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夜幕下的流動(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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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各位,歡迎來到伊蘭市最火熱的電視節目‘今夜瘋狂說’,我是你們的瘋狂主持人卡賓,相信今天大家都聽到了我們的市長先生那激動人心的演講了,”
街邊的懸浮廣告屏幕裏傳出躁動的音樂和主持人大聲的吼叫聲,“很有幸,我們今天請到了科佩斯礦業的執行董事,科佩斯伊蘭分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諾柯維先生!!!”
伴隨著一陣喧囂的掌聲和布滿屏幕的花瓣特效,一個穿著黑色絲綢西裝的高大男人從鏡頭外走出,站在了舞台中心。
“諾柯維先生是第一次參加我們這種電視節目嗎?”
主持人拿著一個反射著流光的水晶話筒,笑著看著高大的西裝男人。
“在伊蘭還是第一次,”
高大男人看了一眼主持人,笑道,“本來還有些緊張,但是看到現場這麽多熱情的觀眾,我又一下子就不緊張了。”
“哈哈哈,一看諾柯維先生就是一個風趣幽默的人,”
主持人哈哈一笑,然後拿起手中的問題卡,快速說道,
“那直接讓我們開始今天的詢問吧,諾柯維先生看今天上午林恩市長的演講了嗎?據說今天上午在演講結束之後,白茉莉宮還發生了一場潛入刺殺。
“科佩斯礦業作為伊蘭市最大的礦業雇主,擁有著本市80%的礦場或者礦場開采權,看起來非常符合市長先生演講中的‘大財團’屬性?
“市長先生說他最近遭遇的刺殺,都是‘大財團’主導的,不知道您怎麽看這個事情?”
“很尖銳的問題,今天我看到演講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高大男人臉上露出笑容,笑道,
“但老實說,我們也不知道市長先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們科佩斯礦業一直兢兢業業的在聯邦和伊蘭市的法律下運行,我個人也以遵守法律為榮,
“我們在伊蘭市雇傭了數以十萬計的員工,為這些員工提供了高額的收入來源和豐富的生活保障,數以十萬計的家庭圍繞著我們運轉。
“我們還單獨成立了科佩斯伊蘭慈善基金會,旨在改善生活困難的雇員及其家人們的生活狀況。”
他稍稍提高了一點語調,
“自始至終,我們一直是伊蘭市的法律和秩序的堅定支持者,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做出暗殺市長這件事的。”
“油嘴滑舌。”
手扶在方向盤上,塞納看了一眼前方的紅燈,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廣告屏幕,嘟囔了一句。
“但是市長先生似乎十分確定是大財團做的。”
主持人在一旁笑道。
“伊蘭市的大財團也不止我們這一家,市長先生如果有我們違法犯罪的確鑿的證據,可以拿出證據來抓人,”
高大男人聳聳肩,“當然了,我們也理解市長先生年紀大了,競選了那麽多次市長都挫敗了,這一次好不容易競選上了,起起落落,可能受的刺激比較大,很容易···”
他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出點問題,有點老年癡呆或者精神失常什麽的毛病也是很正常的,我們不應該嘲笑這位老年得誌的市長,畢竟每一個人都會變老,
“當然如果市長先生沒有錢治療的話,我們科佩斯礦業也願意專門從慈善基金會中批出一部分錢來,為市長先生治療。”
“王八蛋!!!”
原本手握著方向盤,像是聽樂子一樣的塞納聽到這句話,驟然麵色一變,抬頭看向外麵的廣告屏幕,“這家夥怎麽敢!!!”
他想張口問候一下屏幕裏的王八蛋,但是抬起頭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坐在後排手握著黃銅手杖,似乎在閉目養神的老人,最終還是壓下了胸口的急促起伏。
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通過了這個路口。
前方的道路開始顛簸起來,他們已經脫離了寧維斯區靠近威克區和聖伊蘭區的東北部,進入到了寧維斯區的中部區域。
厚重的越野車車輪在年久失修的道路上如同流水一樣上下起伏。
坐在後排的何奧睜開眼,看向一旁的街道。
閃爍的霓虹燈燈光正在漸漸的變得暗淡破碎,老舊的樓宇和破敗的門麵在窗外向後掠過。
他低下頭來,看向自己的手環,一份份文件從手環上彈出。
那是夏娃為他分門別類整理好的,在網絡上收集到的有關寧維斯區南部區域的大概信息。
——
伊蘭晨報大廈
嶄新的銀色電梯落到第一層。
穿著整潔的黑色絲綢西裝的男人從電梯後走出,一個打扮潮流的穿著長款白色改款西裝的男人則笑著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同穿過了鋪滿茶色水晶地磚的寬闊大廳,一路走到了頗具美學設計的幾何玻璃大門前。
“諾柯維先生,感謝您今天的應邀,您的到來讓我們節目蓬蓽生輝啊。”
白色改款西裝男人站在門口,對著高大男人熱情的說道。
“幹的不錯,”
高大男人站在門口,伸出手去,門外一個同樣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安保人員將一根黑色的雪茄遞到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我會說服董事會,今年會給你們加大投資的,”
他把雪茄湊到嘴邊,白西裝男人立刻拿出一個電子雪茄點火器,給他把雪茄點燃。
“繼續努力。”
高大男人吐出一口煙氣,伸手拍了拍白西裝男人的肩膀,“這個報社在你手裏經營的不錯,董事會對你很滿意。”
“謝謝諾柯維先生!”
白色西裝男人立刻躬身說道。
而這個時候,高大男人已經叼著雪茄,沿著門前的點綴著花台的樓梯向下,走到了樓梯前的黑色轎車之前。
安保人員打開車門,諾柯維咬著雪茄,抬頭看了一眼前方閃爍著絢麗霓虹燈光的城市,吐出一口煙氣。
在朦朧的煙氣模糊了流動的光彩,諾柯維緩緩低下頭來。
滋——
但還未等他上車,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刹車聲,一輛車頂掛著警示燈的灰色轎車一瞬間從後方的道路上衝出,帶著漆黑的刹車印橫向飄逸到了黑色轎車之前,堵住了他的前路。
緊接著,又是幾輛帶著警示燈的車輛衝出,將黑色轎車完全包圍起來。
數個穿著市警察局製服的身影從車輛中衝下,手持槍械,將高大男人包圍了起來。
隨即,最前方的灰色轎車車門推開,一個同樣穿著製服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了高大男人身前,抬起手環,展示了一份電子投影證件,
“我是伊蘭市警察局局長塔克,是諾柯維先生吧?”
他微微抬手,手環上的證件變成了一份帶著電子印章的文件,“你涉嫌幾起與政務行賄、買凶殺人有關的案件,”
他伸出手去,伸手將稍顯呆愣諾柯維口中的雪茄摘了下來,在一旁的樓梯花台邊緣掐滅,“跟我們走一趟吧。”
——
寧維斯區
“林恩先生,”
塞納看著前方越來越破敗的道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後排的何奧,“我們到了寧維斯區南部了,接下來具體去哪裏啊?”
何奧將目光從手環上的文件上收回,伸手關閉了手環屏幕,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街道,“就在這裏下吧,我們在附近走走。”
“好的。”
塞納輕輕點頭,將車輛停在了附近的一個停車位,然後和何奧一起下了車。
剛一下車,一股帶著鐵鏽味和些許腐敗臭味的微風就迎麵而來。
“這裏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塞納抬起頭向著周圍看去。
鏽鐵焊成的破損的欄杆,牆麵發黃的街邊店鋪,店鋪上好幾個字母都完全熄滅了的霓虹燈招牌,以及街道上來往的帶著鏽鐵補丁的車輛,構成了他視野中的全部。
“有什麽不一樣?”
何奧拿著黃銅手杖,輕輕伸手帶上了車門。
“就是,我以前在寧維斯區中部區域的時候,經常看到那邊的各種什麽殺人案的新聞,”
塞納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四周,街道旁邊的某家商店正播放著勁爆的舞曲,“我以前一直以為,這裏很亂,應該到處都是火並的幫派分子,淩亂的槍聲,以及被隨意丟在角落裏的屍體,但是這裏···”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破舊但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但是今天到這裏一看,雖然確實有些破舊,但好像還挺正常···”
“或許你所猜想的那些事情,的確在這裏經常發生,”
何奧緩聲開口,目光也掃過周圍的街道,“但是那也隻是這一片區域的少數,這一片廣袤的街區生活著近兩百萬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不是幫派分子或者惡徒,隻是平靜生活在這裏的普通人。”
“嗯。”
塞納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而這個時候,何奧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街道角落裏的一家店鋪門口,此刻一個穿著沾滿灰塵的深紅t恤黑色牛仔褲的男人正匆忙的從店鋪裏走出。
“能幹你就幹,不能幹你就滾,大街上到處都是人,有的是人想幹,”
粗暴的罵聲從店鋪裏麵傳來,“每天上班晚下班早,缺錢了還給你貸款,你去周圍問問,哪家老板有我這麽好?我給你這麽好的待遇,你還想著偷懶?”
“我今天確實身體痛,使不上勁,”
男人佝僂著身子,對著漆黑的店鋪垂著腦袋,快速說道,“我明天一定多幹點,一定多幹點。”
店鋪裏再沒有了回聲。
男人等了一會兒,最終垂著腦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輕輕錘了錘腰,捂住嘴咳嗽一聲,轉過身去,沿著街道向前。
然後他就‘砰—’的一聲撞在了一個人影身上。
“抱歉。”
他抬起頭,看向站在身前的人影。
那是一個拿著黃銅手杖,穿著灰色西裝,麵容溫和的老人。
他揉了揉摸了摸肩膀,這個老人雖然看上去很溫和慈祥,沒有威脅,但是他剛剛撞上去的瞬間,就像是撞在了堅固的石壁上一般,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沒事。”
何奧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店鋪的招牌,‘鐵鏽街裝修公司’,“你們是裝修公司的?”
“是的,”
男人稍微挺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輕咳一聲,“您要裝修的話,可以直接找我們老板,他就在店裏。”
“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何奧低下頭來,看向身前的男人。
“嗯,”
男人有些疑惑的看著身前的老人,稍稍錯開身子,離遠了一點,“我從小在這裏長大,生活了幾十年了。”
然後他語氣稍頓,看了一眼何奧,又看了一眼何奧身後的塞納,“你們看上去不像是這裏的人?”
“嗯,我剛從聖伊蘭那邊過來,我有一些問題,可以和你聊聊嗎?”
何奧看著眼前的男人,緩聲問道。
男人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輕咳一聲,似乎準備繞過何奧兩人,“我們沒什麽可聊的,我時間比較···”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眼前的老人從懷裏拿出了兩張二十聯邦幣的紙幣遞到了他麵前。
看著那兩張挺括的紙幣,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小聲道,“您有什麽想問的嗎?不過我可能有點事,沒辦法在這裏待太久。”
“我們邊走邊聊?”
何奧看著男人,緩聲道。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何奧的臉頰,依稀之間,他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最終,他輕輕點頭,“那我先去買點東西。”
“好。”
何奧點點頭,讓開道路。
男人快步從何奧和塞納身旁穿過,走進了一旁的麵包店。
何奧則停在麵包店的門口。
“拿三條大麵包,一包吐司,”
男人微微弓著身子,看著麵包店有些的老舊玻璃櫥窗內的糕點,他看了一眼手上捏著的兩張20聯邦幣的紙幣,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櫥窗裏的兩個點綴著紅色果凍的紙杯蛋糕,“再拿兩個這個。”
“今天賺錢了?”
櫃台後的櫃員伸出手去,將男人要的麵包和蛋糕都快速打包進一個紙袋子裏,笑問道。
“沒,”
男人搖搖頭,笑道,“你知道的,別說賺錢了,我不被老板罵就是好事了。”
“偶爾買點好的也挺好,”
櫃員笑著將紙袋放在桌麵上,“大麵包2聯邦幣一條,吐司3聯邦幣一小包,草莓果凍紙杯蛋糕1聯邦幣一個,加稅一共11.9聯邦幣。”
男人輕輕點頭,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紙幣,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還是抬起手環掃過收銀機付了款,然後將紙幣折起來收好,放進褲子的口袋裏,最後才提起了裝著麵包和蛋糕的紙袋,走向門口。
他看著門口的何奧,捂住嘴咳嗽一聲,問道,“您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管理這附近街區的幫派是?”
何奧轉身與他一同向前,緩聲問道。
“是囚徒幫,”
男人低聲回答道,“囚徒幫現在是南部街區最大的幫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