房間的窗戶前,他剛好可以看到俱樂部所在的橡樹大街7號。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場景,反鎖了房門,坐在了酒店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他的主體意識降臨到了分身上。

    ······

    縱身躍起的分身瞬間開啟了超憶,龐大的力量加諸在這具身體素質本就高達五百七軀體上,將整體的身體素質拉升到了突破一千。

    這是超憶晉升之後,何奧第一次使用超憶在主世界戰鬥,雖然使用的並不是本體。

    與此同時,神識也隨著主體意識的降臨,帶到了分身之上。

    飛舞的半虛幻的陰影觸手劃過虛空,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向著何奧抽來。

    無影劍與這肢體撞在了一起,但是卻直接從這些陰影中穿過。

    何奧立刻側身,借助角動量守恒在空中扭轉身體,那觸手的末端帶著呼嘯的狂風從他的臉頰前抽過,直接將他身後原本就坍塌了一半的牆壁整個抽碎。

    如此大的力道,完全可以瞬間讓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團肉沫。

    碎裂的磚塊倒下,濺起一地煙塵,何奧的身體在空中旋轉,落在了舞台的另一側。

    僅憑力量而言,這個扭曲的怪物已經接近b級。

    當然,她比何奧在副本世界接觸過的b級還是要弱上許多,並沒有跨過b級的界限。

    何奧調動神識,看了一眼女子的身體。

    帶著綠色的光輝的力量在女子身體裏橫衝直撞,其中還混雜著一些紫色的流光。

    綠色光輝應該是來自於女子口中那位‘神秘之影’的力量,而紫色的流光應該是她自己的超凡力量。

    在紫色流光的拉扯下,附著在女子身上的,她的靈魂勉強保持了穩定,使得她能駕禦這些扭曲瘋狂的力量。

    當然,這些力量也反過來汙染了她的靈魂,扭曲了她的認知。

    而就在何奧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飛舞的虛幻觸手再次襲來。

    在神識的目光中,這些觸手大部分都由飛濺的綠色力量組成,它們並非是切實的實體,而是神明力量對現實扭曲之後所顯露而出的能被人們觀測的模樣。

    所以它們可以在虛實之間交替,讓何奧攻擊不到它們,但是它們卻可以對何奧發起攻擊。

    這些觸手基本上每一支都有一個單獨的能量核心,事實上,眼前被扭曲的女子身上並沒有一個所有能量交匯的主能量核心存在,她身體裏的能量交匯點是由數個能量核心群構成。

    這是何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超凡者’,不過見過不老泉爪牙那種能將能量核心隱藏起來的怪物之後,何奧對於這種‘異變’已經有所準備了。

    他猜測,到達天使之後,甚至某些b級,就會在某種意義上‘認知’到能量核心這種‘死穴’的存在,他們的身體結構會發生某種改變,使得他們沒有那麽容易被殺死。

    而他們力量的延伸所締造的怪物,也會延續他們的某些保護措施。

    這種多能量核心的狀態,或許就是來源於那位‘神秘之影’。

    這個世界的超凡體係中,並沒有完全無敵的能力。

    如果要通過破壞能量核心殺死眼前的怪物,或許要破壞她的大部分能量核心才行。

    不過對方的弱點也不隻是能量核心。

    在何奧思索的片刻,已經有數道虛幻觸手接連向他飛來。

    何奧迎向那飛來的虛幻觸手,在連續閃過幾次之後,再次提劍斬向其中的一個觸手。

    他的劍鋒又一次從虛幻的陰影中穿過。

    “同樣的錯誤你要犯兩次,”天空中的女子嗤笑一聲,“真蠢啊。”

    因為何奧這一次的失誤,使得其中一個虛幻觸手靠近了他的後背,何奧身子一側,回劍擋住了這襲來的觸手,然而他整個人卻被向天空擊飛出去。

    而他擊飛的方向,正好是女子身軀所在的方向。

    他的目的就是在空中借這一次勢。

    他的身影穿過了一道道襲來觸手,如同一道光輝閃過,無影無形的劍鋒驟然沒入了女子的心髒。

    紫色與綠色交織的血液沿著劍刃流出。

    “還是蠢,你這樣殺不了我的。”

    女子再次說道,一團團觸手在何奧身後湧起,湧動的力量將整個天花板都絞成了碎片,“我要將你獻給神明。”

    “是嗎?”

    何奧輕聲笑道。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能清晰看到女子扭曲的臉龐。

    精神幹擾!

    強大的靈魂衝擊須臾之間撞在了女子的靈魂之上。

    原本勉強維持著靈魂穩定平衡的紫色能量在這一瞬間被撞散,緊接著,那失去控製的虛幻靈魂如同紙屑一般被龐大的綠色能量撕碎,無盡的陰影從女子的身體裏湧出,向著四麵八方逸散。

    原本攢動著襲向何奧的觸手也在這瞬間崩碎,何奧拔出無影劍,向後躍去,平穩的落在舞台上。

    精神幹擾雖然也可以遠距離使用,但是距離越遠,損耗也就越大。

    一片片虛實之間的陰影從天空灑落,宛如飄散的落葉。

    女子的身體也從天空中墜落,摔在舞台上。

    她睜大眼睛,注視著何奧,最終露出一個真實平和的微笑,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被修改了認知,最後又是否找到了真實的自己。

    何奧站在女子的屍骸前,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整個屋子舞台附近的部分,剛剛早已被女子的觸手攪碎,露出漆黑的夜空。

    在夜空深處,一個隱隱約約有一個巨大的陰影若隱若現,祂低著頭,仿佛正在操控著什麽。

    伴隨著周圍陰影的消散,那巨大的陰影也漸漸的隱沒,消失在群星的光輝之中。

    神秘之影。

    何奧低下頭,掃了一眼周圍的夜幕,此刻他周圍隻剩下了一片廢墟。

    在周圍一棟棟漆黑的樓宇深處,有幾個身影正在飛速靠近,月光的人正在趕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一直在現場,沒有離開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兩個屬下。

    疾馳的列車從虛空中衝出,遮蓋了他的身軀。

    然後轟鳴的列車再一次隱沒入漆黑的夜色中,隻留下空空如也的舞台廢墟。

    不遠處酒店裏主體意識回歸本體的何奧從沙發上起身,站在窗戶前,注視著一切。

    很快,幾道身影跑入了廢墟中,領頭的是一個標準提亞人模樣的男人,他麵容寬厚,頭發花白,但是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月光的人。

    何奧的目光並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停留,而是抬起頭,看向不遠處,夜幕下的一個天台。

    在那裏,有一個男人正靜靜的站在那裏。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廢墟,又看了一眼維洛拉號消失的方向,身影後退,消失在夜幕中。

    那個男人,何奧曾經看到過資料。

    黎明在提亞帝國的負責人之一,‘老板’的直係屬下。

    對方現在的地盤,是何奧在‘代管’的。

    超憶的力量蔓延出去,在那個隱入夜幕中的男人身上放上一個標記。

    何奧收起房卡,離開了這個房間。

    如果沒有旋渦將這些隱藏的魚兒卷出來,那就掀開某些東西,自己製造一個旋渦的中心。

    ——

    “剛剛發生了什麽?”

    月光的人中,頭發花白的男人走向那個一直站立在戰場中的中年男人。

    “b級,那怪物的氣息已經接近斯洛恩大人,它身後有著更加恐怖的存在,我無法注視到祂。”

    兩行鮮血從中年男人眼中滑下,他的身體似乎因為觀看不應該注視的東西而抵達了極限,

    “那怪物是誰殺的?”

    站在頭發花白男人身後的一個人連忙追問道。

    “是······維洛拉號的主人。”

    中年男人身子一僵,直接向前傾倒,暈厥了過去。

    “醫生!”

    頭發花白的男人伸手抱住了中年男人,立刻向著身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