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麻也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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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鸞也沒有指望這麽“皮一句”能唬得住錢兒,見秦灃也好奇地看向了她,幹脆多解釋了幾句。

    “忠義伯夫人十分迷信神仙鬼怪,寶簪平日耳濡目染,多少也會信一些,”秦鸞說得不疾不徐,“寶簪年輕、不堅定,如此性子,容易嚇唬。

    即便一時不曾嚇住,也不是我的符不靈驗,隻因初回京城,城裏的黃紙朱砂不好用、與我在觀中用的不同罷了。

    那就告訴她,待我取了觀中畫的符紙,再來叫她嚐嚐噬心的滋味。

    她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們隻管走,讓她在西四胡同待一夜,吹冷風、聽鬼叫,天亮就老實了。”

    錢兒聽懂了,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西四胡同這麽個嚇人地方,孤零零地待一夜,確實可怕。

    姑娘的符紙雖假,但後招齊備,果真是厲害。

    秦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人嚇人、嚇死人,鬼怪不來,他讓阿青裝神弄鬼,效果應該也不錯。

    祖父曾言,打仗與下棋一般,走一步,看三步,想九步,各種變化都在心中想好應對之策,才能隨機應變、運籌帷幄。

    他不知道阿鸞的棋下得怎麽樣,但這思路,很合祖父的要求。

    有譜!

    秦鸞見兩人聽進去了,不由抬起眼簾,看向了一旁沒有再討符紙的林繁。

    林繁察覺到了秦鸞視線,他不想多作評說,隻與秦灃道“時辰不早了。”

    秦灃會意了。

    西四胡同傳聞多,大半夜還有這樣那樣的動靜,會讓左右幾條胡同都人心惶惶。

    萬一把京衛指揮使司的人召來了,又要多作解釋,徒惹不必要的麻煩。

    秦灃與林繁一拱手,喚秦鸞道“我們走吧。”

    秦鸞應了,與林繁行了一道家禮。

    天上的雲層散了,月光一掃朦朧,忽然間清亮起來,便是沒有燈籠光,亦能看清楚五官模樣。

    林繁的臉上淡淡的,沒有多餘的神色,但秦鸞看出來了,對方顯然並不信她的信口開河。

    秦鸞抿唇。

    赤衣衛的指揮使,果然不好騙。

    當然,她也沒有一定要蒙騙的意思。

    林繁看破不說破,八成也是因為她逗自家兄長和丫鬟,無傷大雅吧。

    馬車緩緩駛離,車輪壓過並不平坦的青石板路,稍顯顛簸,咕嚕嚕作響。

    林繁看了眼車影。

    黃紙朱砂不好用?

    麻穴都點了,貼紅紙白紙又有什麽區別?

    再說,綁了那麽久,不麻也麻了。

    永寧侯性情又直又急,禦書房裏都敢拉長臉,論武勇,大周第一,論謀略,亦不輸幾位智將,怎麽養出來一位耿直天真的長孫兒,和一位胡話說得比真還真、誆人半點不虛的孫女?

    血緣,真是神奇的東西。

    翌日早起,李嬤嬤一如既往來了侯府。

    還未及問安,李嬤嬤一眼瞧見了蹲坐在牆角的寶簪,眼睛倏地瞪大了。

    “你怎麽在這裏?”李嬤嬤失聲低呼。

    錢兒答了“昨兒就被我們姑娘帶回來了。”

    李嬤嬤對著寶簪好一陣打量,寶簪手腳被束縛著動彈不得,她好像也無意動彈,失魂落魄、形容憔悴。

    好端端的,秦大姑娘把寶簪捆屋子裏作甚?

    又不是她自己的丫鬟……

    瞬息間,一個念頭從李嬤嬤的腦海裏劃過,跟著,心重重跳了幾下,連呼吸都緊了。

    李嬤嬤猛地轉頭看秦鸞“大姑娘,莫不是……”

    秦鸞拿著拂塵起身,朝李嬤嬤輕輕笑了笑,安撫道“媽媽莫急,我這就與媽媽一塊去伯府。”

    與秦鸞一塊去的還有秦灃。

    忠義伯府內,今日定然要鬧翻天,不用祖母吩咐,秦灃也得去護著妹妹。

    瓷瓶呢,磕著碰著了,就糟了。

    入了忠義伯府,寶簪腳上的繩子就解了,隻將她的手反綁著。

    李嬤嬤和錢兒一人一側,死死將人箍在中間。

    別看寶簪不吵不鬧,連走路都要她們又架又拖,但萬一勁兒上來了,出了意外,那就不好了。

    萬妙與萬承都得了訊息,急匆匆趕過來,看著如此狀態的寶簪,父女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鸞……”萬妙欲言又止。

    她昨夜聽說,祖母院子裏有些吵鬧,隻是兩廂隔得遠,她亦無心打探,不清楚具體狀況。

    眼下看來,因是寶簪失了蹤跡,祖母那兒尋人。

    萬妙不是傻子,原是一心掛念母親,許多細枝末節顧不上細想,這會兒見秦鸞扣了寶簪,回想起那日阿鸞提醒過莫用大廚房什麽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隻是那猜測,太讓人不知所措了。

    她一時竟不知,是猜對了好,還是猜錯了好……

    秦鸞將萬妙的反應看在眼中,柔聲安慰,道“放心,蘭姨會沒事的。”

    萬妙聞言,一個激靈,用力掐了掐虎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了,事關母親性命。

    救母親才是最最要緊的,沒有什麽,在她心裏能抵過母親的命。

    萬妙又看了萬承一眼。

    父親緊繃著,嘴抿成了一條線,他垂著眼,沒有問阿鸞,也沒有問寶簪。

    萬妙知父親心情之複雜,便不多說,隻與秦鸞道“我引你們去見祖母。”

    忠義伯夫人院中,從秦鸞帶著寶簪踏進伯府,就已經有人來報信了。

    伯夫人沉著臉聽底下人稟報,而後抬眼狠狠瞪向馮嬤嬤。

    因著止不住的噴嚏,馮嬤嬤有幾天沒有進屋伺候了,今日聞訊,也顧不上伯夫人煩不煩她,厚著臉皮進來。

    叫伯夫人一瞪,馮嬤嬤正想替寶簪說幾句好的,一張口,又是兩聲“阿嚏”。

    伯夫人煩得不行,罵道“你個老貨,還不趕緊滾出去!”

    見伯夫人一副不滾蛋就砸東西的樣子,馮嬤嬤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退出正屋。

    “秦家那隻好鳥!”馮嬤嬤嘴上罵罵咧咧,“總有機會拔了她的鳥毛!”

    話一出口,隻聽著一人問“媽媽要拔誰的毛?”

    馮嬤嬤下意識要答,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抬頭再看,秦鸞等人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

    顧不上行禮、亦顧不上罵人,馮嬤嬤隻死死地,盯著寶簪看。

    而寶簪,低垂著頭,軟著身子,若不是李嬤嬤與錢兒架著,當即就要癱倒到地上去了。

    馮嬤嬤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蹦“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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