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華暉沉沉歎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那邊亂成那樣……咱們上年紀了，還是聽瀛舟的吧，免得小輩擔心。”
    不習慣肯定是會不習慣的，但什麽都沒有安穩重要啊。
    阮老太太點頭，“也罷。”
    隻要能跟老頭子在一塊，在哪裏過日子不是過日子呢。
    他們還以為自己隻是去避避，過個一年半載就能回去，卻不知這一走山高路遠，再回來已是十年後。
    安頓好外公外婆，顧瀛舟出發回京市。
    “哐且哐且！！”三十多個小時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此時，顧家。
    顧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眼神銳利，看著來家裏鬧事的人，眼皮都沒掀一下。
    “你們想找什麽？”他語氣淡淡道。
    顧禹等人站在他身後，也是不慌。
    他們老早收到瀛舟的隱晦提示，該收的東西早藏好了，該埋的坑也早解決了。
    一屋子大小狐狸，想的不是一般全麵。
    任誰想揪住錯處都無法！
    帶頭人覺得自己簡直被架在火上烤。
    對著老爺子隱隱帶著殺氣的墨黑色眸子，他脊背冒出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
    “沒、沒有，我們隻是例行、例行檢查。”
    認慫認的很快。
    顧律不怒自威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笑容。
    那笑不僅沒給人帶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反倒讓被當靶子派出來的人更怕了。
    “檢查出什麽了？”他掃了一眼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客廳，“要不我們把地方讓出來，你們再仔細翻翻？”
    語氣的波瀾不明顯，但就是透出讓人膽寒的冷。
    帶頭人知道今天是遭遇滑鐵盧了，或許還要被領導記仇，心裏一冷，表情都僵硬了。
    “不、不用了。”
    說著一臉討好，“您高風亮節，沒什麽可查的，今天多有打擾，下麵人辦事毛毛躁躁的，也請您多見諒。”
    順手拍了拍手下的人，“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收拾收拾。”
    “啊……？”剛疑惑出聲，對上領導燃著怒火的眼睛，“哎！好，我們馬上收拾。”
    一夥人很快收拾好顧家，灰溜溜地走了。
    人剛一走……
    “噗！”的一聲，顧老爺子嘴裏吐出一口鮮紅的血。
    顧禹一愣，眼裏滿是震驚，“爸！”
    一口血噴出，老爺子頭耷拉下來，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顧禹和顧燁忙上前扶住他。
    察覺到手上黏黏糊糊的，顧禹低頭，指尖染滿了血。
    掀開父親外麵套著的大衣，看見老爺子腹部竟有傷，正往外冒著血。
    “這傷？爸！！！”喊了一聲，他鎮定下來，忙打電話，打算讓人開車接顧老爺子去醫院。
    誰知電話一陣嘟嘟嘟聲，線被切斷了。
    “啪！”顧禹扣下話筒，“顧曜，顧燁，你們照顧爸，我出去找車……”
    話落，風一般地離開了。
    顧燁找到紗布，按在老爺子傷處，眼睛微紅。
    “爸，堅持住，我大哥去找車了，馬上就能送您去醫院了，您堅持住！”
    顧子平握住爺爺的手，小聲念叨著什麽，臉上布滿擔心。
    老二家的顧陽輝眼神一閃。
    第一反應竟是，爺爺出事會不會影響他和未婚妻的婚事！
    毛菀見兒子都不曉得做樣子，對著顧陽輝的腰掐一把，使眼色。
    “上去看看啊，哪怕做做樣子呢。”她低聲道。
    她兒子就是實在，就是不會做這些花裏胡哨的事。
    瞥一眼真情流露的顧子平，眼底劃過諷刺。
    假惺惺！
    身子剛好了些的病秧子，咋這麽會做戲呢。
    顧陽輝被提醒後，快速上前，“爺爺！你撐住，家裏離不開你……”
    聲音哀淒，讓人尷尬不已。
    其他人一聽，嘴角都開始抽抽。
    顧瀛舟就在這時回到家裏。
    “噠、噠、噠！”腳步聲傳來。
    顧子平回頭，看見堂哥回來了，起身跑過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舟哥，爺爺出事了，流了好多血，大伯去叫車了現在還沒回來……”
    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
    顧瀛舟臉色一變，放下行李，忙朝爺爺走去。
    此時顧老爺子早被平躺著放下，身上大衣也被脫了下來，顧燁按在傷處的紗布有絲絲血溢出。
    老爺子唇色蒼白，顯然失血過多，眉眼縈繞著死氣。
    “爺爺受傷了我們都不知道，他還要跟來家裏的人周旋，那些人一走爺爺就倒下了。”顧子平向最信賴的堂哥告狀。
    顧瀛舟發現爺爺氣息微弱，當即拿出林棠讓他帶著的藥瓶，把裏麵的回魂丹倒出來，喂給顧老爺子。
    “爺爺不會有事。”他神色淡定。
    對棠棠的藥，他很相信。
    顧子平不明所以，瞧著堂哥給爺爺喂了藥，一臉好奇。
    “舟哥，你給爺爺喂了什麽？”
    毛菀不甘寂寞， 也開口了，“是啊瀛舟，你給老爺子喂什麽了，入口的東西可要小心些。”
    這話一落，顧曜眼神冰冷地看向她，訓斥，“不會說話就閉嘴！”
    毛菀對上丈夫冰冰涼的眼神，雙腿後退一步，沒敢再吱聲。
    見女人老實了，顧曜收回目光，看向顧瀛舟眼底蔓延開笑意。
    “瀛舟回來了，我看你爺爺的臉色好轉了很多，你喂的是好東西吧？”
    顧燁在邊上點頭。
    藥效起作用的時間太短了！
    隻這幾句話的功夫，老爺子蒼白的臉色明顯多了幾分紅暈，精神了不止幾倍。
    顧瀛舟沒抬頭，剪開顧老爺子的衣服，清洗了他身上的傷口，抹上藥，處理妥當後才道：“我對象給的，補血的，裏麵有各種好藥，所以效果比較好。”
    顧律被從一片‘冰天寒地’的陰冷中帶出來。
    隻覺身體輕快、好似漫步於江南百景之中……
    體內的沉屙都被拔出了！
    他幽幽掀動眼睫。
    理智剛恢複，聽見顧瀛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中氣十足地冷聲道：“放屁！”
    顧燁激動，“爸，你醒了。”
    說著想扶起老爺子。
    顧老爺子擺手，“……不用你扶。”
    他又不是老的動不了了。
    顧瀛舟微微擰眉，不由分說地上去扶顧律坐起。
    顧律一愣，笑道：“還是瀛舟孝順。”
    這話誇的是那顆他察覺不凡的藥，落在其他人耳邊意思卻完全變了。
    毛菀表情扭曲。
    偏心！
    老爺子就是偏心！
    心裏憤憤，麵上卻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