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可沒開金口，人卻有些魔怔，上班的空閑時候，她竟然沒看進論文。
    她們科室的老主任連喊她兩聲也沒聽見。
    腦子都是秦時安的那句非她不娶的話，以及牽著的手，昨晚忙著安撫心跳去了，這會回想起來，每個細節都被放大。
    秦時安的手指瘦長，光滑還軟乎，像上好的絲綢。
    再觀自己的手，即使用著最好的護手霜，經常要手術，每天洗無數遍手，手指洗得脫皮，指腹指根還有微薄的繭。
    “蕭副主任，你聽到我說話了嗎？”老主任年四十五，板著臉嚴肅又威嚴。
    蕭可可回過神：“抱歉，剛才在想事情。什麽事，主任您說？”
    老主任讓她帶實習生，還是三個。
    蕭可可要做手術，要寫論文，還要去醫學院上課，根本抽不出身同時帶三個實習生。
    “主任，我比較忙，隻能帶一個，帶三個我顧及不到，恐怕會耽誤她們的前途。”
    “這裏誰不忙？”老主任不由分說地硬塞，蕭可可搬出院長。
    既然和你不好商量，她隻好去找副院長協商。
    當初也是副院長把她招進來的。
    “等等。”老主任心裏有鬼，黑著臉改口，“至少得帶兩個，也是上麵下來的指標。”
    蕭可可點頭：“主任慢走。”
    被下逐客令，老主任要是有胡子，能氣得吹起來。
    門關上，蕭可可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知道老主任不待見自己。
    老主任有一得意門生，不出意外近兩年就要升副主任，她空降過來，搶了別人心裏預定的位置。
    醫生講究師門，老師地位崇高，學生跟著沾光。
    同樣，學生拔尖，老師走到哪也臉上有光，誇著名師出高徒。
    老主任隻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帶一個實習生，一是希望自己的學生能把更多精力花費在學術工作上，爭取早日把蕭可可擠下去。
    二也是盼著蕭可可帶三人忙不過來，出點什麽岔子，更好把人弄下台。
    蕭可可把院長搬出來，事情沒成，他就把成績好有經驗的實習生撥給自己的得意門生。
    兩個零經驗成績一般的人給蕭可可。
    一男一女，男生研二，女生本科還沒畢業，不過已經獲得保研資格。
    兩個實習生聽說帶教老師是副主任醫師，還比較激動，看到年輕又貌美的蕭可可，傻眼了。
    剛見麵也沒個自我介紹什麽的，直接喊著一塊去查房。
    這……也太高冷了。女生心想。
    男生倒沒覺得什麽，安分守己地跟著。
    “叫什麽名字？”蕭可可邊走邊掏出眼鏡戴上。
    “老師，我叫童彤彤，童年的童，後麵是紅彤彤的彤彤。”
    “老師我叫海習，大海的海，習慣的習。”
    一個痛，一個喜，還挺有意思。蕭可可點點頭。
    進到病房後，蕭可可詢問產婦情況，兩個實習生旁邊又聽又記，她放緩語速。
    到第二個產婦時，蕭可可讓他們倆去實踐。
    彤彤有點緊張，眼神時不時瞟向老師，發現老師正抱著嬰兒逗弄，好像沒關注她，堪堪鬆一口氣。
    查房結束，蕭可可並沒有急著給出評價，而是讓兩人下午交一份複盤筆記。
    出了辦公室，彤彤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老師真的好冷，眼神也有點可怕，她一看我，我就緊張，師兄你不緊張嗎？”
    海習笑道：“我覺得老師挺好的，老師是怕我們記不快，特意放慢的語速，後麵去抱孩子，也是怕我們緊張，而且老師一直在聽我們和產婦的交流。”
    “真的假的？”彤彤不怎麽信。
    中午她拿出手機想和其他實習生交流一下心得感受，有人在群裏發火鍋照片，炫耀老師帶她們吃飯，還有小禮物呢。
    她看看自己和師兄的鐵盤，拍照片發到群裏。
    【蕭主任就帶你們在食堂吃飯？】
    【沒有，老師她太冷了，我不敢和她一起吃飯，好羨慕你們啊，老師那麽和藹。】
    【可憐，我聽說蕭主任脾氣不好，不愛理人，感覺你們學不到東西了。】
    【她怎麽當上副主任的啊？我看照片好年輕。】
    【對對對，關鍵是還漂亮，我聽人說她是院花呢。】
    【對啊，年輕漂亮唄。】
    【提醒你們，誹謗犯法，老師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她自身的能力造就，不能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忽略她的才華和能力。】
    群裏出現第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來自彤彤對麵的師兄，她抿嘴沒吭聲。
    下一秒，有人新建了一個群。
    群裏沒有師兄，大家還在瘋狂艾特她，問海習是不是已經拜倒在老師的石榴裙下。
    她裝作沒看見。
    晚上收到老師回複的郵件，她的複盤筆記上密密麻麻的紅色標注，無論是專業術語，還是她和產婦以及產婦家屬的一句閑聊，老師都清清楚楚地記得，並指出哪裏不足，如何改進。
    在她原先意識到的問題和後續改進方法裏，老師會稱讚她不錯，肯定她相關的醫學知識學得紮實。
    彤彤回複郵件以後，默默把後麵建的小群退了。
    【師兄，你是對的，老師人很好，她給了我好多批注，你的呢？】
    海習一臉苦澀：【我的批注倒是沒多少，但是老師強調了三遍，讓我以後和病人以及家屬交流少用專業術語，多說人話。】
    “多說人話。”彤彤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批改完作業的蕭可可伸伸懶腰，扭扭脖子，肚子忽然咕嚕叫兩聲。
    她還沒吃晚飯。
    蕭可可對c市還不是很熟悉，在家族群裏問有沒有清淡一點的晚餐推薦。
    樓歡：【都九點了，你還沒吃晚飯呢？】
    蕭可可：【剛忙完，忘記吃了。】
    樓歡：【我平常喜歡吃辣，清淡的得問時安哥哥，他也不怎麽愛吃辣。】
    蕭二嬸：【外賣不好吃，我和你爸去做，做好給你送過去。】
    蕭可可：【媽，不用，我自己去外麵吃，太晚了，我今晚就不回去。】
    消息剛發過去，手機彈出一個新的對話框。
    秦時安：【還在醫院？我知道一家餐廳的飯菜好吃，給你點過去。】
    她知道是嫂子告訴秦時安了。
    正猶豫要不要承這份情，秦時安打電話過來，問她地址就在醫院，還是哪裏。
    蕭可可鬼使神差地說了公寓地址。
    秦時安：“好，我知道了，很快會到。”
    蕭可可回到公寓洗個澡出來，正好聽到門鈴響。
    打開門，不是外賣。
    是秦時安提著兩個保溫盒，溫和道：“等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