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歡從來沒和娜娜說過孩子爸爸的事，奇怪的是娜娜也沒問過。
    “你聽誰說的？”
    “寶寶們說的呀。”娜娜回憶道：“就是半年前，你忙著加班，我帶著寶寶去公園玩。”
    那時候寶寶快三歲了，說話走路都已經利索，也最是貪玩的年紀。
    樓歡在家裏加班，兩個小家夥很乖，並沒有鬧她，可是孩子就在旁邊，她免不了分心多看兩眼。
    正好那天保姆阿姨有事，樓歡隻好拜托娜娜帶他們到樓下去玩。
    每逢周末，公園裏會有很多父母帶著孩子野餐、玩耍，小玟和小舫長著東方人的麵孔，在c國人眼裏，就像我們看外國小孩一樣稀有和可愛。
    姐弟倆從小就學華國語言，很多家長就帶著自家孩子來和他們玩，希望自己孩子也能多學一門外語。
    可是小玟隻有在熟悉的人麵前才活潑，在陌生人那裏，冷冰冰的不愛說話，是個小酷姐。
    倒是小舫比較好相處，和其他小孩玩成一片。
    小玟注意到一個小男孩，抱著一個髒兮兮的足球，一直看向她們這邊，於是起身拍拍小草，走過去。
    一開始是用華國語問他怎麽不去玩，發現他聽不懂，才用c國語言。
    “你不去玩嗎？”
    “他們不喜歡我。”小男孩垂下頭，緊緊地抱著足球，眼淚吧嗒掉下來，“我沒有爹地，他們不和我玩。”
    小玟發現自己和弟弟也沒有爹地，歪著腦袋，好奇地問：“為什麽沒有爹地？”
    “爹地死了。”
    小玟不是很明白什麽是死了，眨眨眼睛說：“我爹地也死了。”..
    娜娜找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心髒一陣酸澀，抱了抱兩個寶寶，安慰說：“沒關係，沒有爹地，還有媽咪。”
    回憶到這結束，娜娜感慨：“幸好寶寶年紀小還不懂。”
    譚嬸跟著歎氣，建議樓歡：“小姐你再給孩子找個爹吧？”
    樓歡：“……”
    她並不想給孩子找爹。
    這些年她也照顧過來了，有爹沒爹有什麽區別。
    正好樓月回來，一起用餐時，娜娜止不住地誇菜好吃，譚嬸就讓樓歡多帶她回來。
    “小姐你什麽時候搬回來？你的房間我每個星期都會打掃一遍。”
    麵對譚嬸期待的目光，樓歡好久才說出拒絕的話：“這裏離公司太遠了，要起很早才行，你放心，我會經常回來吃飯的。”
    譚嬸失落地說：“哎，你們姐妹倆，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還這樣，一個個都住外麵。”
    樓歡看向姐姐：“你和蕭權相處得怎麽樣？”
    說到這個，譚嬸笑容滿麵，“唉喲，蕭先生都向你姐姐求三次婚了，你姐姐沒答應，說要等你回來呢。現在你回來了，我覺得訂婚宴也快了。”
    這些年蕭權對樓月確實好得沒話說，對譚嬸也是尊敬有加，逢年過節禮物更是不停，博得不少歡心。
    樓歡不插手姐姐感情的事，但姐姐因為自己拒絕求婚，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默默夾一塊肉放進姐姐碗裏。
    樓月笑笑，“別有負擔，我心裏有自己的考量。你什麽時候把孩子接回來？你沒時間帶，還有譚嬸。”
    譚嬸：“對對對！我給你帶，你們差不多都是我帶大的。”
    樓歡：“這周末，我去接他們。”
    “我和你一起。”樓月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寶寶，掏出手機，“我讓秘書現在就訂機票。”
    她姐姐雷厲風行，樓歡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因為明天要早起上班，譚嬸就不留了，樓月要親自開車送她們回去，娜娜簡直受寵若驚。
    雖然她和樓月的年齡差不多，可她隻是個小小的設計師，而樓月卻是高高在上的女總裁。
    娜娜不禁感歎：“溫迪，你就是我的腿。”
    樓歡：“……”
    是大腿，不是腿！
    ……
    蕭宅。
    蕭聲回來就坐進畫室，什麽也不做，隻是盯著樓歡的作品看，一遍又一遍。
    整個畫室都是樓歡從小到大的作品，小到一個閑來無事的塗鴉，大到樓歡曾經的參賽作品。
    參賽作品是高價買回來的。
    給別人畫的那些，是打印出來的，用夾子夾著掛起來，像別人用來許願的經幡。
    其餘都是搶來的，一部分是從樓家搶來的，一部分是從c大拿來的。
    其中他最喜歡的，便是樓歡畫的自己，坐在輪椅上的他，工作中的他，水中的他……還有那幅期末作業【水火】。
    蕭聲被這些畫圍著，就好像樓歡在自己的身邊。
    蔓歸院的燈火不明，隻有畫室，永遠是亮堂的。
    一般蕭爺在畫室的時候，誰也不能打擾，可是餘成看著
    今天樓家來客人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是外國人，另一個的身形有點像夫人。
    天黑，又沒拍到正臉，很難確定。
    蕭爺說過，寧願錯認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他才火急火燎地過來。
    避免被蕭爺責備，他一敲門就說：“夫人好像回來了。”
    下一秒，房門打開。
    男人目光深沉，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蕭爺的戾氣越來越重，跟著他多年的餘成都有些吃不消。
    蕭聲拿過照片仔細辨認，隻拍到側身，長發擋住臉龐，另一個女人擋住她的大半個身子。
    米色的長裙，露出白皙的腳踝，外套是件米色的休閑小西裝。
    不是樓歡的風格。
    可蕭聲一眼斷定她就是樓歡。
    不知不覺間，男人身上的戾氣消失，化為眼裏的水。
    蕭聲緊緊捏著照片，吩咐道：“備車，去樓家。”
    “是。”餘成轉身出去，這哪是夫人回來了，是救命恩人回來了！
    他決定親自開車。
    一路上，不用蕭爺提醒，他會自己加速。
    趕到樓家的時候，正好看見譚嬸送樓歡到門口。
    “譚嬸你回去吧，晚上冷。”樓歡揮揮手，轉身，語笑嫣然的模樣落入蕭聲眼中。
    明眸皓齒，舉手投足間溫柔又知性。
    晚風吹起她的頭發，露出鎖骨和半截吊帶，真絲的裙子貼著樓歡姣好的身形，裙擺和發絲，輕輕搖曳。
    樓月剛按下車鑰匙，兩個巨大的車燈突然打過來，直直地照在樓歡身上。
    樓歡下意識抬手擋光，聽到開門的聲音，還有沉重的腳步聲。
    樓月驚訝她和娜娜不在光裏，看清了來人。
    乍一看到踩著光而來的男人，高高大大，五官俊俏，頓時傻眼了。
    “天呐！好帥！他是誰？”
    樓月看向妹妹，輕聲道：“蕭聲。”
    樓歡身子一僵，車燈關掉一個，一雙皮鞋出現在眼前，她緩緩地放下手，抬頭。
    對上蕭聲的眼睛，仿佛撞進無邊的黑洞。
    她咽了口唾沫，還是唇幹舌燥，禮貌地打招呼：“好，好久不見。”
    蕭聲伸手去摸她的臉，樓歡下意識地想躲，另一隻手捏住她的胳膊，動彈不得。
    是她。
    熱的。
    回來了。
    “怎麽了？啊！”樓歡的身子陡然騰空，整個人被扛到肩上，“你幹什麽！”
    蕭聲咬牙切齒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