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吧？”顧止試圖挽回，可看薛爸薛媽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出糗出大了。
    薛媽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
    顧止也看過去，緊張和抱歉都寫在眼裏，頗有點可憐。
    薛佳開口道：“這麽勉強就別幫了。”
    “不勉強不勉強，我來，叔，我來。”顧止連忙從薛爸手裏抱過箱子，放在桌子旁邊。
    有人敲門，是送鐵板魚的人來了，都是街坊鄰裏的熟人。
    “佳佳媽，佳佳爸，這是家裏來客人啦？好熱鬧啊，一個個漂亮又俊俏的，都是佳佳同學？”
    黑色的架子裏燃著碳，上麵的魚和菜料正被烤得滋滋冒油，看著有點辣，卻也很香。
    薛媽介紹道：“這是佳佳大學的蕭教授，秦先生是蕭教授的男朋友，這位是……”
    顧止正襟危坐。
    “佳佳的朋友。”薛媽道。
    “哎喲！大學教授嘞！”老板娘趕緊摘下手套要去握手，她手上還有著一股油光，伸出去也知道不合適，又縮回去在圍裙上擦一擦，重新伸出去，“蕭教授你好你好。”
    蕭可可伸手過去：“你好。”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大學教授嘞，還這麽年輕，厲害啊。我們這片大學生有，就佳佳最有出息。佳佳是不是以後也要當教授的人啊？教書好嘞，鐵飯碗！”
    “隨她，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薛爸笑笑，把老板娘和夥計送出去。
    老板娘熱情得過頭，說不夠再給她打電話，不要錢，請她們的。
    門關上也沒能隔絕外邊的熱情。
    蕭可可道：“我爸媽以前總說，咱們華國的人熱情，到處都透著煙火人情味，那會我不明白，回國以後漸漸地就明白了。”
    她看著外焦裏嫩的魚好想吃。
    “蕭教授，不好意思啊，街坊都比較熱情，那個你的手，讓佳佳帶你去衛生間用香皂洗一洗。”
    蕭可可跟著薛佳去衛生間，站在門口也能瞧見客廳的情況，顧止在那坐立不安的，總是搶著活幹。
    蕭可可用紙巾擦手的時候，注意到薛佳的目光一直在客廳，出去的時候她特意在薛佳原來的位置停頓一下，從這個角度直線望過去，是顧止。
    薛佳心裏是有顧止的。
    桌上，女孩子喝飲料，男孩子喝酒，秦時安不忘給蕭可可夾魚肉，夾裏麵白花花的那些。
    “這個不辣，吃這個。”
    薛媽聽見了，想要重新點一份不辣的，蕭可可及時阻止，她也想嚐一嚐辣的，看大家吃著很香的樣子。
    薛爸薛媽都讓她別客氣，多吃點。
    “佳佳和我們說過你，好多次呢，她把你當偶像呢。”
    “媽。”
    “好好好，不說。”薛媽笑道。
    蕭可可：“薛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是很多人學習的對象。準確來說薛佳不是我的學生，她是我嫂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薛佳的眼睛熠熠生輝：“真的嗎？蕭教授。”
    蕭可可真的在她眼睛裏看到崇拜和欣喜，不由得莞爾：“真的。”
    薛佳舉起杯子：“敬友誼！”
    “敬友誼。”蕭可可和她碰杯。
    薛媽在旁邊說：“佳佳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朋友，她就知道埋頭學習學習，我和她爸呢都忙著掙錢養家，這方麵沒怎麽注意，等家裏有點積蓄了日子不用忙了，女兒也長大了，都上大學了。”
    二老眼裏都是遺憾。
    魚與熊掌二者不可兼得，顧孩子就掙不了錢，掙錢就顧不了孩子，這是底層人民的常態。
    蕭可可和薛佳都是外冷內熱型的人，但在父母陪伴這一點上，蕭可可和她截然不同。
    “說到底也是我們做父母的不稱職。”薛爸悶了一大口酒，“佳佳呢上大學才有的第一個好朋友，就是樓歡。”
    “認識蕭夫人以後呢，佳佳的性格就慢慢變了，現在跟大學同學那些師兄師姐什麽的，關係也處得不錯，大家對她都挺照顧。”
    “蕭教授願意跟佳佳做朋友，別看佳佳麵上沒說什麽，她心裏頭高興著呢。”
    蕭可可也很高興，她在這裏沒什麽朋友，嫂子算作家裏人，薛佳也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顧止靜靜地在旁邊聽著，聽到薛佳以前埋頭學習，他自慚形穢。
    聽到薛佳一直沒什麽朋友，心髒就緊跟著疼，默默地夾東西放她碗裏。
    夾的不是魚，而是土豆、黃瓜、胡蘿卜……這些配菜。
    薛佳不太愛吃主食，偏愛配菜，除了父母知道以外，顧止是唯一一個。
    但這些不是薛佳說的，是顧止觀察到的。
    薛佳目光緊緊凝著他，顧止心疼得厲害，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別看我，你吃，多吃點。”
    薛佳沒說話，夾著碗裏的吃。
    薛爸薛媽都看在眼裏，女兒從沒和他們說過談戀愛的事，但從今晚女兒接到電話後急匆匆說去接人，大概也猜到了。
    後麵顧止又喊爸喊媽的，什麽都明白了。
    女兒終於不是天天埋頭讀書，也知道談戀愛了，父母是高興的。
    可心裏也愁，能和蕭家和秦家走到一起的人，又豈是尋常人家。
    薛爸首先開口：“顧先生姓顧，和做汽車配件的顧氏是什麽關係？”
    薛爸以前在蕭宅當過司機，c市的豪門家族有哪些他都知道。
    顧止就是顧氏的小少爺，但他不能直接自報家門，薛爸問這話鐵定不是好奇。
    他得琢磨一下。
    “叔叫我小顧就好，顧氏目前是我大哥在打理，我大學畢業以後自己創業，開了一家科技公司，主要做遊戲軟件開發。”
    未來嶽父沒有第一時間回複，顧止緊張到手心冒汗。
    最後隻聽到一句“顧先生是人中龍鳳”就沒了下文。
    宵夜吃得差不多，薛爸起身時身子搖晃兩下，薛佳起身要去扶，薛爸看向顧止：“顧先生，得麻煩你一下了，我想去陽台抽根煙。”
    “好的叔。”顧止把人扶到陽台，親自掏出煙和打火機，“叔，你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顧先生，你是個聰明人。”薛爸這會站得直，身上有酒味，模樣看著不像醉，“她們娘倆都不喜歡煙味，你知道的吧？”
    “知道，我一抽煙薛佳就瞪我。”
    “哈哈……這點跟她媽媽一樣。”薛爸嘴裏吐出白色的煙圈，隻抽一口就掐滅了，正色道，“顧先生，我有話就直說了，我女兒和你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