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歡說是給他們慶祝，是真的一點不含糊，在畫室裏給他們畫了一幅油畫，確實是郎才女貌。
    鄭意本就腰酸，坐這麽幾個小時下來，更酸痛了，站起來雙腿都在打顫，隻能讓餘成抱著回去。
    樓歡看他們的眼神都在劈裏啪啦地冒火。
    下一秒蕭聲站到她麵前，擋住視線，幽怨的眼神仿佛在問她看什麽。
    樓歡就是覺得他們兩的身材好，適合給自己當模特。
    剛說完自己的想法，蕭聲就在她麵前扒衣服，嚇得樓歡後退一步，“你做什麽？你不可以亂來，不然我馬上走。”
    蕭聲脫完衣服，徑直坐在椅子上，回頭看樓歡傻愣在那，“不是說要模特？”
    “是。”樓歡的眼睛抑製不住地在他身上亂瞟，別說，當初她剛認識蕭聲的時候，就想著這事了。
    顏值天花板，身材天花板。
    但，“模特是全裸。”
    蕭聲淺笑一聲，“你說得對。”
    空氣響起“哢嗒”一聲，樓歡猛地瞪大眼睛，扭頭就走：“今天太晚了，以後再說吧。”
    像隻落荒而逃的貓。
    蕭聲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跟出畫室，上到二樓，推開臥室的門，是嘩嘩的水聲。
    樓歡在洗澡。
    洗完出來就看到沒穿衣服的男人，肩寬腰窄，背肌明顯，全身都充滿恰到好處的力量感。
    樓歡一邊擦頭發，一邊偷偷看他。
    蕭聲徑直往浴室去，樓歡認真地問：“客房沒有浴室嗎？”
    “誰說我要睡客房？”蕭聲反問。
    樓歡皺著眉：“上次你說睡客房的。”
    “這次沒說。”蕭聲關上浴室的門，徒留樓歡一個人在臥室，他知道為什麽這次，鄭意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留了下來。
    是不想出國吧。
    正好，他也不想讓樓歡離自己太遠。
    是樓歡自己找到的他，樓月那裏就不能說什麽。
    說曹操，曹操到，樓月給樓歡來了電話，開門見山地問她是不是回蕭宅了。
    “是。”樓歡硬著頭皮說，“我不想出國，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你總把我當小孩，可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我都是小孩的媽了。
    “你拿蕭聲來壓我？”樓月的語氣不是責怪，而是在難過，“確實長大了，隨你吧。”
    樓歡心頭一窒，想說對不起，電話已經掛了。
    扭頭就看到蕭聲，下半身裹著白色的浴巾，拿著白色毛巾在擦頭發。
    “你，聽到了？”樓歡怯怯地收回手機，也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蕭聲摸摸她的腦袋，柔聲道：“知道來找我，很聰明。”
    “你不怪我利用你嗎？”樓歡心裏過意不去。
    蕭聲並未責怪她，隻說：“被利用是種價值。”
    樓歡覺得這不像是蕭聲能講出來的話，又覺得是蕭聲能講出來的話，好像很矛盾。
    感情本身就是矛盾的，它會讓人生出兩副麵孔。
    “我不是利用你，我是來求你，我姐姐想送我走，我不想走。”樓歡坦言道。
    “放心，沒人能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蕭聲撫摸著她的臉，眼底的柔情能掐出水來。
    樓歡抿抿唇：“你呢？”
    蕭聲：“我也不能。”
    “真的！”樓歡眼睛一亮，蕭聲頓感不妙，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樓歡的小嘴就張開了，“我不想一起睡，我們分房睡吧。”
    蕭聲：“……”
    他就知道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為了能讓樓歡更加安心地留下來，蕭聲壓住不願，點頭說：“沒問題。”
    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人一走，樓歡鬆口氣，手掌輕輕撫是微微凸起的肚子，睡一起肯定就要被發現了。
    樓歡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心裏想著爸爸媽媽，想著自己是不是很沒用。
    遇到事情，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蕭聲。
    麵對蕭聲，她好像就生不起氣了，不怪蕭聲，真的不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吧。
    她沒辦法責怪蕭聲。
    所以，樓歡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翻身抱住被子，默默地流了大半夜的眼淚。
    第二天早上，蕭聲來叫她起床的時候，發現了她臉上的淚痕，皺起眉頭。
    剛開始蕭聲沒怎麽在意，想著是不是做了噩夢。
    如果是做噩夢，肯定會被嚇醒，但樓歡沒有，白天情緒還可以，要麽靜靜地畫畫，要麽去浣悅樓當助教。
    麵對人的時候，臉上時常掛著笑，一個人的時候，會陷入沉思，每天早上，蕭聲都會看到樓歡臉上的淚痕。
    漸漸地也察覺出不對勁。
    他給韓醫生打電話，簡單地講述一下自己觀察到的情況，韓醫生說：“我是外科醫生，或許你可以帶夫人去精神科看看。”
    蕭聲扭頭看向外院子裏畫畫的樓歡，頭發長長了很多，夾在耳後，露出一張精致白淨的臉蛋。
    去年樓歡也坐在那個位置畫畫。
    蕭聲在腦海中將兩個人影漸漸重疊，更加察覺出不同。
    去年的樓歡，即使安靜地坐在那裏，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洋溢的青春氣息，開朗，快樂……掩藏不住地外泄出來。
    而現在，身上散發出來的，像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淡淡的疏離感。
    韓醫生的話不無道理。
    他讓鄭意推遲明日所有的行程，決定帶樓歡去福寧醫院，又不能讓她察覺，吩咐下去，明日蕭宅所有人進行體檢。
    聽到這個消息，樓歡一個不留神，麵前的畫毀了。
    “我也要體檢嗎？”樓歡說，“我不想。”
    體檢就包括尿檢，很快就能查出她懷孕的。
    她還沒做好準備，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準備，但她真的不打算現在就說。
    “不想去醫院？”蕭聲將她慌亂的模樣看在眼裏，伸手把人摟進懷裏抱著，輕聲地安慰，“我可以讓醫生來家裏。”
    樓歡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了，隻好實施拖延政策：“可以再晚幾天嗎？”
    多給她一點時間做思想鬥爭。
    隻要樓歡答應看醫生，一切都好說。
    “謝謝。”樓歡笑了。
    蕭聲捏著她的下巴，親了一下，“明天休假，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帶你去玩。”
    “沒有。”樓歡搖搖頭，其實她現在不是很想出門。
    蕭聲的目光漸深，凝了她片刻，“不是喜歡畫畫嗎？我們找個海邊或者森林，去寫生？”
    樓歡：“蕭宅也可以啊。”
    可能樓歡自己沒意識到，她漸漸地對一些事物喪失了興趣，以前她是最喜歡玩的。
    蕭聲的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蕭聲把人按在懷裏，親吻著她的額頭。
    樓歡不明所以：“什麽對不起？你是說我爸媽的事嗎？”
    “我之前太極端了，其實不怨你。”怨我。後半句藏在樓歡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