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一？！”陳悍猛地瞪大了眼睛，比知道流亡號由來時還要驚訝。
    “當時我在學校，收到了星際郵件，打開就是一個類似魔方的物體，比你的拳頭還大一點點。”
    “還有一張連接出來的芯片，跟我父母的留言，大概就是給我生日禮物之類的賀語。”牧千野邊說著又點上一根薄荷煙，眼神帶著思索。
    “芯片？魔方還有芯片嗎？”陳悍深深地皺起眉頭。
    從之前黑手的描述中，沒感覺魔方有芯片。
    如果有，這麽重要的東西，黑手不應該漏掉才對。
    “原始的魔方是不可能有的，因為芯片是我們庫斯的說法，智人的產物。”
    “但那個魔方就是有，外接出來的，所以我懷疑”牧千野右手依舊帶著顫抖，沒有把話說完，猛吸了一口薄荷煙，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保持冷靜。
    “你覺得有人在破解？！”陳悍也能明白牧千野的意思，雙手同樣跟著抖了抖。
    芯片確實是人為的產物，接在魔方上，顯然是想用這種方法對魔方進行讀取。
    而做這個東西的人，或者勢力，極其可能知道魔方是幹嘛的，不然不會大費周章。
    “是。”牧千野肯定地點了點頭，“而且這個芯片的型號根本不是近代的東西，很可能有幾個紀元了。”
    “我的猜想是幾個紀元之前就有某些人或者勢力找到了這個魔方，為了弄懂裏麵的東西，便開始著手破解。”
    “可魔方不是我們庫斯的，字和代碼都屬於未知。”
    “他們便采取外接芯片的做法，就像是搭建了一座能夠來往的橋梁，一步步進行讀取，哪怕耗時數百年。”
    隨著一口煙霧吐出，牧千野不禁在心中感歎，想到這個方法的人，絕對是個天才。
    第一批著手破解工作的技術人員也是最困難的，因為沒有一點頭緒。
    就算現在讓她帶著整個北涼的極客破解一個魔方，那也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破解到哪一步了？能知道是哪個勢力做的麽？他們有得到什麽東西嗎？”陳悍又往前靠了靠，連著拋出數個問題，都是至關重要的。
    “最奇怪的就是這裏，當時收到芯片後，我第一時間進行了讀取。”
    “可裏麵的種種代碼都跟科技無關，更像是一個人工智能的芯片跟核心，隻不過樣子奇怪了一點。”
    “我也試過輸入相關代碼發出指令，裏麵的人工智能也有用代碼進行回應。”
    “那時候我還以為父母是送我一個人工智能夥伴，因為我們之前吵架了，有段時間沒聯係。”
    “便自己用手頭上能湊出來的材料臨時打造了一個普通的智械軀體，再連接核心跟芯片。”
    “結果嚐試了十一次後真的激活了，我便叫它十一。”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是某些東西未完善的緣故，它表現出來的狀態很奇怪，就像是弱人工智能。”
    “但它的學習能力非常強，慢慢甚至能跟我交流，往強人工智能的方向發展。”
    “當時我有覺得奇怪，因為人工智能我接觸過，不會有這麽強的學習能力，就試圖聯係父母，打算問問。”
    “可已經聯係不上了，過些天我便收到了他們匪幫被執法者聯邦剿滅的噩耗。”
    “由於事發突然，我便帶著十一查了很多東西，比如他們匪幫做了什麽，執法者聯邦為什麽要剿滅之類的。”
    “不過，還沒等查出來，就又發生了一件離奇的事，學校出現了火災，初始點是學校接收實物郵件的地方，裏麵的工作人員全死了。”
    “雖然看起來是意外，但十一的芯片跟核心就是通過這裏拿到的。”
    “結合父母的死訊，我感覺到了不尋常，就趕緊帶著十一離開了租用的單人宿舍，並且在宿舍留下了監控跟觸發裝置。”
    “果然，在我們離開的那晚，宿舍就來人了，很多，把裏麵翻了個底朝天。”
    “我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個未知的事件，被鎖定位置進行追殺了。”
    “並且跟十一體內的東西相關，估計也是那個害死了我父母。”
    “可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多線索，勢單力薄。”
    “先別說能不能查到答桉，可不可以躲避追殺都是一個大問題。”
    “剛好這時候你們也在逃難，戰艦招艦師，我跟十一便偽造了全新的身份，買了票，用最短的時間從比鄰星去到藍月星港。”
    “跟你們見麵的時候，十一所表現出來的，已經像一個終極強人工智能了，你應該能感覺出來。”
    “這時候它的成長還在繼續，逐漸脫離智能，往生命的方向發展，就像初雪講的那樣。”
    “或者說它一開始其實就是生命，隻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表現。”
    “我也曾問過它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但它顯得非常疑惑，表示有一個區塊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
    “當時我對它進行了協助，試圖通過外部手段進行破解，但沒有成功，那不是庫斯技術能解決的。”
    “現在看來，拿到魔方的勢力，通過這些年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大概是成功激發了生命智能區塊。”
    “隻是還沒有完全，畢竟十一不知道自己是生命智能，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至於這夥勢力的身份，我不清楚，無論是當年，還是從魔方芯片上麵，都沒有任何線索。”
    “但一定不簡單，先不說可以調動天河係的執法者聯邦配合他們。”
    “光是破解魔方這種事，庫斯就沒幾個星球能做到，來自四級或者五級明也不一定。”
    “而且為了對我進行保護，我父母跟我之間的關係，是沒有對外公開的，包括資料什麽的也都改過了。”
    “他們這都能追朔到，一定用了非常多不尋常的手段。”
    “估計也正是這點，才讓我有反應過來的時間，不然早就死了。”越說牧千野的眉頭皺得越深。
    對於她而言，這段回憶還是過於悲痛了。
    盡管牧千野的語氣比較平靜，可陳悍能感覺到當時的命懸一線。
    也感歎著牧千野心思細膩，行事謹慎，能從各種細節中發現危險。
    頓了數秒後，他從牧千野手裏拿過燃剩一半的薄荷煙，輕吸了一口：“十一知道這件事嗎？”
    站在他的角度，並不覺得魔方在十一體內是壞事，反而暗暗興奮。
    畢竟庫斯就三個魔方，其中有兩個在他手裏，還有一個被完全摧毀。
    這麽一來就不需要再去擔心魔方外流的問題了。
    “目前就你知道，我也是剛剛聽到黑手說的那些才想起來的，不清楚這些會不會對它造成什麽影響。”牧千野皺著的眉頭有沒有鬆開。
    她就是怕被十一或者別人聽到，所以才把便捷通訊器跟天訊都關了。
    “也就是說十一跟零是一樣的，前身都是機械體觀察者，來自未知星團，屬於軌跡生物。”
    “可十一所表現出來的，怎麽跟零完全不一樣呢？”興奮之餘，陳悍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十一的工作能力確實強，一個能頂好幾個。
    但它能做的事，別人也能做，並沒有太多特殊性。
    跟零比起來，多少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如果不是牧千野肯定，陳悍是保持懷疑態度的。
    “因為十一是人為激活的，還要通過芯片，載體是我自己做的不合格機械，跟載體是戰艦，又屬於自主激活的零肯定有所差距。”
    “激活方式不同，載體也不同，這些估計是限製。”牧千野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按照黑手的說法，零號魔方屬於零號觀察者活著的時候自願裝載入流亡號，光這點就沒法比了。
    “你有辦法解除這些限製嗎？”陳悍試探性問了一句。
    如果能把十一也轉移入一艘戰艦裏麵，那應該也能擁有流亡號的相關功能。
    這麽一來，他們就相當於擁有兩艘流亡號了，戰鬥力翻倍，各種工廠的製造速度也成倍提升。
    隻要資源足夠，別說一統天河係，甚至整個庫斯他們都敢窺覷，抵抗天災也更有把握。
    “不行，這不是目前我們能做到的，除非零能把詳細步驟說出來。”
    “還得是我們支持範圍的技術手段，但它好像連自己之前做過什麽都不記得。”
    “而且如果把魔方跟芯片從十一體內拿出，十一可能就不存在了。”
    “因為我不知道儲存了十一記憶的，是魔方，還是芯片。”
    “最重要的一點是，既然我能想到給十一製造載體，那破解了魔方這麽久的人，一定也能想到。”
    “說不定十一很久之前是有載體的，隻是那些人發現無法從十一那得到什麽，便拆除了，又或者是發生了別的什麽事。”
    “可十一對以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就足以說明載體對它的記憶有影響。”
    “就算拆了再裝回來，十一可能也不是我們認識的十一了。”牧千野盡量用通俗的語言去跟陳悍解釋著。
    破解了幾百年，那些人肯定各種方法都嚐試過了。
    四級或者五級明都做不到的事，北涼想做到，希望很渺茫。
    雖然可以試試，但代加還是挺大的。
    “你父母居然連這種東西都能弄到手，還逃到了天河係，肯定是知道些什麽。”
    “那份星際郵件的留言，或者他們有留下什麽能夠暗示你的東西嗎？”陳悍想到了這個。
    他現在對牧千野父母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能接觸到並帶走了魔方，這肯定不是無意之舉，背後到底藏著什麽，無法想象。
    “可能有，但當時我沒辦法回去整理他們的遺物，現在肯定都被那些人帶走了。”牧千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表現得非常懊惱。
    如果正如陳悍所言，他父母有特意留下什麽，比如說日記，或者代碼，那她無疑是跟真相擦肩而過。
    陳悍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繼續抽著薄荷煙，任由清涼感刺激大腦。
    “你打算拿十一怎麽辦？”牧千野突然看向陳悍的眼睛，眼神中帶著一絲掙紮。
    她是不想十一有事的，更不想因為魔方毀了十一。
    其實這件事隻要她不說，周圍沒人知道。
    但她不想拿這種事瞞著陳悍，長久來看對團隊也不利。
    “它是我們的一員，我們的兄弟，我不會拿它怎麽樣，別人也不能拿它怎麽樣。”
    “如果有一天它想起了什麽，或者找到了能夠幫它轉移載體並且不損傷記憶的方法，我才會往那方麵考慮。”
    “隻是以後它最好別離開旗艦了，那些人丟了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目前還在找。”
    “你也是，以後無論做什麽都不能單獨行動，那些人肯定知道你在北涼了，我們永遠都要防著。”陳悍的聲音很輕，還用手撩了撩牧千野亂掉的空氣劉海。
    十一對他而言是朋友，對北涼是功臣，近兩年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團隊的事。
    在陳悍心裏，它早就不是簡單的機器人，而是披著鐵皮的同伴，互相之間已經有了感情和羈絆。
    魔方是很誘人，也值得拿來研究。
    但他永遠不會為了利益去害身邊的兄弟。
    更別說這是一份就算拿到手裏，可能也無法發揮出作用的利益，還不如繼續保持原狀留在十一體內呢。
    同時他心中也有點擔憂，破解魔方那些人隻要有心查，肯定能知道牧千野就在北涼，所以北涼可能掌握著魔方的消息大概率暴露了。
    隻是近兩年來，這夥人都沒有出現，一點蹤跡都看不到。
    在他心裏，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蹦出來咬他們一口。
    “嗯，好。”牧千野跟陳悍對視，乖巧地點了點頭，似乎已經習慣陳悍略帶著輕浮的動作，也能感覺到陳悍話語間表現出來的關心。
    同時這也是她心中想要的處理方法，維持原狀，以不變應萬變。
    這也意味著她告訴陳悍的選擇是正確的，哪怕在天大的利益和天大的秘密麵前，陳悍依舊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