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拚湊的青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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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傳達完口諭,魏廣德明白過來,不是讓他們讚美昨日的那場大雪,而是誇耀皇
也是,這些年北方不少地方,一到冬季就大雪成災,凍死人口牲畜無數,可人們對此卻是毫無辦
如果是初春時節,誇誇瑞雪也還好,現在確實不合適寫
「各位大人,小的就在這裏等著,請你們盡快做完青詞,小的也好送到宮」
那小太監諂笑著對屋裏眾人說
他這樣的小太監,宮裏多了去了,其實也就是個內侍而已,太監一詞可是當不起
這樣的內侍,在外麵唬唬鄉野之人還行,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翰林
袁煒這時候開口問道:「不知陛下還讓哪些人進獻青詞?」
「袁大人,除了內閣那邊遞了話,就是入值西苑的幾位大人」
那小太監急忙回
袁煒開口那會兒,魏廣德還沒明白袁煒問這話的意思,等小太監回答了他才琢磨過來是什麽意
原來這袁煒也是看人下菜,要是進獻青詞的人厲害,估計他就認真
這個倒是好理解,畢竟要寫出一副上好的青詞也不容易,估計袁煒平日裏沒少琢磨這事兒,應該預留著一些上好的作品沒有進
如果進獻青詞的人少,估計競爭不激烈,他就不把那些珍藏的作品交出來,弄個次一些的作品交出
魏廣德是這麽理解的,不過也聽到那小太監說的話,這次好像幾乎把朝野裏能寫青詞的好手都召集齊
有資格入值西苑的,除了翰林院學士一級的大人,就是六部侍郎了,還有內閣的兩位寫青詞的高
說起來,嚴嵩是靠青詞獲得皇帝青睞,靠手段上位,徐階何嚐不是如
現在幾位有可能入主內閣的,比如李春芳、袁煒等人亦不例
出了大堂,魏廣德就朝袁煒和郭樸小聲道:「昨日都察院傳來話,說要商量京察之事,所以我現在向二位學士請假,去趟都察」
翰林院有翰林學士,是翰林院官職中最大的官職,可是真正署理院事的卻是朝廷認命的掌
今日掌院不在,魏廣德就隻好向袁煒和郭樸說一聲,畢竟這裏就這兩位官職最
「廣德不寫青詞,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啊,既然都察院有事,那你就先去」
袁煒對於魏廣德請假倒是不以為意,沒有掌院大人在,翰林院裏的大事小情他也可以酌情處
魏廣德的水平,他也有估計,應該是寫不出什麽好的青詞,所以他並不把魏廣德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實在是他沒有這個資
當然,袁煒也有嫉妒魏廣德的地方,那就是魏廣德早早的就和裕王府搭上線,他當初卻是沒敢這麽下
至於魏廣德說的京察之事,那其實是吏部的差事,都察院隻是從旁監察而已,不過既然魏廣德有理由,他也沒有拒絕的道
….
袁煒沒說什麽,一旁的郭樸卻是皺皺
「既然是宮裏要求進獻青詞,我看廣德還是稍事片刻,留下一篇青詞再去都察院,西苑值房也會對翰林院進獻的青詞進獻審揀,畢竟是陛下的意思,都察院那邊也不急著一時半刻」
魏廣德聽到郭樸這麽說,一時還真找不到理由來應
郭樸話裏說的明白,翰林院這邊的青詞先是送到西苑值房,那邊的大人們會先選擇,挑出上好的青詞再進獻皇
或許,郭樸也看出來魏廣德不善青詞,之前魏廣德作文也
隻能算勉強及格,其實都達不到選庶吉士的標準,也就是嘉靖皇帝一句
話才給送進來的,屬於保讀
一句話,他和袁煒都不認為魏廣德在青詞一項上會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不過他卻是好心的提醒魏廣德一句,那就是態
嘉靖皇帝讓翰林院進獻青詞,你魏廣德也是翰林院中人,卻屢次不寫,要是被嘉靖皇帝發覺,怕是不好交
魏廣德心裏明白,尋思著也隻能想法子湖弄一篇好了,反正西苑值房那邊應該會把自己的作文淘汰下
很快,魏廣德就往自己值房去,一路上都在琢磨今天這篇青詞該怎麽
雖然他確實不會寫什麽驚世駭俗的作品,不過以前學習的時候也湊出過幾篇作品,他現在想的就是,要是真想不出好的東西,那就拿原來的拙作敷衍過去好
不過既然打定主意要寫,魏廣德自然還是希望能夠拿出一篇稍微出彩的青詞
想到袁煒和郭樸當時的眼神,好吧,這二位是肯定他寫不出什麽東西來的,所以當時才會那
不過,其實魏廣德對於袁煒有些地方也是不屑一顧的,比如坊間傳聞袁煒才思敏捷,舉筆立成,他寫的青詞往往都還是辭藻華麗,對仗工整的佳
但是魏廣德卻是不大相信,他覺得袁煒之流應該是老早準備好的作品,隻是在嘉靖皇帝
要青詞的時候才拿出來而已,絕不可能是當時臨時想出來
等魏廣德回到值房的時候,正在收拾的蘆布還很驚訝,他沒想到魏廣德又回來
衝蘆布揮揮手,示意他先出去,魏廣德一個人坐在屋裏開始琢磨,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現在就缺一篇「佳作」交差
其實魏廣德也不是拿不出一首佳作,就是其中一些字在這個敏感時期有點犯忌諱,他擔心被人抓住把柄向嘉靖皇帝打小報
好吧,這也是魏廣德還記得的為數不多的詩詞
這首有點犯忌諱的詩,就是自出清朝詩人龔自珍的《己亥雜詩》中的《九州》,沒辦法,當初上學的時候學過,還被要求背誦默寫來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音究可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
最後一句還算好,可是前麵一句中的「萬馬齊音究可哀」這段就有點點麻煩,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聖天子在朝,還有什麽好哀的,有誰不讓你說話了嗎?
….
這詩據說是龔自珍因不滿朝廷昏聵,憤然辭官南歸途中,過鎮江偶見賽玉皇及風神、雷神者,禱詞無數,道士乞撰青詞時所
這首詩以祈禱天神的口吻,呼喚著風雷般的變革,以打破清王朝束縛思想、扼殺人才造成的死氣沉沉的局麵,表達了作者解放人才,變革社會,振興國家的願
魏廣德這會兒覺得腦子很亂,都不知道該怎麽寫,才能表達慶賀嘉靖皇帝所得到的那縹緲的天人感
說嘉靖皇帝道法大成或者精進,這個估計皇帝自己心裏最清
所謂的天人感應,好吧,都入冬了,下雪是早晚的事兒,這還需要感應嗎?
不過皇帝既然覺得是好兆頭,讓他們獻青詞,那自然是要寫的,還得吹捧一頓彩虹屁才行,可要怎麽寫?
後世因為袁煒那首「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的青詞,因為對仗工整巧妙,辭藻華麗優美而被認為是嘉靖朝青詞第一人,實際上魏廣德這段時間看了這些年的青詞,他也在心裏給這幫人排了個
拋開個別驚才絕豔的青詞不說,就整體水平而言,其實李春芳才是個中翹楚,排
第二的是高
以前魏廣德知道高拱也給嘉靖皇帝寫青詞,可沒認真分析的話還不會發現,這位老兄其實拍皇帝馬屁那也是一等一的
厲
和高拱相差不大的,就是那位嚴世番嚴大公
在位子上坐了半天,魏廣德也沒個頭緒,想想就明白,缺了幾分急智,那可能臨場發揮出成績,寫什麽文
幹脆放
魏廣德很果斷放棄臨時想一篇青詞出來湊數,而是從以前自己模彷的作品裏找一首稍微應景一點的送上去交差好
差就差點吧,反正自己不擅詩詞歌賦,不擅舞文弄墨,貌似還真就不應該呆在翰林院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身難得今已得,大道難明今已
地法天,天法地,道法自然,欲與重華語今生,此身不度更何」
想通了,魏廣德默默選好自己想寫的東西,直接揮毫潑墨就在宣紙上寫下這兩
其實這個也不是魏廣德想出來的,都是他從道教的楹聯裏看到,自己又修改修改,隻不過他還沒有摸到青詞的門檻,沒入門,就搞出這麽一個東西出
嘉靖皇帝不是覺得天人感應預示著他的修煉即將有所成就嗎?那就向天上的神仙稟報,吹他大道已明好
別人大道難明,皇帝已
魏廣德感覺這詞應該更貼近嘉靖皇帝現在的心情,那就是他猜測嘉靖皇帝修煉數十年,可能在內心裏其實已經有所動搖,畢竟幾十年的修煉,卻什麽成績也沒有,唯一可見的似乎就是所謂的寒暑不
說起來,嘉靖皇帝現在的身體是真的出現了問題,夏天怕冷,冬天怕熱,可是苦死了他身旁伺候的太
….
這些特征,用魏廣德的認知那就是內分泌失調,更年期綜合征,聯係他長期服用丹藥,基本就是丹毒引起的身體功能失
其實這個時候,要是勸嘉靖皇帝立馬斷了丹藥,隻怕他的身體立時就會垮掉,因為他的身體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狀
而且魏廣德清楚,這個時候換皇帝是不可以
嘉靖皇帝在,他還可以壓製嚴嵩一係人馬,畢竟老皇帝積威已久,可要是讓裕王上台,缺乏權威之下,嚴嵩一係人要是搞出什麽事端來,卻是難辦的
特別是,嚴嵩一係也是有兵馬的,雖然兵馬遠在江南,而且未必調動得了,可要是嚴嵩喊出裕王弑父謀逆的話來,胡宗憲手裏那些兵馬會怎麽選擇就不好說
改朝換代,是普通人階級跨越的捷
江南剿倭人馬走京杭運河,其實快速轉運到京師也不是辦不到,而且嚴嵩一係官員雖然相對少,可是他們都占著朝廷緊要
部門,更別說之前走嚴世番關係做官的那些人,更是遍布天
到時候倒裕王推景王,後果不敢
魏廣德依稀記得,嚴嵩一係倒台是在嘉靖朝後期的事兒,嘉靖皇帝在臨死前是清理掉了嚴嵩的勢力,所以裕王才能坐穩江
等著吧,看皇帝啥時候對嚴嵩出
其實在魏廣德心裏也早有一個推測,那就是當年在保安州之戰後,嘉靖皇帝知道自己和宣府馬芳有了聯係,但是卻隻是敲打警告,而沒讓自己斷了和他的接觸,是不是就是埋下的伏
高拱之前可是有把自己拉進裕王府擔任屬官打算的,隻是後來被自己拒絕了而
想多了,其實最後一句「欲與重華語今生,此身不度更何生」才是體現這是首青詞的地
重華,舜名也,向舜帝祭祰
嘉靖皇帝今生對道教的癡迷,希望能夠讓他入列仙
至於為什麽選擇向舜帝祈禱,而不是三清,也是魏廣德想到祭祀的是皇帝,堯舜禹湯,你們這些遠古帝王是不是該照顧下今世皇
不過魏廣德也
在這裏有點小心思,就是提示嘉靖皇帝,繼續修煉,千萬別半途而廢,你現在已經接觸到大道,誰知道下輩子是否還能接觸到大
收好筆墨,魏廣德就盯著麵前自己所做的青詞,沒來由有點心虛起
這青詞和以前魏廣德所做的八股同出一轍,其實是道教楹聯和幾篇青詞湊在一起的作品,他其實有點擔心被見多識廣的大人們看出來,最後還有那位沉浸道教多年的皇
心虛歸心虛,可確實是他魏廣德所作,之前別人也沒有這麽拚湊過,所以魏廣德等墨跡幹後還是把自己寫的青詞拿起,出了值房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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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廣德到前麵的時候,袁煒、郭樸還有一些其他人都已經交卷了,說起來魏廣德算是比較靠後的,大家都在互相品評對方的作
雖然讀書人都說八股為正道,詩詞歌賦小道爾,可說那話是在科場之上,對已經科場上衝殺出來的他們,現在卻是在追求唐詩宋詞的神韻
青詞雖然被後世王朝和讀書人詬病,但不得不說,嘉靖朝青詞文化確實到達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是明朝時期少有的巔峰文化作
這個時候,魏廣德交來的作品,自然免不了被人品評一
「還」
「差強人意.....」
郭樸和袁煒很快就對魏廣德的青詞作出了評
隆萬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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