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恢弘的雷霆法陣連綿到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以那巨大的石卵為中心，將這整片空間都點亮。
    與此同時，天空中懸浮的巨大眼球，也注意到了這光輝。
    他似乎並不能太明白這法陣的效果，但是他的軀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危機感刺中了身軀。
    赤紅的光柱一瞬間濺射開來，如同密密麻麻的風鈴柱，在狂暴的風中肆意的擺蕩。
    那些光輝與地上構築成法陣的雷霆交匯在一起，它削弱了那璀璨的雷霆，但是並不能將那雷霆抹去。
    很快，又會有新的光輝填補到雷霆法陣之上，重新構築成完整的紋路。
    彌漫的電光不斷從栗成手中的長矛中迸射而出，如同源源不斷的泉水，填補著整個法陣所受的損傷。
    而這個時候，那巨大的眼球也再一次將目光轉移到了栗成身上，赤紅的光輝如同潮水般衝天而降，衝向下方的栗成。
    栗成抬起手中的電光長矛，猛地後退，閃過了這些攻擊。
    但還未等他進一步散開，新的光輝就接踵而至。
    與此同時，不斷有赤紅光輝破壞著地上的法陣，栗成不得不分心耗費力量去填補法陣的缺失。
    而這又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動作，幾乎在轉瞬之間，他就被那些赤紅光輝的逼到了無法前後移動的夾縫了。
    他下意識的看了遠處的何奧一眼。
    剛剛‘郝毅’承受的是這種恐怖的壓力嗎？
    事實上，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現在所被匯集的火力，遠不如剛剛‘郝毅’所麵臨的。
    因為直到這種情況下，天空之上的國王天使，依舊留了一小半的眼球在針對性的攻擊‘郝毅’。
    不過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郝毅’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壓力了。
    在栗成的目光中，他看到‘郝毅’打開了胸口的衣衫。
    一個個各式各樣的琉璃狀態的碎片以及一些小的閃爍著微光的石塊從他胸中的夾袋裏飛出，浮在了天上。
    那是？
    這一刻，一道思緒在栗成腦海中浮現。
    但還未等他仔細思考，彌漫的光輝在天空之上照亮。
    那足以抹消一切的赤紅光輝已然在天空之上點亮，直直的衝向了那一個個閃爍著微光的物體。
    也就在這瞬間，那一個個物體似乎構成了某種特殊的形狀。
    那沉浸的空間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一股龐大的力量跨越了時空，從天而降。
    轟——
    劇烈的轟鳴響徹了天空，那彌漫的光輝如同飛濺的煙塵一般，填滿了所有人的視野。
    但在這刺眼的光輝下，栗成也並不願意扭轉目光，他硬頂著那光輝，抬頭看去。
    伴隨著他視野中光輝散去，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鋪滿這廣闊空間的絢麗‘霞光’。
    這澎湃的霞光照耀著天空與大地，連帶著下方的巨大眼球，也仿佛被這霞光所掩蓋。
    而原本飛在空中的那些物品，已然高懸在空中，構築成了一個巨大的‘K’字型。
    它們懸浮在那巨大的眼球之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輝，與整個布滿霞光的天空融為了一體。
    嗡——
    空氣中響起了尖銳的蜂鳴，那似乎是某種憤怒的顫抖，震顫了空間。
    那高懸空中的巨大眼球早已轉過了視線，抬起目光，看向那敢於淩駕在自己頭頂上的物品。
    那遍布天空的一顆顆眼球，也同時轉過了目光，看向上方。
    周圍的空間劇烈的扭曲著，就像火山噴發前的震顫。
    那憤怒的‘君主’已經沒有了再‘兒戲’興趣，他要將懸在自己頭頂上的東西，徹底撕碎。
    扭曲的空間連帶著大地也一起顫動著，仿佛一股無形的巨力正在撕扯著遍布大地的雷霆法陣，將整個法陣撕的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要破碎。
    那巨大旋轉的石卵之內，那緩緩旋轉的幽藍色光輝，似乎也收斂了些許。
    那原本作用在栗成身上的威壓越加的強烈了，他隻感覺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他的肺部和心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這就是‘天使’的力量嗎？
    他的視野開始模糊，連帶著周圍原本就忽明忽滅的法陣，越加的閃爍起來。
    宛如風中飄零的野草。
    也就在這飄零當中，他看到一道灰色的光輝穿過了他的視野，衝向了天空。
    “咳——”
    何奧手扶在打開的深色玻璃容器之上，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身形幾乎就要向前傾倒，某種恐怖的壓力壓在他的雙肩，壓在他的膝蓋上，要將他硬生生壓跪在地上。
    他的視野其實早已模糊，他所受的壓力，其實要比栗成強得多。
    看得出來，這位國王天使是真的完全陷入了‘怒火’中了。
    這種恐怖的力量，不太可能不需要代價就能施展，不然他剛剛一個照麵他就把何奧和栗成幹掉了，根本等不到現在。
    直到剛剛，其實這位‘天使’，都是很有‘尺度’的，雖然他展現出瘋狂混亂的氣息，但是在戰術安排上，他並不瘋狂。
    他一直在操控那些眼球，用眼球光輝追逐著何奧和栗成，雖然那光輝比較好躲，但是對他的損耗並不大。
    再好躲的東西都需要‘躲’，需要體力的支持。
    他很清楚，隨著何奧和栗成體力耗盡，最終也是會被他殺死的。
    所以他有心思慢慢的和何奧兩人耗，一點點的把何奧耗死，或許也帶有了一點看著獵物逃脫不了陷阱，‘貓戲老鼠’的心態。
    但是隨著雷霆法陣被點亮，隨著那些象征著‘K’的儀式物品飛在了天空。
    不知道是真的因為被這個行為徹底激怒，還是因為察覺到了危險，他開始真正的動真格的了。
    但這一切，似乎已經有點‘晚了’。
    此刻那一顆顆眼球也發現了飛上了天空的灰色光輝，它們直接一擁而上，試圖直接用身軀擋住光輝的上行。
    但是它們的速度太慢，根本追不上灰色光輝的移動。
    但與此同時，那灰色光輝的周圍的空間也開始扭曲，連帶著整個光輝行動的道路也開始扭曲起來，一道道虛無的裂縫從空間中被撕開。
    一顆觸碰到裂縫的眼球直接如同卷入風暴的塑料袋一般，被直接撕成一團，吸入了虛無中。
    那些裂縫佇立在灰色光輝之前，如同一張張裂開的嘴巴，要將這光輝直接吞沒。
    也在此刻，一道光輝驟然從天空中的正中心，從那在和巨大眼球對峙，不斷扭曲，被撕裂的霞光中射出，落在了那灰色的光輝之上。
    那霞光所經曆之地，空間似乎也被重構，建立成了穩定的通道。
    一瞬間，整個灰色光輝如同上了高速公路，驟然加速，穩定的從那一道道恐怖的裂縫之間穿過。
    但就在那灰色光輝即將抵達天空之上的瞬間，一道陰影直接切斷了霞光。
    那是一顆巨大的眼球，他懸浮在天上，如同一顆巨大的太陽，他直接切斷了那灰色光輝上行的道路，攔住了灰色光輝。
    周圍的空間扭曲著，仿佛有一隻手正在從虛空的深處伸出，直接抓向那灰色的光輝。
    但也就在這瞬間，那巨大眼球的動作一頓。
    他立刻轉動身軀，想要抽離這個位置，但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
    璀璨的光芒從那灰色光輝核心的菱形水晶上噴湧而出，密密麻麻的落向了距離它最近的眼球。
    從大地到天空，從雷霆法陣到漫天霞光，無數光輝匯集在那菱形水晶之上，然後被照耀向那顆巨大的眼球。
    那巨大眼球在天空中滯住，時間都仿佛在此刻凝滯。
    “咳——”
    何奧咳出一口鮮血，他感覺剛剛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在剛剛那一瞬間隨之一輕。
    這家夥強的有些離譜了，恐怕自己本體隻使用真理之眼、再加上栗成一起，都打不過對方。
    雖然說這家夥可能在天使中都算得上超模的一類，但何奧和栗成但凡有一個是真正的天使，在麵對對方的時候，也不會這麽狼狽。
    駕馭天使級物品，和真正的天使，還是差太多了。
    何奧抬起頭來，注視著天空中的菱形水晶，那塊研究院獲得的，最大的世界之眼碎片。
    那塊水晶從來都不是要飛到最高處才能生效，從一開始，所有的這些‘動作’，都是騙那位國王天使靠近這水晶的動作罷了。
    轟——
    而也就在何奧的注視下，天空中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
    周圍的空間劇烈扭曲起來，在天空的最頂端，一條漆黑的口子被驟然撕開。
    那一顆顆懸掛在天空之上的眼睛，一瞬間回縮，重新化作了回環纏繞在了巨大眼球之上。
    那巨大眼球仿佛看到了某種‘恐怖’的事情，抽走了自己的一切力量，硬生生擠向了旁邊的漆黑空間。
    也就在這瞬間，何奧驟然張開口，低聲問道，“分析之卵怎麽用？”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什麽動靜，稍微遠一點就聽不到了。
    但他很清楚，天空之上的‘天使’，是能聽到的。
    然而那天使最終也沒有做出回應，它隻是自顧自的衝向了那漆黑的開口，硬生生的擠了出去，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咳咳——”
    看著那漆黑的裂縫徹底合攏，何奧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身體一個踉蹌，直接硬生生的向後倒去。
    不過他還未完全倒下，一旁的無影劍就飛了過來，貼在他的背上，支撐起了他的身體。
    那灰色的菱形水晶最終還是升上了天空的最高處，散發著淡淡的微光，照耀著整個空間。
    一旁的栗成踉蹌的走了過來，看向何奧，“你怎麽樣？”
    “沒事。”
    何奧咳了一聲，搖搖頭，目光看向前方。
    在整個空間的最中心，那巨大的石卵依舊懸浮在那裏，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輝。
    他現在情況不算差，勉強還能活。
    不過如果沒有最開始殺那幾顆眼睛獲取恩賜，他這具身體第一個照麵就被壓爆了。
    “那家夥被我們趕跑了？”
    栗成抬起頭，看向天空，沙啞說道。
    雖然他一開始和何奧的計劃就是遇見天使追逐的話，就把對方趕跑，但是他沒想到這個過程會這麽的‘曲折’。
    “差不多。”
    何奧低咳一聲，無影劍落在他的手心，他撐著無影劍，完全站直了身軀。
    “你是怎麽做到的？”
    栗成有些疑惑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菱形水晶，“世界之眼碎片能克製他嗎？”
    從那個家夥的情況來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戰勝甚至威脅到對方的可能，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了。
    “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麽說，”何奧掃過地上的法陣光輝，沙啞道，“我通過世界之眼，喚醒了他的部分理智。”
    “啊？”
    栗成微微一愣。
    “你仔細回想一下，”
    何奧看著身旁的栗成，緩聲解釋道，“他其實很早就發現了我們來了，但是他卻一直放任我們來到了整個研究設施的最深處，來到了他的巢穴中，才真正的對我們下死手。”
    聽到何奧的話，栗成微微一愣，然後輕輕點頭，“好像是。”
    一路過來的過程中，他們遭遇的最危險的情況就是剛剛在那‘意識空間’的時候，其他時候他們幾乎沒有遭遇過特別強的阻礙。
    這甚至讓他有了一種這個研究設施並不危險的‘預期’。
    但從那個大章魚眼球來看，這位國王天使，其實很早就發現了他們來了。
    “這位天使，‘並不想’對我們動手，”
    何奧沙啞著開口，一步步走向前麵的巨大石卵，“或者說，他的一部分‘意誌’並不想對我們動手。”
    讓何奧產生這種懷疑的，其實就是他在意識空間所見到的那些‘記憶’。
    雖然他最後被‘發現’，被踢出了意識空間，但是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被拉入整個意識空間的最深處。
    作為意識國度的締造者，國王天使真的不給自己最核心的意識上一層防禦？讓人隨隨便便的掉進去了？
    結合一路來的見聞，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那就是國王天使，在某種程度上對他們沒有‘敵意’。
    或者說，國王天使的一部分，對他們沒有敵意。
    這個充滿瘋狂和暴虐的天使，其實並沒有完全陷入瘋狂。
    那些‘記憶場景’也未必是真的‘隨機呈現’的。
    “他的狀態並不‘完整’？有兩個意誌在爭奪控製權？”
    栗成跟著何奧的腳步，微微皺起眉頭，“這是天使的特性嗎？”
    聽到這個問題，何奧微微一愣。
    這一刻，他突然反應過來，栗成是沒有見過真正的有理智的天使的。
    他見到的都是這種扭曲瘋狂的神話怪物，哪怕最像人的‘女仆人偶’，都有很明顯的非人特性。
    這是認知差。
    如果懷著這種認知去晉升天使的話，恐怕會很危險。
    想到這裏，何奧頓了頓，緩聲說道，“有理智的天使，是能維持人類的狀態的。”
    聽到這個答案，栗成的身軀微微一震，然後他輕輕點頭，“那，要怎麽樣才能維持人類狀態和理智呢？”
    聽到這個問題，何奧驟然沉默了一下。
    他其實也沒太搞清楚這個問題。
    從副本世界的情況來看，似乎正常舉行儀式，晉升會很容易。
    但是在國王天使的意識空間裏看了那些記憶之後，他又突然意識到，好像晉升也沒有那麽容易，他似乎遺漏了什麽關鍵點。
    或許下次副本開啟的時候，可以想辦法問問副本裏的那些天使。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何奧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疑惑的栗成，低聲道，“晉升過程中會有某種風險，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輕易的嚐試晉升。”
    他原本想通過參考栗成的晉升，摸清楚晉升的關鍵點，但是現在察覺其中的風險之後，他覺得還是要把情況摸得更清楚再說。
    說話間，何奧微微揉了揉眉心，看著頭頂依舊有些許‘褶皺’的空間。
    可惜，不知道是國王天使的理智已經所剩不多，還是刻意謎語人，那些記憶裏，並沒有清晰的晉升辦法。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何奧更傾向於前者。
    栗成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郝毅’，在短暫思索之後，他輕輕點頭，“好，我盡量。”
    然後他也抬頭看向天空，低聲道，“如果這位天使的‘理智’部分，對我們沒有惡意的話，他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同伴嗎？”
    “恐怕很難，”何奧搖搖頭，“他瘋了太久了，理智也沒有多少了，我隻能用世界之眼碎片，通過法陣增幅，短暫的喚醒他的部分理智，讓他陷入意誌爭奪當中，這才是驚退他的本質。”
    此刻在這個空間的法陣其實就是他用來封印柳正雲的法陣，隻是稍微做了一下改動，弱化了封印部分，強化了對世界之眼碎片的增幅。
    在世界之眼碎片的照耀下，國王天使的理智會被進一步喚醒，和瘋狂狀態的他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所以國王天使才急著離開這裏。
    做決定的，仍舊是那個瘋狂狀態的意誌。
    不過這麽一嚇，短期內，國王天使應該不會回來了，甚至不會追著自己和維洛拉號了。
    在那最後的時刻，何奧將兩個標記放在了國王天使身上，一邊監控國王的精神狀態，一邊感知對方的思緒。
    這也是他能這麽清晰的了解到國王天使真實狀態的原因。
    而且，
    何奧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石卵，看向石卵下的圓台。
    他最後那個‘問題’，其實也獲得了答案。
    現在‘看守’沒了，在短期內，他可以自由使用這個‘分析之卵’了。
    這東西不光可以分解安達維爾之矛，將其還原成天賦序列，也可以分解其他天使級的物品。
    五千兩百字，求個票票，主世界劇情進入收尾階段了。
    寫多了，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