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晚飯吃了嗎？我帶你去食堂。”
    老頭兒一手拎著工具箱，一手拎著酒瓶，神色很輕鬆自然，大概早已經習慣了像陳非這樣的驚詫目光。
    畢竟當初第三紀元文明的尼安德特人大軍，差點兒沒把藍星的人類捶得要死要活。
    “不用了，我有麵包！”
    陳非指了指掛在行李箱上的塑料袋。
    裏麵裝滿了沈菲送給自己的手工麵包，份量足夠讓他吃兩頓，如果不趁著新鮮趕緊吃掉，錯過最佳口感就可惜了。
    手工做的麵包沒有各種添加劑，如果保存不當的話，更容易變質。
    “年輕人光吃麵包怎麽行，點兩個小菜，陪我喝一杯，我請客，回頭我送你去找宿舍，怎麽樣？不耽誤事兒吧！”
    尼安特德族的老頭兒炫耀般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酒瓶子，陳非十分熟悉的短柱形乳白色玻璃瓶體。
    老前輩不差錢，光這一瓶就足以抵得上陳非一個月的試用期工資。
    陳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自己初來乍到，不能因為輕易拒絕而得罪人，陪尼安德特一族老前輩喝一杯也沒什麽損失，說不定還能多了解一些關於這座空勤基地的情況，讓他更快的融入進來。
    “嗯，儒子可教也！”
    尼安德特族老頭點了點頭，一步一搖晃的帶著陳非來到空勤基地的食堂。
    食堂24小時供應，隨到隨吃，飯點兒自由，空曠的餐廳並沒有多少人。
    向廚房當班的大廚要了一份豬耳朵，一份牛舌和一份醉魚幹當下酒菜，陳非跟著尼安德特族老頭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剛坐定，就聽到外麵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隔著食堂的玻璃幕牆往外望去，兩架螺旋槳式飛機由遠及近，一前一後的從天而降，放下的起落架輕盈地落在了燈火通明的跑道上，餘勢未減的滑行了一會兒，這才開始調轉機頭，往機庫方向而去。
    順著陳非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尼安德特族老頭熟練的用筷子夾了一條豬耳朵絲，再嗞溜一口酒，含含糊糊地說道：“沒什麽好看的，a-39b，廉價的大玩具，像隻大蒼蠅一樣在天上嗡嗡嗡的煩人。”
    陳非哦了一聲，收回了視線，拿起酒盅，說道：“巴魯特爺爺，你的家人呢？”
    在來到食堂的路上，他知道了這位尼安德特族老頭兒的名字，巴魯特，自稱是尼安德特族英雄巴魯拉卡的親弟弟。
    哥哥巴魯拉卡在“三界融合之戰”的第一戰中，戰死在了梭柯特拉島。
    弟弟巴魯特在最高議會克倫沙殿被藍星界和蒼穹界聯軍攻滅的最後一戰中僥幸存活了下來，成為了俘虜，反而活到了現在，三十年的輾轉流離，最後來到了位於興都枯什山區的911空勤基地。
    他與新人陳非一樣，都是民營軍事承包商的打工人，順帶養老，哪裏死了哪裏埋，一點兒都不用操心。
    “家人？尼安德特人哪裏還有什麽家人，現在的小年輕，不是享樂，就是打灰，早就不記得尼安德特族的榮耀。”
    尼安德特族老頭巴魯特用筷子點了點自己額頭上的戰紋，觸及之處的血色紋身微微一亮，發出銀色的光芒，旋即熄滅，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接著說道：“尼安德特人的後裔已經連戰紋和秘法都快要不記得了，來來來，吃菜吃菜。”
    順手又給陳非滿上，一個人喝的是寂寞，兩個人喝的才是氣氛。
    巴魯特已經不再是當年守衛克倫沙殿的尼安德特族精銳勇士，如今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老頭兒，在收工的路上意外看到陳非，心血來潮的喊對方陪自己喝一杯。
    “咦？鹵菜味道還挺正宗。”
    夾了幾筷子肚絲和牛舌，陳非意外發現這三個下酒菜並沒有遭到異端哢喱的毒手。
    “哈哈哈！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好繼承這瓶酒嗎？”尼安德特族老頭巴魯特笑得直拍桌子，指著還在廚房忙活的主廚，毫不掩飾嘲諷的語氣說道：“不要相信那個懶鬼，他隻會拆真空包裝！”
    原來真相是這樣！
    陳非有些目瞪口呆，這樣的主廚是個人都能做，拆包裝他也會。
    收起大笑聲，巴魯特舉起手，掩著嘴說道：“他是人事主管塔卡爾的親戚，嗯，你離塔卡爾遠一些，這家夥不是好東西。”
    看來人事主管喜歡的已經是眾所周知。
    “我聽見了，巴魯特！”
    咣！廚房裏的主廚辛格氣呼呼的將抹布砸在台麵上。
    他承認自己是空勤基地人事主管塔卡爾的親戚不假，但是也很用心給大家做飯的好嗎？
    911空勤基地之所以讓辛格擔任食堂兩位主廚之一，主要還是因為塔卡爾的老鄉雇傭成本低廉，在工具人當道的世麵中，便宜就是王道。
    另外一位主廚會做高檔大餐，手藝還湊合，要是和這位拆包裝主廚一樣糟糕的話，保不齊整個基地都得造反。
    “別怕他，蘿卜頭隻會虛張聲勢，小陳，你的崗位定下來了嗎？”
    尼安德特族老頭巴魯特完全不在乎拆包裝主廚的惱羞成怒，不服氣啊，放馬過來啊，就當是餐後運動，將對方輕輕鬆鬆的摁在地上，然後“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摩擦，摩擦……”我的滑板鞋啊！
    “塔卡爾主管說，明天會有人帶我先做入職培訓，然後確定崗位。”
    陳非隻是完成了報到程序，還並不知道自己的崗位，估計要等到入職培訓結束，才能落實崗位。
    巴魯特從陳非放在桌麵上的塑料袋裏拿出一隻麵包，咬了一口，點了點頭說道：“嗯，不錯，這麵包是小沈老師做的吧？”
    “咦？巴魯特爺爺，你也認識沈菲？”
    陳非十分驚訝這個尼安德特族老頭兒竟然能夠分辨出麵包的製作者。
    “整個911基地，所有人都認識那個姑娘，是個不錯的好姑娘，另外一位主廚也會做麵包，但是沒這麽鬆軟，用的蛋是飼料雞下的蛋，吃不出蛋香，這個不一樣，人老了，牙口不好，就知道吃這些軟的，嗯，不錯不錯，年輕人，以後多給我帶點兒。”
    尼安德特族老頭巴魯特津津有味的繼續咬了一口，看來挺喜歡陳非帶來的麵包，三兩口吃完一個後竟又拿了一個。
    另一位主廚阿貝爾做的麵包能把活人敲出狗腦子，和基地附近帕坦人學校沈菲老師做的麵包完全是兩個極端。
    陳非有樣學樣，也拿了一塊麵包，就著豬耳朵、牛舌和醉魚幹，再嗞溜一口酒，味道倒也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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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陳非被手機的定時鬧鍾叫醒，睜開眼睛，看到百葉窗簾縫隙間透時來的光線，還有穿梭於光亮中的懸浮塵埃。
    采用模塊化設計的宿舍區b13號是個單人宿舍，方方正正，麵積不過十二個平方，隻能放下一組衣櫃，一張單人床，一張帶有書架的書桌，還配有一個狹小的淋浴式衛生間。
    盡管條件簡陋，甚至沒有留下太多的個人活動空間和再多擺放一件家具的餘地，但是五髒俱全的宿舍已經讓陳非十分滿意。
    自己隻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落腳的地方能有穩定電力和24小時熱水供應，條件已經相當不錯了。
    草草洗漱完畢，剛掛好毛巾，就聽到有人嘭嘭嘭的敲門，十分用力。
    其實有門鈴，但是外麵的人不喜歡按。
    咣咣咣……勁兒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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