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聲坐在車裏，久久不見樓歡出現，心情又煩躁起來，摸出煙和打火機。
    駕駛座上的伊依回頭，皺著眉勸道：“蕭爺，抽煙對身體不好。”
    蕭聲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更沒聽勸。
    伊依眸光黯淡，她又一次被無視了，明明三四年前還不是這樣，那時候她深得蕭聲信任。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她至今沒想明白。
    如果是哪裏露出馬腳，蕭聲怎麽還會允許她和父親住在蕭宅，甚至繼續讓她當司機？
    不可能被察覺的……隨著這兩年蕭聲對她態度的轉變，伊依又不敢確定了。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出汗，自從樓歡回來以後，她心裏總是格外緊張。
    “蕭爺，夫人出來了。”伊依看見熟悉的人影，手裏還牽著一個孩子。
    蕭聲掐斷手中的煙，抬眸望過去，目光在樓歡臉上停頓片刻，最終落在小女孩身上。
    是樓歡小時候的模樣。
    穿著兔子連帽睡衣，頭頂上兩隻兔耳朵，隨著小女孩走路一晃一晃的。
    一瞬間，蕭聲仿佛回到十五歲見到樓歡那年。
    隻是現在沒有大雪，小女孩臉上沒有笑容。
    臉像樓歡，神卻不似。
    蕭聲不怎麽喜歡小孩，當年表現出對林萱萱喜歡，是想順樓歡的心。
    如今隻是見這個小女孩的第一麵，他就覺得親近。
    龍龍喊了他兩年的大伯，他都沒有這種親近感。
    難道因為她是樓歡的女兒嗎？
    小錦鯉發現車裏的叔叔一直盯著自己看，她不能輸，睜大眼睛看回去。
    蕭聲愣了一下，小丫頭挺有氣勢。
    “小錦鯉發現了，所以我今晚不能跟你回去。”樓歡說，“還有，我和孩子們不能分開，你看著辦。”
    她把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拋過去。
    蕭聲蹙眉。
    “你是誰？”小錦鯉仰著腦袋，奶凶奶凶地瞪著他，“為什麽要讓媽咪和我們分開？”
    孩子在母親的眼裏總是可愛的，樓歡倏地笑了，揉揉她的腦袋，“以前不是問爸爸嗎？他就是。”
    蕭聲都調查她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趴趴？”小錦鯉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皺眉，乍一看還和蕭聲有點像，“趴趴死了。”
    其中牽扯太多，樓歡一時難以和孩子解釋清楚，又想著這兩天被蕭聲折磨得厲害，決意報複。
    “嗯，新爸爸。”
    蕭聲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小錦鯉看看媽咪，又看看所謂的新爸爸，隻是“哦”一聲，壓根不喊人。
    扭頭就去問媽咪：“你們結婚了嗎？”
    “結了。”蕭聲搶在前麵回答，看向樓歡，“留下來可以，明天帶上戶口本，我來接你。”
    “帶戶口本？”樓歡狐疑道。
    “領證。”蕭聲目光深邃，又看向小女孩，“領完證，再帶孩子們住過去。”
    意思就是她想要和孩子們住一起，得先去和蕭聲領證。樓歡明白了。
    她點點頭：“明天見。”
    蕭聲：“？”
    這就答應了？
    看來孩子們在她心裏的分量很重要，麵對他的威脅也能坦然答應，好像比起孩子，婚姻不值一提。
    蕭聲一夜無眠。
    天一亮，掐滅煙頭，刷牙洗澡刮胡子，在衣櫃中挑選出最合身的一套衣服換上。
    樓歡破天荒早起，同樣悉數化妝，穿上漂亮的衣服。
    結婚證上的照片堅決不能醜。
    “小姐，要出門嗎？”譚嬸見她打扮精致，調侃起來，“約會嗎？”
    “去領證。”把遲來的證領了。
    譚嬸反應了三秒，立馬笑嗬嗬地說：“領證了好，領證了小錦鯉和船船好上戶口，該上幼兒園了。”
    樓歡出門，蕭聲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過去的時候，民政局正好開門，他們是今天的第一對。
    民政局的人看了又看，詢問：“你們確定今天領證嗎？”
    蕭聲和樓歡同時點頭。
    “行吧，來填資料拍照片。”
    樓歡好奇地說：“是我們來太早了嗎？怎麽今天都沒人來領證？”
    民政局的人說：“哦，今天四月一號，愚人節。”
    樓歡和蕭聲的筆尖同時一頓。
    “……”難怪沒人。
    “……”難怪昨晚答應得這麽爽快。
    樓歡看向蕭聲，試探性地問：“確定今天領嗎？”
    蕭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吐出一個字：“領。”
    行吧。樓歡心想。
    感覺這個日子說出去，別人都覺得是在開玩笑。
    “別又想著逃。”蕭聲沉沉地警告她。
    樓歡一臉無辜，“我沒有。”
    蕭聲：“最好是。”
    樓歡：“……”
    所以她現在在蕭聲眼裏的信用已經低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信。
    “來，新郎新娘看鏡頭，笑一個。”
    “哢”的一聲，紅底的照片拍好了，洗出來貼好，按壓上鋼印。
    新鮮的結婚證出爐。
    蕭聲盯著結婚證上的照片，嘴角漾開一個弧度。
    這次算是真正地綁住了。
    樓歡把結婚證收好，扭頭對他說：“現在我們也是合法夫妻了，就不用再把我綁家裏了吧？”
    蕭聲嘴角淺淺地笑沒了，“領證，我隻答應把你的孩子接過去一起住。”
    樓歡臉上的笑也沒了，黛眉微蹙：“什麽意思？”
    “我隻答應一件事。”蕭聲跟著停下腳步，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互相看著對方。
    “不是這個。”樓歡說，“我的意思是什麽叫我的孩子，孩子不也是你的嗎？”
    濕漉漉的眼睛裏充滿著疑惑和質問。
    蕭聲深吸一口氣，抿唇道：“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瞧他這個神情，樓歡總覺得中間有什麽誤會，思索片刻，反問：“你覺得孩子不是你的？”
    蕭聲似乎也察覺了什麽，反問：“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鬼的？”樓歡隱隱動怒，明明都去調查了，居然覺得孩子不是他的。
    蕭聲愕然，思考片刻後，說出心中疑惑：“當年你還小，我一直有做措施。”
    所以不可能懷上。
    樓歡聽出弦外之音，徹底怒了，火氣噌噌噌地上來。
    做過的事敢不認。
    還內涵她出軌？
    她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抬手給他一耳光，清脆的響聲引來路人注意。
    樓歡又把結婚證砸過去。
    “蕭聲，離婚！”
    結婚登記處的隔壁就是離婚登記，樓歡拿出結婚證就往裏走，眼淚嘩地掉下來。
    上一秒結婚，下一秒離婚，果然和愚人節領證一樣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