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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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館裏此時人多,魏廣德自然不可能一直在嚴家父子麵前漏臉,那個會招人恨。

    對話幾句後,魏廣德就自覺退開,漏臉給首輔大人留下好印象的任務魏廣德感覺已經完成了,效果似乎比預想的還好,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嚴世番嚴龍陽。

    魏廣德可不止去嚴家父子麵前漏臉,對於其他在京的官員,魏廣德也都在酒席開場前找機會過去拜見。

    隻是魏廣德不知道的是,等學子都見禮完後,嚴世番卻是在父親嚴嵩耳邊小聲低語:“宮裏傳出來的怕就是那小子了,父親,你看這次會試咱們是不是......”

    “別插手。”

    嚴嵩麵色和善的看著堂內眾人,絲毫沒有慢待的意思,卻是低聲對嚴世番說道:“現在那位可能在選人,不管最後什麽結果,在此之前都不是我們能惦記的,你不準插手此事。”

    “可是宮裏說,那個陳洪回來可是多次提到幾個小子的名字,我查過,都是這家夥的親戚,當中有人指不定入了那位的眼,怕是就要飛黃騰達了。”

    對於兒子的話,嚴嵩隻是用略顯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是時候,太年輕,就算要提拔也不是現在,就這樣,不要再說了,等他過了會試,我們倒是可以給他行個方便,要是會試都過不了......”

    隨即,嚴嵩就隻是搖搖頭,不再多語。

    魏廣德隨著九江府舉子挨個拜會在京京官,先不說他們當中會不會有明年會試的主考,現在皇帝沒定下人選,多套套近乎,或許還真有用。

    要是皇帝定下人選,他們這些舉子也就不敢湊上去了。

    “舊山先生的詩詞,學生在江西看後就非常喜歡,今日有幸在此見到先生實在幸甚。”

    這會兒,跟著其他舉子,魏廣德已經到了詹事府少詹事尹台尹詹事身前躬身行禮。

    別說魏廣德,幾乎所有在京的舉子,都是對江西在京官員的詳細資料是了如指掌,這位尹台尹詹事就是一個很有文才的人,寫過不少詩詞,雖然在後世名聲不顯,可在這個時代,在江西人麵前,還是大大的有名。

    這人也是翰林院出身,嘉靖十四年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授編修。

    到現在魏廣德,魏廣德都沒有找到好的老師幫助自己,指點自己。

    在江西遊曆的時候,也沒有尋到合適的,或許是因為魏廣德定下的條件有點偏高的緣故。

    在魏廣德看來,要做自己的老師,不僅要有學識有名望,還得在朝堂上有一定影響,否則對自己的幫助僅僅局限在民間,那幫助就有限了。

    而在朝堂上有影響,那首先就得是官員,至少也是致仕官員才有可能,致仕官員還是差了點,畢竟中國還有句老話“人走茶涼”。

    所以魏廣德看不好找合適的老師領路,那就隻能等過了鄉試在京城的時候慢慢選。

    本來嚴嵩是最好的目標,可惜這人最後因為兒子的事兒發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跟不得。

    那麽其他的官員,特別是像尹台這種翰林院出身的官員,自然就是巴結的最好對象,要學問有學問,要地位,人家是儲相,未來也是前途光明。

    其實要是放在前朝,詹事府就是個美差,輔導太子讀書的,潛邸之臣,以後太子繼位,這些人大多水漲船高。

    可是到了今朝,就有點廢了,嘉靖皇帝連著死了兩個太子兒子。

    是的,嘉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死了,都是以太子禮下葬,也就是他們是在被定為太子後才夭折的。

    “二龍不相見”的箴言,現在嘉靖皇帝的深信不疑,自己是真龍,太子就是小龍,見不得。

    雖然大家對此諱莫如深,但是都很清楚其中的道道兒。

    嘉靖皇帝已經熄了封太子的打算,他不想再死兒子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詹事府自然就成了沒事可做的衙門,至於其他的皇子教育,自然輪不到詹事府來管,嘉靖皇帝直接從翰林院選出了侍講學士去王府講學。

    隨著大家都見禮完畢,尹台也隻是勉勵眾舉子好好用心學問,好好備戰會試。

    魏廣德想要繼續留在這位身邊也沒什麽借口,隻能隨著眾人又去拜見其他官員。

    少詹事,四品官,也不算小了,在朝廷裏也是舉足輕重的角色。

    臘月二十九在江西會館吃了頓酒席,到了年三十自然在京備考的舉子又都聚在九江會館裏一起吃年夜飯。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多少人還奔波在來京的路上。”

    現在天氣已經異常寒冷,今白天又下了一場大雪到天黑的時候倒是停了。

    “就是因為天氣冷,所以我們才十一月就進京,趕在年前到的京師。”

    勞堪夾了一筷子菜放嘴裏說道:“要是真坐船進京,到山東那塊就走不動了,還是的下船找車過來。”

    “這天氣也不知道怎麽會事兒,南邊旱災厲害,北邊也是,今年北方一直到九月才下雨,你們過來怕是也看到了吧。”

    “那是,田裏都能跑車了。”

    “天也冷啊,長江還算好,大江嘛,沒可能上凍,聽說去年蘇州那邊幾條河都凍了。”

    “今年江西收成也不好,全靠湖廣那邊還湊合。”

    “要是這天氣一直這樣,都不知道明後幾年米價是什麽樣,聽說京城裏幾個倉庫都要空了。”

    “不可能,漕糧怎麽著也要保證,不然北邊幾十萬邊軍怎麽辦。”

    很快,因為天氣原因眾人就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民以食為天,在飯桌上吃菜喝酒,屋裏點著不少炭盆,暖和。

    可是出門是什麽情況,滴水成冰。

    “山陝那邊月中又鬧了地龍翻身,好像這幾年也是不得了。”

    “你在哪兒聽說的?”

    “就昨日,聽戶部人說的,奏疏上來了,可朝廷沒銀子賑濟,內閣和六部還在扯這個事,看從哪兒弄來銀子。”

    “有說法嗎?”

    “據說打算動修居庸關城牆的銀子,扣一半送山陝那邊應急。”

    北京,是大明帝國的中樞所在,自然各種消息也是傳播最為迅速的地方,在這個時代,一個地方遭災,也隻有官府的驛站才能在半個月時間裏把消息傳遞到這裏來。

    魏廣德之前在南昌城的時候,就聽吉安那邊的學子說過朝廷銀錢緊張,完全就是在東挪西借湊銀子維持著局麵。

    在這裏坐了一會兒,就聽到類似的消息佐證之前聽說的事兒,看來大明朝這個家是真不好當。

    長期在地方上生活,魏廣德又曾經把江西轉了一遍,對下麵的事兒還算知道的多。

    其實,大明朝的賦役,是真的不輕,後世有種說法是明朝稅少,其實是錯誤的。

    事實上就魏廣德了解到的情況,明朝的正稅很低,正稅也就是中央收取的稅銀,這部分確實很低,可以說低的發指。

    但是老百姓要繳的稅卻很高,那是雜稅。

    到是有點像後世國稅和地稅的區別,隻是稅收分配上,地稅占的比例奇高,而國稅卻非常非常少,有點後世稅改前的模樣。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話可不是白說的,不是說在地方上怎麽搞銀子,比如募捐工程、賣府試名額啥的,就這雜稅這一塊,基本上收上來就到了官員手裏,隻要把下麵的人喂一點,然後把賬做平,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了。

    至於先前說的天災,魏廣德早就注意過,之前鄉試就考過,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