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正緊張的看著何奧的年輕探員拿著咖啡的手抖了一下。

    “加斯特局長？”

    坐在一旁的萊娜小心的提醒道。

    “噢，”

    加斯特連忙回頭，然後才發現萊娜身前的杯子裏的咖啡已經溢了出來，“抱歉抱歉。”

    他立刻抬起摩卡壺，一旁的年輕探員連忙遞過來毛巾。

    加斯特接過毛巾，將摩卡壺放在旁邊的櫃子上，然後連忙擦拭著萊娜杯子裏溢出來灑在小茶幾上的咖啡。

    “沒事沒事。”

    萊娜連忙從他手裏半接半搶的拿過了毛巾，然後伸手自己擦拭起來。

    加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看了一眼萊娜小心擦拭的模樣。

    剛剛萊娜在接過他手中毛巾的一刹那，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萊娜下意識使出來的力道很強。

    他之前從沒有意識到，這位身材火爆的紅發女郎也是一位強大的c級。

    他快速深呼吸幾口，壓下心中的驚訝。

    其實以他的經驗，本來不可能失態到這種程度的，但是何奧剛剛說出來的話，確實有些驚世駭俗，讓他一時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將櫃子上的摩卡壺放在一旁已經熄火的電磁爐上，帶著些許殘餘的震驚看著何奧，“伊洛先生，感謝您前天晚上的幫助。”

    “沒事，”

    何奧搖搖頭，“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自動駕駛係統也幫了我很多。”

    加斯特眉頭一跳。

    如果何奧說是有另外一個人一起幫忙駕駛，他還能信，但是機甲的自動駕駛係統他還不知道嗎？那東西就是一個人工智障！

    而且在那天晚上那種信號都被屏蔽的情況下，離線的自動駕駛係統功能還要被大幅度的削弱。

    很快，他意識過來，眼前的小少年看到了他剛剛的驚訝和震驚，所以刻意削弱了自身在前天晚上的作用，以給他一個階梯，讓他更容易接受。

    原本他心中還是對著這件事情將信將疑，但是此刻這位‘伊洛’小先生這樣的讓步，反而讓他心中的疑慮打消了很多。

    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天才。

    他曾經也聽說過，一些以前從未接觸過機甲的人，在第一次操作機甲的時候，就如臂指使。

    眼前的這個小少年，可能就是那種萬中無一的機甲天才。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他也在說服自己接受，但是他臉上的震驚依舊無法從容的完全消散。

    而這個時候，在聽到何奧說話，整個人都一些目瞪口呆的注視著何奧，隻在剛剛遞毛巾的年輕探員終於鼓起了勇氣，小聲問道，“那天晚上的真的是你嗎？”

    加斯特麵色一變，立刻準備出聲提醒手下。

    很多上位者的心思是不可捉摸的，很可能會因為一些冒失的話語將他們激怒，引起災禍。

    “如果你說的是駕駛機甲的人的話，那的確是我。”

    何奧把咖啡放到嘴邊吹了一口熱氣，輕笑著接話道。

    “你···你這麽厲害？”

    年輕探員語無倫次的看著何奧。

    他並不畏懼死亡，可以在那天晚上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駕駛著車輛回來和加斯特並肩作戰。

    但是那個漆黑的夜幕裏，那炸毀空天巨獸，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頂天立地的純白機甲，那僅僅一個轉身，一個眼神，就讓密密麻麻無數的龍騎兵戰機失去勇氣的恢弘戰神，在他腦海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曾幻想過無數次與那位傳奇機甲駕駛員見麵的場景。

    也曾幻想過無數種那位傳奇機甲駕駛員的模樣。

    但是他從未想過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沒有想過，這位傳奇機甲駕駛員，這樣的‘年輕’。

    “應該不算很厲害？”

    何奧小心的抿了一口咖啡，濃鬱的咖啡油脂的醇香在他口中炸開。

    他隻是做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這還不厲害？！”

    年輕探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整個身子繃得筆直，“你就這樣···然後那樣···然後··實在是···”

    他無數話語到了嘴邊，憋了半天，終於緩緩說道，“太牛逼了。”

    一旁的加斯特忍不住捂住了額頭。

    “那···那···”

    年輕探員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你這麽厲害，是從小就在學機甲駕駛嗎？”

    “嚴格來說，”

    何奧手捧著咖啡，飄飛的熱氣在暗淡的房間裏飛舞，“那天晚上是第一次駕駛機甲。”

    這的確是伊洛第一次駕駛機甲。

    在這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萊娜和一旁插不進話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克林都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然收縮。

    “你···第一次···駕駛機甲···”

    這一次，是萊娜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了。

    “就炸了空天巨獸？”

    加斯特顫抖著接過了她的話。

    “嗯？”

    何奧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我說過啊，我有自動駕駛係統的幫助，加上我以前小時候還看過一些有關機甲的書籍。”

    伊洛是的確看過很多書的，他最愛的玩具也是一個機甲玩具。

    “嗯嗯嗯。”

    加斯特附和的點頭。

    對對對，都是自動駕駛做的，你啥都不會······這到底是什麽妖孽啊！

    眾人當中，除了克林以外，反倒是一開始最震驚的年輕探員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度是最弱的。

    他並沒有真正駕駛過機甲，對於機甲的上手難度並沒有認知。

    而他腦海中的何奧做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他震驚，抵達了他的震驚閾值，以至於他覺得如果是何奧的話，發生什麽事情也都都是很合理的。

    第一次駕駛機甲的天才第一次就幹掉了空天巨獸，這有什麽問題嗎？這很合理！這就是天才！

    他低下頭來，小心緊張的詢問道，“那，駕駛機甲難嗎？我這個年紀去學，還能學會嗎？”

    哪個少年心中沒有一個機甲夢呢，特別是看到了那傳奇的一戰之後。

    “隻要認真努力，應該並不難？”

    何奧思索了一下，小心的說道。

    在維安的記憶裏，他第一次學習機甲的時候，的確並不難。

    雖然聯邦機甲的操作方式是反人類的操縱杆控製，但是隻要搞清楚各個操縱杆的作用，花時間練習一下，都能入門。

    “真的？”

    年輕探員眼中光輝一閃。

    “咳咳，”

    加斯特連忙咳嗽一聲，“機甲操作入門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學習，這次事情結束了，我可以給你推薦到聯邦軍事學院進行進修。”

    “謝謝局長！”

    年輕探員立刻興奮的敬禮。

    “不過機甲駕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加斯特叮囑道。

    這就像是數學題，有些天才看一眼就出答案的題，普通人要算半天。

    天才口裏的‘簡單’，和真正的‘簡單’，還差的十萬八千裏。

    加斯特就怕這小子期望過高，到時候摔下來摔的太慘。

    不過年輕探員聽著加斯特的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反駁又不敢反駁的樣子。

    “是的，”

    這時候，一旁的何奧笑道，“每個人對於難易定義不同，但無論他到底是難是易，主觀上都要認為他很容易，然後用處理難題的心理準備去對付它。”

    “好！”

    年輕探員點點頭，他聽的不太明白，但是很顯然，他聽進去了。

    加斯特眉頭一跳。

    他感覺年輕探員看何奧的眼睛裏都要出星星了。

    怎麽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手下，才幾句話就跟著別人跑了呢？

    不過。

    他看了一眼一旁抱著咖啡的何奧。

    少年雖然看上去年紀很小，但是卻似乎有一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成熟。

    明明是年紀更大的年輕探員，在這個小少年麵前，倒更像是聽訓的那個孩子。

    他倒是不懷疑這有什麽問題。

    天才總是早慧的。

    這是天才的恩賜，也是天才的苦難。

    而在加斯特思索的時候，何奧已經轉過頭來，看向了他，開口問道，“加斯特局長，你們聯係上了艾恩斯那邊了嗎？”

    “聯係上了，”

    聽到這個問題，加斯特麵色微沉，輕聲說道，“聯邦調查局總部接受了我們的資料，並表示會立案調查，他們已經派遣調查小組過來了。”

    “怎麽隻派調查小組過來？”

    萊娜有些驚訝，“你們聯邦調查局現在連分部被人端了，都無動於衷了嗎？”

    “並不是無動於衷···”

    加斯特的表情有些尷尬。

    “聯合工業那邊怎麽抗辯的？”

    何奧倒是似乎對於這個結果不顯得驚訝，輕聲問道。

    “問題就在這裏，”

    有人解圍，加斯特鬆了口氣，緩聲道，“聯合工業說是他們的保衛部長偷偷勾結了永恒密教，帶著他們的隊伍和借來參觀的空天巨獸來圍攻我們，前天晚上的事情純屬意外，他們也是被永恒密教牽連的受害者。”

    “可是這一看就是借口···”

    萊娜眉頭微皺。

    “的確是借口，但是隻要聯合工業在事發之前提前‘報案’，符合程序流程，再有一個大財團幫他們運作，聯邦調查局總部那邊就不好直接下結論。”

    何奧緩緩接話道。

    “事發之前報案？”

    萊娜蒙了一下。

    “是這樣的，”

    加斯特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何奧，繼續說道，

    “他們通過在調查局內買通的內鬼，在我出發去圍剿永恒密教的時候就‘報了案’，並由內鬼壓下消息，單獨向總部匯報，借此繞開了我，他們聲稱的理由是空天巨獸離開才發現的問題，他們早在事發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布置，”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反倒是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溫特市距離艾恩斯太遠了，”

    何奧看著燃燒著火光的電子壁爐，“再加上加斯特局長沒死，不算特別觸犯聯邦調查局的禁忌，所以稍微運作一下，就可以把時間拖長，然後走正常的調查流程，到時候隻要把所有的鍋都甩給永恒密教，聯合工業就可以置身事外。”

    “是的，”

    加斯特輕輕點頭，

    “我原本申請了直接支援，但是沒有被批準，隻是組織了一個精銳的調查小組過來，而這些都是聯邦調查局內部的正常調查流程，

    “但是溫特市距離艾恩斯距離遙遠，等調查小組過來，調查，匯報，驗證，時間至少過去大半個月了。”

    “這是在純粹走程序把時間拖長？”

    萊娜有些回過味來，“聯合工業準備利用永恒密教完成對整個溫特市的完全控製？然後反手把永恒密教賣了，借聯邦調查局的力對永恒密教完成清掃，然後獲取一個完整幹淨的溫特市？”

    她麵色微沉，有些咬牙切齒道，“壞事都是永恒密教做的，他們是純潔的小白花，這主意打的挺好啊。”

    隨即她又思索道，“如果讓他們把事情做成了，豈不是之前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了？而且聯邦調查局怎麽也這麽混蛋，任由聯合工業欺騙。”

    加斯特在旁邊尷尬的笑了笑。

    要是聯邦調查局清明純粹，他這樣一個戰功卓著的c級就不會調到溫特市這個距離艾恩斯這麽遙遠的地方來任職了。

    嚴格來說，聯邦調查局總部這一套走的並沒有問題，是正常的程序。

    但是同樣的事情，在不同人手裏，走不同的程序，甚至能走出完全相反的結果，而且都是符合流程的。

    這裏麵可以‘操作’的因素太多了。

    他抬起頭，看著何奧，“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永恒密教和聯合工業之間的合作似乎並不是鐵板一塊，或許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做一些文章。”

    說到後麵，他的語氣漸漸低了下來。

    永恒密教和聯合工業很顯然都是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越是具有矛盾，這二者越是會在翻臉之前克製。

    刻意的挑撥，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嗯，”

    何奧輕輕頷首，思索著看向一旁一直都插不進話題的克林，緩聲問道，“克林爺爺，您知道最近永恒密教有什麽動向嗎？”

    “其他地區的我不太清楚，”

    克林思索著回答道，“風暴區最近的‘布道’越來越多了，被選中進入神國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我的一些老兄弟也被‘送’進了神國，很多原本無所事事的幫派小子也被永恒密教收編了，並且他們還在不斷的從‘信眾’中吸納新人，他們好像在大規模擴張。”

    “好，”

    何奧仍舊思索著點頭，回過頭來，看向加斯特，“聯邦調查局總部的調查小組大概什麽時候能到？”

    “應該是明晚之前。”

    加斯特快速答道。

    “天氣預報說明晚有暴風雪。”

    萊娜在旁邊有些疑惑的說道。

    “是的，”

    加斯特點點頭，“他們正是為了躲避這場暴風雪，才加速過來的，盡量趕在明晚暴風雪之前到，他們乘坐的專門戰機，速度比空艇要快一些。”

    “暴風雪麽。”

    何奧抬起頭，看向懸浮在他視野中的那些人物卡片。

    他隱約已經有了一些推斷，但是總感覺還差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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