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跟蹤者(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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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瀝瀝的雨滴撒在地麵上,在坑坑窪窪的水泥地上濺起一朵朵飛濺的水花。
    站在鐵皮延伸的屋簷下,背對著街道和雨滴,何奧抬起頭,注視著頭頂那個‘新嶄嶄’的招牌。
    在招牌下麵,則是一個半開的玻璃門,門下方撒著一個被剪斷的鐵鏈鎖。
    門後是被打翻的桌子,散亂的文件,滾在地上的垃圾桶。
    這些混亂一直延伸到房屋的最深處,但在進門不遠處的牆上,還掛著看上去頗為精致斐克萊市的地圖,地圖上還貼著一些特殊的標注。
    仿佛前一天,這個旅行社還在正常的運營。
    嗯,事實上,直到昨天,這個旅行社的確還是在正常運行。
    隻是今天早上來找他們的時候,就已經人去樓空了。
    何奧記得派遣到斐克萊市的‘特派員’是一個叫森文的d級超凡者。
    在閆悅的通知下,森文的下屬早上已經來過了這裏,剪開了門鎖,把這裏從上到下翻了一遍,但是並沒有找到任何有效的文件或者信息。
    何奧剛剛也進去看了,的確沒有什麽有效的線索留下。
    對方轉移的雖然倉促,但是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搖搖頭,何奧將目光從那嶄新的招牌上收回,看向了身後的街道。
    雨中有不少人正在奔跑著前行,他們大多皮膚偏黑,身材幹瘦,他們飛速在街道上奔跑著。
    一些人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了站在屋簷下的何奧,他們中的一部分會轉過頭來,看一眼站在旅行社門口的何奧,似乎疑慮何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何奧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向街道兩旁的建築。
    即便淅淅瀝瀝的雨在下著,空氣中仍舊有些許黴味擠入他的鼻孔。
    一個個破舊的招牌分布在街道兩旁,坑坑窪窪的牆壁和立柱是許多店鋪少有的裝飾。
    也並非是所有人都在雨中奔跑著,一些穿著老舊暗淡衣服,神色憔悴的人們擠身在店鋪的屋簷下,艱難的躲避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何奧此刻所站的這個‘嶄新’旅行社,是這一片街道,或者說這片街區裏,裝修的最好的一家店鋪了。
    鬆林街,這裏位於斐克萊的南部地區,是斐克萊最大的貧民聚集區。
    也是整個斐克萊市,幫派活動最猖獗的地方。
    何奧的目光上抬,掃過周圍密密麻麻的、破舊的似乎隨時都要坍塌的樓宇。
    一塊塊鏽跡斑斑的鐵皮封在這些樓宇外圍,將原本似乎是陽台的位置,隔絕開來。
    依稀之間,能從這些鐵皮的縫隙裏,看到往來的人影。
    這些老舊的陽台似乎也被特地的分割出來,做成了‘臥室’,供人居住。
    這些景色對於何奧來說,有些‘熟悉’,在某個瞬間,他甚至有一種回到了副本世界的恍惚。
    收回目光,何奧抬頭看了一眼眼前旅行社所在的樓宇。
    這棟樓宇與周圍的一些樓宇似乎並不太相似,它更大,外表麵也稍微顯得整齊一點,各種各樣的招牌掛在樓宇外側,仿佛一直延伸到的天空深處,那驟雨的來源之地。
    淩亂的霓虹燈在那層層疊疊的招牌上斷斷續續的閃爍著。
    這裏似乎是一棟‘商業樓宇’。
    何奧的目光轉了一圈,在距離旅行社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標注著向上箭頭的雙開鐵門。
    此刻正有一些人快步從雨幕中衝進那雙開的鐵門。
    而何奧也沿著屋簷,聽著雨滴打在地上滴滴答答的響聲,穿過屋簷下的人群,走向那個鐵門。
    一些人轉頭看了何奧一眼,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然後他們又繼續抬起頭,看著暗沉沉的天空。
    對何奧這個異國訪客的好奇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天空的驟雨何時停下更牽扯他們的生活。
    而何奧也在很短時間裏,走進了那個雙開鐵門。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座狹窄老舊的,似乎已經遠超過服役年限的電梯。
    許多身上潤濕和沾著雨滴的人,正站在這個電梯前。
    他們中有身強力壯的中年人,有穿著簡單工裝的年輕人,也有穿著稍顯鮮豔和花枝招展的年輕少女。
    人群中有人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的何奧,也有人低著頭,玩著手機。
    而站在人群邊緣上的一個,畫著粉色美甲,塗著豔麗口紅,穿著白色露臍裝超短裙以及黑色漁網襪的年輕女人此刻目光也正抬起來,看向何奧。
    她的目光落在何奧的整潔的衣衫上,踩著高跟鞋砰砰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微笑,用並不流利的中土話開口道,“帥哥···”
    “你一直在這裏?”
    何奧看了一眼女人,用特洛克語平靜的問道。
    “啊?”
    女人一愣,聽到何奧流利的話語之後,稍頓了一下,有些泄氣的從胸口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是啊,我一直在這?你呢?留學生?來這裏找樂子的?”
    然後她頓了頓,聲音拉長,再次看向何奧,“你知道市價的吧,外國人呢,價格可能要貴一點~”
    “軀肉照相館,”
    何奧沒有接她的話,隨口問道,“聽過這個名字嗎?”
    “三樓那個陰惻惻的照相館是吧?”
    女人手夾著煙,揮揮手,“那家店都不知道倒閉多久了,鬆林幫那幫混蛋居然沒有把店鋪回收,真是王八蛋,欺負我們就來勁了。”
    “倒閉了?”
    何奧看向她。
    “諾,”
    女人指了指深處的樓道,“那邊樓梯上去,到三樓,左轉,然後一直直走到底就是了,”
    她抽了一口煙,緩聲道,“不過勸你不要去那裏,那家店看起來不太正常,開這麽久我就沒看到他們老板,店員也看起來危險的很,哪怕倒閉了,那家店都杵在那兒和鬼屋似得,這棟樓的人都不敢進去。”
    “謝謝。”
    耳畔傳來一聲平靜的道謝。
    女人抬起頭,發現剛剛站在麵前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然消失。
    她回過頭去,青年已經踏上了那老舊的水泥階梯。
    “動作這麽快麽?”
    女人叼著煙,晃晃腦袋,走回人群,“到底有沒有聽老娘把話說完。”
    “喲,”
    伴隨著女人回到人群,身旁另一個同樣穿著漁網襪的女同伴笑著看著她,“怎麽沒要點信息費”
    “指個路而已。”
    女人取下煙,遞給同伴。
    “我看你就是看人家帥,”
    女同伴接過煙,吸了一口,打量了一眼女人,並把煙遞了回來,“一見著帥哥啊,你就腿都夾不住了。”
    “去你馬的,”
    女人接過煙,笑罵道,“這誰能看出他帥啊,這幫中土人都長得差不多,”
    她叼著煙,過頭去,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樓梯,此刻,正有一個少年沿著這樓梯向上,而原本的中土青年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見,“不過,氣質這個還說不定,”
    然後她回過頭來,吸了一口煙,“有的人啊,你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與眾不同。”
    ······
    三樓
    何奧抬著頭,看著頭頂已經歪了一半的招牌,
    “來個熱狗,要剛烤好的,不要涼的,謝謝。”
    身後傳來熱狗店少年食客的聲音。
    何奧低下頭來,看向招牌下方緊閉的鏽跡斑斑的卷簾門。
    這家店似乎的確已經‘關閉’很久了,門口已經積了灰塵。
    何奧走到了卷簾門前,伸出手去,握住了卷簾門把手,微微用力上提。
    這道卷簾門並沒有鎖,他很輕鬆就拉開了。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拉開這扇門,而是隻開了一個大約一米多高的口,躬身彎腰走了進去。
    “咳。”
    也幾乎在他進門的一瞬間,濃烈的灰塵和黴味就撲麵而來。
    這家照相館靠門的位置是一個木製的收銀櫃台,此刻已經被打翻在地。
    地上還翻倒著一些相機支架,相框。
    不遠處原本似乎用來掛某些特定服裝的衣架也被打倒在地,掛在衣架上的服裝散落的到處都是。
    地麵上有輕微的,幹涸的血跡,但是並不多,似乎已經幹涸許久了。
    在那些支架和相框之間,還壓著一隻已經風幹了的死老鼠。
    何奧大概掃了一眼照相館裏的情況。
    看來那個女人說的是對的,這個照相館已經幾個月都沒人了。
    被打翻的櫃台有翻動過的痕跡,所有的盒子都被打開,丟在了地上。
    看來何奧並不是這幾個月來,唯一來‘拜訪’的人。
    應該早有小偷來過這裏了,這些被打倒的東西,也很有可能是小偷翻東西的時候,打倒的。
    越過地上雜亂的物品,何奧緩緩向前,看向前方一個虛掩著的門簾。
    那似乎通向這家照相館的‘內屋’。
    一般情況下,這種內側的屋子,是照相館用來給客人拍照的地方
    何奧走到門簾前,緩緩拉開的門簾,一扇原本掩蓋在門簾後,虛掩的黑色房門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他伸出手去,握住門把手,推開了房門。
    一股濃鬱的帶著些許血腥氣和腐臭的黴味瞬間撲鼻而來。
    首先映入何奧眼簾的,是幾盞已經熄滅的補光燈,以及幾個似乎用來支撐布景的立柱。
    而在這立柱之上,此刻正懸掛著兩具已經幹涸的幹屍。
    他們頭顱低垂著,似乎已經懸掛在這裏很久了。
    何奧平靜的從這兩具幹屍身上掃過。
    這些幹屍穿著偏老舊的服裝,口袋了塞著一些紙幣,而在他們身下,一些相機和硬幣掉落在兩個幹屍旁邊。
    看起來,這兩位似乎就是先於何奧進來的,想要偷東西的‘訪客’。
    而也就在何奧要將目光從兩具幹屍身上抽離的瞬間,這兩具幹屍驟然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向何奧。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手臂驟然從門後伸出,抓住了何奧的手腕。
    何奧側過頭去,看向身側。
    首先映入何奧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的臉頰,這張臉頰的主人似乎已經死去了多時,他穿著照相館的製服,直勾勾的盯著何奧。
    而這蒼白臉頰人影的身後,密密麻麻的扭曲血肉從他的後背延伸而出,覆蓋了整個牆壁和門扉。
    他注視著何奧,蒼白的手掌緊緊抓住何奧的手腕,就如同注視著被囚禁的獵物。
    他的嘴唇緩緩張開,露出裏麵如同鋸齒一般尖銳的獠牙,緊接著,這嘴越張越大,如同碾碎一切的鍘刀,要將何奧的頭顱咬碎。
    何奧平靜的看著這一幕,然後他被這身影抓住的手向前驟然揮出,一拳洞穿了這怪物的身軀,然後他另一隻手抓出了被破開的大洞,將怪物舉了起來、
    轟——
    牽連在牆壁上的血肉被他直接拔了出來,濺起飛濺的碎石。
    而這個時候,何奧已經雙手兩側用力。
    滋——
    這扭曲的血肉怪物直接被硬生生撕裂,一分為二,碎裂的血肉四處飛濺。
    那兩具瞪大眼睛的幹屍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在短暫的呆滯之後,迅速把頭低了下去。
    何奧將手中的怪物丟在地上,看了一眼上麵掛著的兩具幹屍,輕輕抬手,無形的劍光劃過黑暗,將兩具幹屍一分為二,攪碎了他們屍骸內的蠕動的血肉。
    然後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這間‘小屋’,仔細檢查了一下。
    除開這些血肉怪物以外,整個照相館其實整體保存的還算完好,沒有小偷翻動的話,應該會更整潔許多,這證明這家照相館的主人走的時候或許並不倉促。
    照相館裏也沒有留下任何重要文件。
    照相館的主人甚至留下了一個血肉怪物守著這個照相館。
    但同樣的,他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裏,以至於整個照相館亂成這樣也沒有人管。
    這裏是血肉博士在黎明留下的常駐點地址,讓黎明派出的人可以隨時在這裏聯係上他。
    但是實際上,他已經離開這裏很久了。
    這位血肉博士仍舊與黎明保持著聯絡,但是卻從來沒有表示過要更正常駐點,也沒有和黎明提過他離開常駐點的事情。
    他在防著黎明?
    這家夥已經得罪了月光,研究院肯定也容不下他,如果再得罪黎明,他又如何保證自己能在幾大組織的通緝下存活?
    自立為王,也得有依靠才行啊。
    他會去哪兒呢。
    何奧收回目光,退出了這個房間。
    他再次打量了一眼這個淩亂的照相館,從卷簾門走了出去,並伸手拉上了這個卷簾門。
    或許得找個理由,對這邊的黎明組織也進行一次清洗,也許能順藤摸瓜找到什麽線索。
    不過與伊卡共和國那邊黎明組織的擁有較為完善的資料不同的是,特洛克共和國這邊黎明組織的許多成員資料都是空白的。
    血肉博士在很久以前,就在拖延不上報資料,所以何奧手裏的資料已經落後很多年了,當時的人也都基本聯係不上了。
    或許得看一下本地的世界樹組織有沒有什麽資料。
    思索間,何奧回過身來,看向街對麵的熱狗店,看了一眼熱狗店裏的人,走了過去。
    他走到店門口,看著招牌,用特洛克語說道,“來個傳統熱狗,再來一片火腿。”
    店老板本來並沒有關注何奧,聽到何奧的聲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何奧,“中土人?你特洛克語說的還挺流暢的,”
    “抽時間學了一下。”
    何奧輕輕點頭。
    若丹語、伊卡語、特洛克語,本質上都有相似地方,有許多單詞甚至是通用的,隻是發音習慣和語法習慣有點不同,掌握一個之後,再去掌握其他的,就會輕鬆很多。
    “抽空學的?那你還挺牛逼的,”
    老板點點頭,他隨手從旁邊拿出一個熱狗麵包,“在店裏吃還是帶走?”
    “在這吃吧。”
    何奧看了一眼一旁屋子裏的座椅,點點頭。
    “好,你等一下。”
    老板點點頭,轉過身去擺弄去了。
    何奧進入店鋪,走到了一個桌子前,此刻這桌子上正坐著一個正在低頭吃火腿玩手機的少年。
    “這裏有人嗎?”
    何奧看向那個少年,緩聲問道。
    “沒,沒。”
    少年一愣,抬頭看了何奧一眼,搖搖頭,然後又繼續低頭吃火腿。
    “可以告訴我,”
    何奧緩緩坐在少年的對麵,看著少年低垂的腦袋,從口袋裏拿出一包手帕紙,抽出紙巾緩緩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語氣平緩而親和,
    “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嗎?”
    四千七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