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百蠻天魔舞,千戶戰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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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含章離開那方敬告天地的五色法壇,並未直接朝暖閣去,而是擺駕太子妃的寢殿。他一襲明黃常服,雙手負後跨過門檻,進到寬敞的花廳。
    早已收到宮女稟報的太子妃,經過特意打扮,施施然轉出屏風,前來迎接。
    如今皇城之內,皆在服喪。
    故而她也沒有濃妝豔抹,更不敢用豔色華服。
    聽從身邊女官的建議,僅著素白長裙,摘取發髻珠玉寶釵一應之物。
    如此一來,那股小家碧玉似的溫婉氣質,更顯得親近可人。
    「見過殿下。」
    太子妃嫋嫋娜娜,道了萬福。
    「你有孕在身,就不要輕動,好生養胎。」白含章主動用手挽住太子妃,將其扶到軟榻上。
    隨後,他又望向下方的素服女官,皺眉道
    「這天氣陰冷,又多雨水,記得時刻把地龍燒著。」
    這般體貼的模樣,直讓太子妃受寵若驚,甚至有幾分感動。
    後宮妃嬪常說太子專心國事,不近女色,從未有過納娶妾室的想法。
    這是天大的福分!
    日後既沒有爭寵之憂,也沒有奪嫡之患。話雖如此,可太子妃仍舊覺得心裏苦悶,夫妻間相敬如賓確實是好事。
    但太子爺委實與自個兒太過生分,全然沒有半點纏綿,往往數月都難見上一麵。要麽在朝會與群臣奏對,要麽去暖閣跟六部議事。
    「殿下今日怎麽想著到妾身這裏來了?」太子妃略帶幽怨問道。
    「剛把江南水災的各項事處置好,還未用過晚膳,就尋思來你這裏打個秋風。
    白含章嗬嗬一笑,也不計較那點小性子,溫和答道。
    「呀,殿下也不早說,都沒給妾身準備的時間。
    太子妃聞言,麵上浮現幾分懊惱之色。她好幾次想要展示廚藝,親自送些膳食去暖閣。
    結果多是碰壁,令人氣餒。
    「錦雲,你陪我說說話,這些瑣事吩咐禦膳房就是了。」
    白含章拉住太子妃纖纖素手,淡淡說道。聽到太子殿下直呼自己的名字,顯出十分的親近。
    太子妃臉頰飛起紅暈,輕聲道「那就依照殿下的意思。
    她與白含章成親多年,卻也未曾有過這般柔情蜜意的時候。
    候在一邊的素服女官很有眼力勁,默默地退下。
    片刻後,禦膳房的佳肴就被端上桌。約莫幾盞茶後,撤去用完的殘羹冷炙。見到白含章興致頗高,太子妃含羞帶怯道
    「殿下今夜若是不忙,幹脆就在此歇息吧。
    白含章微微沉吟,最終點頭道「也好,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我許久都未忙裏偷閑,心神繃得太緊不是好事。
    太子妃心下更喜,熱切道
    「妾身這就去為殿下點香、備茶。
    白含章嗯了一聲,輕輕揉動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那雙眼神晦暗,不知思忖著什麽。
    隨著更漏聲滴答滴答,已經來到子時夜半。
    燭火搖曳,太子妃服侍著白含章就寢。那位手中掌握監國大權的東宮儲君,此時坐在床榻邊上。
    俯身貼近隆起的小腹,好似聽著動靜。目睹這一幕,太子妃更是歡欣。
    等到龍種誕下,她在東宮、西宮的地位皆不可動搖。
    縱然太子登基之後,需要廣納嬪妃,多生子嗣。
    自己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所誕下龍種更是承繼大統的未來儲君。
    「錦雲,這些
    年本宮忙於國事,對你多有冷落······」
    白含章眉宇間,那份漠然與威嚴有一瞬的消散。
    他輕柔撫摸隆起的小腹,感受血肉胚胎的勃勃生機,眼中帶有一絲難言的愧疚。「殿下今日是怎麽了?」
    太子妃有些奇怪的問道。
    「無事,母後歸天,本宮有些觸景傷懷。」白含章擺了擺手,閑談幾句,合衣睡下。一夜無話。
    卯時初。
    天還未亮,白含章就起身洗漱。
    今日是大朝會,文武百官皆要參加。「你且繼續歇息,無需起來。」
    白含章用熱手帕擦了擦臉,穿上盤領窄袖的蟠龍袍服。
    連早膳都未用,便離開東宮寢殿。「恭喜太子妃、賀喜太子妃!」
    等時辰再晚點,太子妃坐到梳妝台前,貼身女官一邊服侍著,一邊說道。
    「這有什麽好恭賀的,殿下不過就在這裏過一夜而已。」
    太子妃口中輕飄飄,心底卻是喜滋滋,隨後好像想到什麽,又歎氣道
    「隻可惜本宮那舅舅,聽宮外傳來的消息,涼國公府多年蓄養的五千私兵全數覆沒,連同幾個義子都遭不測?」
    貼身的女官眼簾低垂,壓低聲音道
    「六扇門正在追查,據說國公爺是與皇覺寺的隱脈首座鬥上一場,雙雙下落不明。
    外頭還有許多妄加揣測的流言蜚語,講是太子爺安排·····」
    太子妃娥眉緊蹙,厲色喝道
    「荒唐!皇覺寺的和尚,確實與白家有些香火情分!
    但舅舅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何至於讓太子殿下動殺心!
    你給本宮去查,看到底是哪個賤皮子嚼舌根,抓到當場打死!」
    貼身的女官點頭遵命,忽地又道
    「國公爺生死未卜,府中豈不隻剩下三小姐一個人了,真是可憐。
    太子妃捋了捋鬢邊發絲,頷首道「娉兒本來天姿國色,端的惹人憐愛。如今變得癡傻,大哥出家做和尚,二哥被明正典刑。
    現在舅舅也出了事,唉,舉目無親的。這樣吧,你去將她接到宮裏,就當陪著本宮解解悶。」
    貼身的女官好似遲疑,輕聲問道「太子爺那邊如何交待?」
    東宮與涼國公府撕破臉皮,這是眾所周知。
    再者,楊三小姐雖是女眷沒太多忌諱。
    可未經太子允許,私自帶到宮裏。
    一旦問責下來,罪名不小。
    太子妃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底氣很足道「小事一樁,殿下不會說什麽的。」
    ·······
    遼東,浣花劍池。
    紀淵一大清早就把洛與貞招來,他家的通寶錢莊遍布天下。
    某些消息之靈通,甚至還要蓋過北鎮撫司。
    「京州那邊的確有點動靜,隻不過具體發生何事,暫且還不清楚。
    隻知道六扇門的總捕頭風朝煌,還有好幾位金章、銀章捕頭都過去了。」
    洛與貞搖頭道。
    他這陣子將商號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已經初具規模,掙了一個「散財童子」的名聲。「北鎮撫司的密報傳信,應當已在路上。」紀淵眉頭微皺,旋即又把些許擔心按下,輕聲道
    「我今日要邀大旗會的掌門夫人過來一敘,你不若一並留下?稍後我還打算與聊下募兵發餉的要事。」
    對於大旗會的掌門夫人蘭雅芳,與北鎮撫司千戶紀九郎暗中勾搭的風流逸事,洛與貞亦有耳聞。
    他輕咳兩聲,麵色古怪道
    ↓「
    我怕耽擱紀兄你的美事。
    紀淵麵皮一抖,反正名聲已經敗壞幹淨,也未做辯解
    「你隻待著便是。這位大旗會的掌門夫人不簡單,興許能擺些陣仗,讓你我瞧個新奇!」洛與貞自無不可,對於紀兄他向來是言聽計從,若沒有這位千戶大人睥睨靖州,自家商號哪能順風順水。
    早就受盡明槍暗箭!
    約莫未時過半,接到帖子的蘭雅芳精心梳妝一番,乘一頂軟轎來到浣花劍池山門前。她輕輕一拍手,跟在後頭的那架寬大馬車簾子掀開,竟是十三四個頭戴輕紗冠,手腕腳踝套著銀色鈴鐺的妙齡少女。
    她們穿著清涼,露出嬌嫩小腹與纖細胳膊,看似該遮掩的地方,都護得嚴實,可卻像是琴弦撩撥,勾得人心癢癢。
    那白膩膩的肉光,好似浪花似的抖動,直叫來往的行人,無論男女都難以挪開雙眼。「那個紀千戶真是豔福不淺!」
    「十三四個火辣嬌娃,也不怕掏空身子!」「你懂什麽?習武中人,氣血強盛,以一敵眾乃常事!」
    「既然如此,你家婆娘為何還整天埋怨,講你是銀樣鑞槍頭?」
    「「
    各種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霎時如同石子落進平湖,濺起道道漣漪。
    蘭雅芳充耳不聞,遞上請帖,將那些散發妖冶氣息的妙齡少女引入府中。
    正廳當中,洛與貞瞧見那成熟豐韻的大旗會掌門夫人,以及身後彩雲似的一眾女子,趕忙垂落眼簾,瞥向旁邊的紀淵,低聲道「紀兄,你這虯筋板肋的體魄再強橫,也難吃得消如此的紅粉陣吧?」
    紀淵亦是感到意外,他本以為蘭雅芳單獨前來,沒料到會弄出這麽大的陣勢。
    他不理會洛與貞的胡言亂語,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輕聲問道
    「夫人這是何意?」
    蘭雅芳美眸輕閃,掩嘴笑道
    「妾身這幾日,恰好尋得幾位前朝宮廷的舞姬後裔,故而想要進獻給千戶大人,感謝對於大旗會的照顧。」
    紀淵眉鋒揚起,似是半信半疑道
    「前朝風流雲散,崩塌甲子有餘,居然仍有舞姬後裔存世?
    夫人不妨把來曆說得更明白些,也好讓我等長長見識。」
    蘭雅芳眼波流轉,如一泓秋水,輕聲道「百蠻皇朝信奉大蠻尊與長聲天,常有法師、祭司以歌舞作為儀軌,乞求神靈恩賜。故而,宮中常年養著歌姬、舞姬,除去宴請作樂,還有祭祀上天之用。
    當初,那位末代汗皇尚且在位時,曾有師獻上十六位絕豔舞姬,作天魔之舞。引得大蠻尊與長生天垂眸降世,傳為奇事!」
    紀淵好像起了興致,身子前傾,反問道「本官略有聽說,百蠻汗皇與十六位天魔舞姬晝夜享樂,縱情濫欲,罔顧紅巾義軍挑起處處烽煙。
    最後國破家亡,化為過眼雲煙!怎麽,她們也會那支天魔舞?」蘭雅芳並未正麵回答,隻說道「是真是假,千戶一見便知。
    據說賞完天魔舞,而未被聲色所迷,可以得到莫大的好處。」
    這位大旗會的掌門夫人暗示明顯,好似故意撩撥勾引,看得洛與貞連連歎氣。
    紀兄果真是口味不同。北鎮撫司的傳言非虛啊!
    「那好,請夫人讓本官一睹天魔妙舞!」紀淵似笑非笑,渾然不放在心上一樣。「千戶有所不知,這天魔妙舞講究緣分,對於心誌不堅者,實則有害無益。
    唯有像千戶這般氣概雄壯,睥睨十方的奇偉男子,方才······可以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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